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嫌疑
「這報菜名,都把我給說餓了。」
三月七說道。
「你不是醫士嘛,怎麼談起做菜來了。」
雲璃說道。
「是比喻,我加了點比喻。鄙人所師從的醫方派別名曰[染指派],是曜青仙舟上獨有的醫術,偏愛以食療濟愈病患。所以做菜的事情,我也略懂一二。」
椒丘說道。
「所以說…你是將軍的廚子?」
雲璃問道。
「咳,是醫士!不想當醫士的廚子算不上好的將軍幕僚。算了,你就當我是個廚子吧。」
「看你們的眼神,顯然是誤會我椒丘只是個妄議武學的孱弱文人。其實,我也不是對殺人技一竅不通的哦~畢竟[醫道]本就是生死一體之術。」
椒丘說道。
「成年人想從孩子手裡找回場子…唉。」
三月七說道。
「我手中這瓶葯,你們可識得?」
椒丘拿出一瓶葯。
「不認識。」
彥卿&雲璃&三月七一同說道。
「這叫[顛躓散]!是用域外奇花[押不蘆]提煉濃縮而成的湯劑。」
椒丘說道。
「毒藥?」
彥卿問道。
「哎,是毒藥還是救命良藥,端看醫者用心如何。為病人做伐骨洗髓、開膛破腹的手術前,只消一滴,便能讓人不知疼痛。但……」
「若是劑量再多些,濃度再高些,便會放慢代謝,叫人血流不凝,乃至五感盡失——雖是老病不侵的長生種服下了也不能免。」
「這東西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派上的用場可比你們手中的刀劍多多了。」
椒丘說道。
「彥卿還是更願意將勝負放在劍鋒之上,而不是…呃……」
彥卿說道。
「確實誤會你了。你不是孱弱文人,你是無恥文人。」
雲璃說道。
「唉唉唉,怎麼突然罵起人來了?我也不過是給大家普及醫藥知識,可不是要教唆各位投毒啊。」
椒丘說道。
「椒丘先生一談起毒藥就滿臉興奮,也不知道算是光明正大還是陰險卑鄙……」
彥卿說道。
「假設現在有兩個人,一個陰險卑鄙地站著,另一個光明正大的地躺著。你們倒是說說看,那個躺著的有什麼辦法去控訴那個站著的[陰險卑鄙]呢?」
「戰陣之上,至死剎那,萬念成空。[活下去]便是唯一的道理。」
椒丘睜開的眼睛。
「但凡能從戰陣中活著回來,一切價值都會被重新定義。光明磊落也好,陰險卑鄙也罷,在我看來,都輕如鴻毛。」
椒丘說道。
「椒丘先生小看了我和雲璃,我和她年紀雖小,也是上過戰場的。」
彥卿說道。
「失敬失敬。既然如此,你們也該知道演武儀典不過是爭個賽場熱鬧,為何如此上心。」
椒丘說道。
「被選為演武儀典的守擂者時,我也曾問過將軍,雲騎上陣殺敵是本分,為何還要在擂台上揮劍取悅觀眾?」
「將軍回答我,[入陣出劍,登擂示劍;以一劍出鞘,斂百劍鋒芒]。」
「演武儀典是個彰顯武德,結交四方盟友的好機會。懸劍於儀典之上,出鞘而不傷,展示的不僅是劍,也是雲騎的武德威儀。」
彥卿說道。
「這話說的倒是頗有見地,是鄙人見識短淺了。那麼彥卿兄弟,我抵達羅浮許久,還無緣見識這演武儀典的舉辦場地。」
「如今聽你侃侃而談,心中倒是升起了幾分好奇,不知你能否帶我過去瞧瞧?」
椒丘問道。
「椒丘先生想去觀賞[竟鋒艦]?好啊!雲璃和三月小姐也一定沒見過。這樣吧,我帶各位去見識見識。」
彥卿說道。
回星港。
彥卿帶著幾人來到這裡,此時椒丘停下腳步。
「沒想到來眺望竟鋒艦的人還不少啊?」
椒丘看向遠處,遠處有三人在談話。
「……」
椒丘聞聞了空氣中的味道。
「椒丘先生,怎麼了?」
彥卿問道。
「不…沒事。」
椒丘說道。
遠處的三人離開了。
彥卿繼續帶路。
「你們看到了嗎,遠處那艘飛艦,就是這場演武儀典的比武賽場——[竟鋒艦]。」
彥卿說道。
「遠遠看來,倒也不算特別。」
椒丘說道。
「這艘竟鋒艦,是以羅浮退役艦船改造而成的。在演武儀典正式舉行前,暫時還不準人們登陸。」
