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變起倉促
岸邊。樹林外。
大火足足燒了一兩分鐘,才終於慢慢退去。
地面上已經看不到石坤的身影。
「切!被燒成灰了嗎?」趙風鬆了口氣,艱難地笑了一笑,說。
馬炎收回長槍,插在地上,扶著槍桿喘了幾口氣。
這大火也不是隨便放的,更何況一次連續燒上一兩分鐘。
「真是……猛烈的火啊……」他們忽然聽到石坤那低沉的聲音。
馬炎慌忙提起槍前,擋在身前。但是哪裡見得到石坤的影子?
「地下!」柳雪琴忽然喊了出來。
地上土拳的碎片突然飛起,趙風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忽然下顎就吃了猛烈的一擊,整個人都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一兩米外的地上,嘴角流出血來。馬炎提槍上前,護住趙風。丁玄收了大錐術的風,也上前幾步,站在石坤附近。
「不愧是馬炎,人如其名。」石坤低沉地說,「不過,閣下碰上我,倒也是一種不幸。」
「再猛的火,也難以把地皮燒穿。」丁玄吐了口氣,說。
他現在終於可以稍微歇歇了。石坤一擊得手,趙風傷勢不輕,自己的劣勢也已化解,馬炎則耗了不少體力,以目前的情況看來,石坤一個人就能應付掉趙風和馬炎了。
「原來如此,看來閣下剛才是潛入了地面之下。」馬炎道。
「不錯,你擋住了我的大地之拳,可是它所形成的地下空間,卻並沒有被我取消掉。你的火,的確很猛,不過——你又能放多少次呢?」石坤道。
「不能放很多次,但再放個一兩次還是沒有問題的。」馬炎道。
「哦?」石坤冷冷地笑道,「看來閣下還真是不死心……」
他話猶未畢,忽然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他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摔在一米開外的地上。緊接著,丁玄後背也受到重重的一擊,站立不穩,一直向前沖了兩三步。
這是……
丁玄身後,李冰洋喘著粗氣,艱難地站在那裡。
誰也不曾料到的兩擊!漂亮的兩擊!
「冰洋你……」柳雪琴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李冰洋是在什麼時候從她懷裡飛起,閃電般地打出了這兩擊。
眾人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數分鐘前李冰洋腦中閃過的念頭。
半年多以前,玉雪峰頂,李冰洋與一個叫做孫成的警衛大打了一場。這本來是一場幾乎被遺忘掉的一切都在李冰洋算計之中的不起眼的戰鬥,但是在剛剛無計可施的時候,他眼前忽然又浮現出當時的情景來。
那個時候,孫成本來被他的速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雙方實力懸殊,但是不久孫成終於被激怒,使用了一種獨特的法子,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到四肢,實現了在短時間內速度和力量的大幅提升,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當時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只是故意引誘孫成與自己說話,同時在很短的時間內暗暗試驗,發覺自己也能夠稍微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分佈。他將自己能做到的做了出來,再次打倒了孫成。後來他與柳雪琴就逃離了風鸞,到了沂香島。在隨後的幾個月時間裡,他偶爾也會記起那場戰鬥,但是每次一想到玉雪峰,腦子裡總是有個揮之不去的少女的影子,於是他總是沒有去想那場戰鬥的細節。可是,在他被逼到絕路的時候,終於忽然想起了其中的某個細節。
那個時候,在孫成使用他獨特的方法提升能力之前,說要展示自己的實力,柳雪琴立即就喊了出來,試圖阻止他。但是他說「即使違背禁令」即使要領受「處罰」,他也一定要使出全力,不顧柳雪琴的阻止,終於使出了自己獨特的法子來。
「禁令」?「處罰」?雪琴的阻止?
