第十三章 破碎的夢
李冰洋的身子重重地摔了下來。
他們終於上了岸。
「摔得這麼重，他會死的，丁玄！」石坤略帶不滿地說。
「你大可以在我放下他之前說這些話。」丁玄回敬道。
如果真摔死了，說兩句也不會把他說活過來。如果還沒摔死，你說這兩句做啥？
他們沒接著爭論。因為他們看到柳雪琴沖了過去。
柳雪琴衝過去，抱起李冰洋，探了探他的脈搏。她感受到他手臂里那輕微的跳動，這才稍稍放了心。
李冰洋的確還沒被摔死。不但沒被摔死，還終於從那無盡的噩夢中被摔醒過來，無力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柳雪琴的臉。美麗的臉上划著幾道淚痕。近在咫尺。
「冰洋，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看到他睜開眼，柳雪琴高興得又流下了淚。
他們的臉靠得這麼近。他聞到柳雪琴身上淡淡的體香。一剎那間，他感到如在夢境。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擁抱她，擁抱這兩個人的世界。
胸口一陣巨痛。
夢碎了。
他們是等待命運處置的羔羊。
他沒有能力，去擁抱這美麗的夢。他沒有能力，去守護這美麗的夢。
伸出去的手臂，猛地垂了下來。
現實悲慘得讓人失去最後的力量。
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雪琴落入他們手中。他無限凄涼地想。
沒有能守護她的力量……
他睜著眼睛，感覺又要陷入那無窮盡的噩夢。
「冰洋，冰洋……」他聽到柳雪琴輕輕的聲音。
他看了她一眼。她的眼裡滿是愛憐。但他從她眼裡也看到了她以往的那種從容，雖然還滿含著一種不舍與無奈。
「如果他們要將我們分開，那我們就一起死。」她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他再也忍耐不住，眼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
是感動，是無奈，是悔恨，還是各種都有？
他閉上了不停地要流出淚的雙眼。如果現實太殘酷，他寧願不要看到那一切。
他只想活在與她心心相依抱在一起的這美麗的夢中。哪怕這個夢只能有一刻。哪怕這個夢註定了要破碎。
他沒有……能守護這一切的力量。
給我力量……我願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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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看來還活著。」石坤站在一邊看著他們，略帶譏諷地說。
「小子，你還能不能走路？」丁玄冷冷地問道。
「我看他連站起來都難呢。」石坤嘲笑道。
李冰洋的確連站都站不起來。胸口的痛使得他的四肢用不上力來。每動一下，胸口都像有無數根針扎進一般。
「那麼，接下來又該怎麼處置他好呢。」石坤又似自言自語，又似諷刺丁玄下手過重。
「接下來，交給我們處置好了。」丁玄尚未回答，忽聽到離岸邊不遠的林子里有人說道。
兩個帶著武器的男人從林子里慢慢地走了出來。一個扛著條鐵棒，一個提著把鐵杆長槍。
柳雪琴不由自主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她馬上認出了其中一人。
扛著鐵棒的，正是幾天前第一個到達沂香島的自稱為「棒使」的——趙風。
她心內不由得又傳來一陣凄涼感。幾天前，趙風與李冰洋在沂香島大戰一場，趙風走後，她問起李冰洋戰鬥的過程，才了解到李冰洋的戰術如何高明。當時的冰洋，還是多麼意氣風發，鎮定自若，似乎任何困難在他面前，都會迎刃而解。而如今，他卻坐在地上，身受重傷躺在自己懷裡，心內肯定還在為不能保護自己而無限悔恨。她當然絕對不會因此而對李冰洋有任何的嫌棄，她只能感嘆命運之無常，真是誰也難以料想。
「槍使馬炎，棒使趙風，沒想到閣下這種有身份的人，也來做這種伏擊之事。」石坤看了看他們的武器，冷冷地說。
「我們不是來跟閣下打架的。」趙風不緊不慢地說，「雙方締結了停戰協定，新宗派也不願意做打破協定之人。」
「把李冰洋交還我們，我們就不會幹涉你們。」被稱為「槍使」的馬炎接著說道。
聽到他們的話，柳雪琴將李冰洋抱得更緊了。她現在死也不願意跟李冰洋分開。現在的李冰洋，如果沒有自己在身邊，如果自己不能勸他重拾希望，她只怕他會永遠自責下去，永遠地，沉睡在充滿了悔恨與痛苦的噩夢之中。
「哦？」石坤冷笑了一聲，「不過這次情況有些特殊呢。」
「有什麼特殊？」馬炎道。