「但明日鐘聲響起,禮炮綻放,彥卿將代表仙舟[羅浮]雲騎軍,站上擂台,接受四方驍勇之士的挑戰。」
「彥卿自小就被將軍帶在身邊,教授劍術與兵法。每日揮劍斬擊一萬次,刺擊一萬次,如是往複,如是往複……」
「我明白,我和一般的孩子似乎不太一樣。我從來沒有羨慕過他們擁有的玩具和自由,也從沒覺得一心練劍是什麼枯燥、艱難的事情。」
「即便是登上戰場,斬陣殺敵,在與那些惡形惡狀的孽物交鋒時,我也一無所懼。」
「每天都能感覺自己在不斷變強、變強、再變強一點…一次次將勝利握在手裡,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情了。」
「但後來,我接了某人一劍。那一劍將我原本完美無缺的自信斬得粉碎。在那一劍到來的瞬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這也許就是椒丘先生所說的[死生剎那,萬念成空]吧。」
「那之後,彥卿不得不低下頭去,將這些碎片一片片拾起、拼合,試圖重新拼出過去那個快樂的自己。但無論怎麼做,我似乎都無法再現往日的心境了。」
「我時不時會問自己,我究竟為何而揮劍?如果註定要面對下一場失敗,我又為何要繼續揮劍?是為了找回勝利的快樂?為了回應將軍的期待?還是為了留下雲騎功勛?」
「將軍能指教我劍術,卻不能教我揮劍的理由。他對我說:揮劍的理由,必須由自己尋得。為此,彥卿百般苦惱,輾轉反側。」
「但與椒丘這番暢談,彥卿心中已有了答案。」
「作為雲騎的一員,將軍的弟子,我背負了很多,而且註定要背負更多的東西。」
「但只有在我揮劍時,我能感覺到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我喜歡那個傾盡全力向前方阻礙揮出一劍,一往無前的我。」
「我也正是為了這樣的我而揮劍。」
彥卿說道。
「彥卿啊彥卿,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了…說起來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椒丘問道。
「這和我幾歲沒關係。只要是練劍之人,自然會理解我的感受。」
彥卿回道。
「唉…我明白,羅浮的孩子真是太苦了。那你有什麼想說的,雲璃小姐?」
椒丘問道。
「無論在哪個仙舟上,問女孩子的年齡都是不禮貌的。」
雲璃說道。
「我問的不是年齡!我是問…你有沒有彥卿兄弟這樣的夢想?」
椒丘問道。
「你不像個廚子,倒是更像主持人。」
雲璃說道。
「…給我記好了,我是醫士。」
椒丘有點炸毛。
「我…沒有彥卿小弟這樣的夢想。我之所以要挑戰守擂竟鋒,只不過是因為答應了爺爺,想贏下他贈給演武儀典的寶劍。」
雲璃說道。
「你這個人啊,滿腦子都是劍。」
彥卿說道。
「你腦袋裡不也一樣沒別的嗎?」
「我…父親是朱明仙舟的匠師,只因他的一念愚蠢,許多人死在了他所造的魔劍之下。」
「我從小時候起就明白,許多人的手中根本不配持有任何武器。准許他們握劍,就是對無辜之人的殘忍。」
「每當遇見有人德不配劍,便難免手心痒痒,想要從他手裡奪下武器。這不是…彥卿小弟要為這次演武儀典守擂嘛。我好心上場,以免寶劍所託非人。」
雲璃說道。
「什麼叫所託非人啊,你給我講講清楚!」
彥卿說道。
「唉,明白了,朱明的孩子也很苦。」
「有揮劍的理由,總強過茫然不知所措。我這一生救治過不少雲騎,其中也不乏似二位這樣出類拔萃的戰士……」
椒丘說道。
「怎麼話說到一半,椒丘先生?」
彥卿看向椒丘。
「…只是想起了幾位故人,一些舊事。」