在這緊要的關頭,他猛地想明白了一切。他記起幾天前的那個夜晚,趙風說過,異能力者通過控制異能因子達到提升自己的目的。孫成在風鸞學校內用獨特的法子提升能力,會違背「禁令」受到「處罰」,那麼很顯然,孫成所用的,不是普通人的能力,而正是異能力者的能力,通過控制自己體內的異能因子分佈,強行改變人體力量分佈,而達到四肢力量和速度的提升效果。他當時之所以能很快學會初步使用,也正是因為,他自己就是異能力者。而他當時就能夠初步做到,現在自然也能夠做得更好。
所以他閉上眼,一邊試著忍住劇痛積聚力量,一邊等待最好的攻擊機會。新宗派和天戰派雖然都是想搶奪自己和柳雪琴,但去新宗派,顯然要比受天戰派控制要好得多。新宗派為了解開自己身上的不解之謎,就不能太為難他,這樣他就能和柳雪琴一起好好地活著。而新宗派對於柳雪琴的興趣比所謂的天戰派和強者聯盟要小得多,柳雪琴在那裡,與其說是受到監視,不如說更多時候是受到保護。所以他必須保證新宗派能夠戰勝。
但是現實總是不太遂人願。新宗派的戰鬥能力,畢竟還是比天戰派差了不少。他必須去幫新宗派。
所以他一直忍,一直忍,一直忍,直到等到丁玄和石坤都在他附近,而且完全忽視他的時候——忽然給予他們他所能給出的最強攻擊!
將全身的力量利用異能因子的流動集中起來,短時間內強行攻擊,雖然他仍然無法達到孫成的程度,但是,第一擊,已經將石坤打飛了出去。如果不是胸口又傳來劇痛,他還能給丁玄同樣兇猛的一擊。
「真不愧是我們所看好的人呢……」趙風坐在地上,笑道。
「我……」李冰洋正想說「我才不管你們怎麼看我」,忽然看到趙風臉色一變,接著只聽到柳雪琴在身後喊道「小心」,他心念電轉,先不去看是怎麼回事,本能地晃動了一下身子,緊接著腹下一陣巨痛,一柄長劍刺了進來。
鮮血飛濺。
丁玄突然受到李冰洋極重的攻擊,惱羞成怒,一時之間,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還要用他來要挾柳雪琴的問題,只變成戰鬥場上的生死相搏,轉過身來,順手一劍,直接朝李冰洋心臟刺了去。而李冰洋強行攻擊了丁玄石坤后,只感覺胸口劇痛,天旋地轉,連站都難以站穩。若不是他聽到柳雪琴的提醒,而本能地將身體稍移一下位置,丁玄這一劍,勢必穿心而過。但即使稍微避過了要害,這一劍,仍然讓他受傷極重,再也難以站穩,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丁玄手裡捏著風劍,李冰洋倒了下去,劍從李冰洋身體里出來,沾滿鮮血。柳雪琴沖了過去,扶起李冰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但是只見腹下血如泉涌,無論如何也止不住。她手忙腳亂地弄了好一會兒,卻仍是全無辦法。鮮血早已染紅了上衣,很快又滴到地上,形成一片小小的血窪。柳雪琴無計可施,急得流出淚來。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李冰洋出其不意攻擊、丁玄石坤受傷、李冰洋被刺,真是變起倉促,待到眾人完全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時,李冰洋已經又倒在了地上,而丁玄也開始後悔自己下手過重。
「他還活著嗎,丁玄?」石坤一邊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問道。李冰洋的那一擊力透胸背,他在地上趴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氣來。問完一句話,只感覺氣血上涌,咳了一聲,吐出口血來。
丁玄看了一眼柳雪琴,她還正在拚命按著李冰洋的傷口,想幫他止血。李冰洋睜開眼,對著柳雪琴笑了笑。
「我說過……我會……我會保……」他張開嘴,艱難地說。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柳雪琴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
她還用手按著他的傷口。傷口卻仍然不斷地流出血來。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她慌亂地說。
李冰洋從來沒看過她如此著急。他心裡忽然感覺一切都還遠沒有結束——或者應該說,是遠不應該就此結束。他艱難地伸出手來,放在她按著自己傷口的沾滿了血的手上。
「我不會……輕易死掉的……」他忽然對她笑了笑,說,「我一定……一定會……守護你的……」
——————————————————
離李冰洋等人數公里處。樹林外。戴著頂遮住了臉的帽子的男子。
「新宗派和天戰派竟然先自己打了起來,真是群目光短淺的傢伙。」他自言自語道,「不過,托他們的福,我們這邊也終於布置好了。」
「接下來,就等著她的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