「『異能力開啟者』看不到那小子，就不會乖乖受我們的控制。把李冰洋給了你們，我們也難以得到『異能力開啟者』的秘密。」石坤不緊不慢地說，「等到我們破解了她的秘密，自然會把李冰洋還給你們——不過，那也得要看雙方的關係還能不能維持到那時了。」
「那麼看來是——協商無效了。」趙風道。
「我倒是想要問問，」丁玄冷冷地瞥了李冰洋一眼，「這樣沒用的小子，你們為什麼拼死拼活地非要帶他回去，還對異能力界宣稱，他是什麼『無法解釋的新使者』——難道『上帝的指印』已經失靈了么？」
「『上帝的指印』本來就有無法解釋的內容存在，李冰洋，更是無法解釋的那一部分里最無法解釋的存在。」趙風道。
「哦？只是因為能力值出現了所謂的『六星』？」石坤冷笑道。
趙風和馬炎同時一驚。
「你們怎麼知道這個秘密？」趙風驚問道。
「上帝的指印」，為新宗派最出名的一個廣為異能力界所知的能力。新宗派目前的領導者，很早就有了一種奇特的能力，即每當一位新的異能力者第一次使用一定強度的異能力時，在其左手的五個手指上，會有一個手指出現一顆星，分別代表異能力者被感知到時的方位，大拇指代表「中」，食指到小拇指上的星分別代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而與此同時，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上，則分別會出現一到五個小星。經過多年的測試，已經確定，食指上的星代表異能力者的當前戰鬥能力級別，中指上的星則代表異能力者未來可能達到的能力極限，但是對於無名指上的星，則始終無法破解其意義。
「上帝的指印」對於新宗派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因為「上帝的指印」顯示了有「先知」一類的存在，那麼也就印證了他們所謂的「神」的存在。「上帝的指印」是後來加上的名字，因為使「指印」的那個人，是個基督教信仰者，其名字來源於其理念。對一個東西按上「指紋」，即意味著「認可、批准」，被「上帝的指印」所顯示的異能力者，其實都是上帝所認可的不同於常人的試煉對象，是上帝的「使者」。如果這些人能夠正確地使用上帝賜予的能力，為上帝服務，那麼就是通過了上帝的試煉，將會前往天國，真正與上帝同在。
關於「上帝的指印」，這些對於異能力界來說都不是秘密，而且新宗派也樂於將一些「上帝的指印」預測的結果宣布出去。幾十年來，只要新的異能力者使用異能力到一定程度，都會被「上帝的指印」正確地感知到其所在的大體位置或者方向，並且在隨後漫長的時間裡，他們也漸漸發現「上帝的指印」關於能力上限的預測是多麼準確。經過無數次準確的感知和預測，「上帝的指印」在某種程度上，漸漸成為新宗派的一個標誌。「指印」的每一次顯示，也都會在內部公開。從實戰意義上講，被「上帝的指印」所感知和預言過的異能力者，新宗派都會秘密保存其相關記錄，在以後的戰鬥中，作為一種極為有用的戰鬥輔助，為戰力不強的新宗派，提供不小的幫助。
但是即使如此，「上帝的指印」在無名指上所顯示的星數，卻仍是未解之謎。新宗派對於這個未能解釋的「指印」，也一直不主動對外提起。而最近這個未能解釋的「指印」上，更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六星。這件事情當時就在新宗派內部引起轟動，後來很快被天戰派以奇怪的能力盜取了這個秘密。新宗派以為只有自己才在關注這個「無法解釋的新使者」，實在沒想到天戰派在他們感知到李冰洋的存在之後不久，就也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此時石坤將此事說出，趙風馬炎皆是大吃一驚。
「我們是怎麼得知這個秘密的，自然不會告訴你們。但是有兩句話倒是要奉送貴組織。」石坤冷冷地說。
「什麼話？」趙風板起臉問道。
「與其為了這樣無能的小子跟我們作對，不如多花點時間去燒幾柱香，拜幾次神。」石坤冷笑道。
「那麼看來，是再無商量之餘地了。」馬炎怒道。
「言不投機，開打吧。」趙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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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冰洋閉著眼睛，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裡漸漸有了新的打算。
他想起了幾個月前玉雪峰上的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