「以我身為醫士的專業眼光來看,兩位的生命力充沛健旺,氣息流轉如猛火烈風。這場比斗…一定好看的很。」
「好了,回星港兜兜轉轉一遍,[竟鋒艦]也瞧過了。是時候要和各位暫時道別了。」
椒丘說道。
「怎麼,你要走了嗎?你還沒問我有沒有夢想呢!我也練得很辛苦的!」
三月七說道。
「時候不早了,三月小姐。我和你們幾位不同,我只是個受職務羈絆的成年人,我家將軍交給我的事情可不會自動完成。」
「對了,彥卿小兄弟,似[回星港]這般自動運行的區域,平日里也會有咱們這麼多人來閑逛嗎?」
椒丘問道。
「……其實,這本是不允許隨便擅闖的地方。只是大家是客人,我才帶各位來此看看。」
彥卿回道。
「我明白了。那鄙人就先告辭了,祝二位明日擂場,各得所願。」
說完椒丘離開了。
「真是的…我想了半天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他居然不問了!」
三月七說道。
「竟鋒艦看完了,該回去繼續訓練了吧?」
雲璃問道。
「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彥卿提議道。
「怎麼,你想躲起來一個人練劍?想得美。」
雲璃說道。
「哼,臨陣磨槍,一點用場也派不上。」
「說來也怪,看到竟鋒艦的輪廓,我突然有了信心。所以我打算養精蓄銳,等待明天。」
「我帶你們離開回星港吧。」
彥卿說道。
彥卿帶著二人準備離開回星港,在路上他們遇見其他人。
「Harrzaaxi?誰,誰在那?!」
一位雲騎士卒看向三人。
「你們是誰?」
彥卿問道。
「臨時檢查。為什麼有無關的人在回星港出沒?還是幾個小不點。」
匠人說道。
「小朋友,你們的父母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回星港雖然是自動運轉的設施,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們幾個能隨隨便便闖進來。」
天舶司成員說道。
三人思考片刻,瞬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啊,對不住,我這就把小不點們帶走。」
三月七說道。
「姐姐,姐姐,咱們快走吧,接下來我要、我要去永狩原玩!」
彥卿說話的聲音變成了小孩子,雲璃震驚的看著他。
「唉?永狩原?呃…好,好的。姐姐帶你去永狩原。」
三月七說道。
之後三月七他們假裝離開,他們來到上方的圍欄處。
而下方的三位去往一旁,彥卿看著三人的背影開始思考。
「彥卿小弟,能不能把剛才的話再學一遍?」
雲璃問道。
「什麼話?」
彥卿問道。
「姐姐,姐姐,咱們快走吧~」
雲璃模仿彥卿當時的語氣說道。
「呃…救命,你是永遠讀不懂氣氛嗎?剛才那三個人,很有問題。」
彥卿有些臉紅。
「嘿嘿,傻瓜都看明白啦,我只是想再聽你說一遍那個。」
「那隻粉毛狐狸剛剛欲言又止,怕是早已瞧出了什麼端倪。只是他人生地不熟,所以臨走前了留了個話茬暗示咱們,沒想到你卻不搭理他。」
雲璃說道。
「我早就聽明白了!」
彥卿說道。
「剛才那個雲騎,完全認不出彥卿師父…這確實很蹊蹺。」
三月七說道。
「怎麼,他在羅浮很有名嗎?朱明雲騎軍千千萬萬,就算聽過我的大名,也不見得認得出我的臉。」
雲璃說道。
「您說的是吶。」
三月七說的。
「雲騎、天舶司的人,還有匠人…種類倒是齊全,檢修的理由也說得過去,只是剛才那人嘴裡進出了一句奇怪的語言。你們聽見了嗎?」
「我有種奇怪的直覺,如果咱們現在悄悄跟上去,一定能掀開這幾個傢伙的馬腳。」
「跟上我,小心別讓他們發現了。」
彥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