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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軟禁已有三日,而距離她被擄走大概也有十天,不知道夏雲逸是不是已經放棄了對她的尋找,雖然已經一再告訴自己,不要將期望寄託於他人,可岳淺反而愈加的思念起那個數日前還在同自己鬧著彆扭的男人。
孟文彬后兩日並未再來看岳淺,可岳淺心知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她一直試圖解除化功散的效力,但仍然不得章法。在此岳淺不得不慨嘆,若能給她一個重開金手指,她定要換個技能,說是身懷武功,關鍵時刻也不大頂用。
果然孟文彬沒來找岳淺,只因在做著準備工作。柴房的門被人推開,久不見光的岳淺不禁抬頭眯眼看去,孟文彬面帶一股詭異的笑容來,讓岳淺心覺不好。
「來人啊,帶夫人去洗漱更衣。」孟文彬對身後的僕人道,接著幾名丫鬟打扮的人便架著岳淺出了柴房。
「你想要做什麼?」岳淺問,她起初中了化功散時身子軟綿綿的,此時雖相較那時好了不少,但是此刻的她看上去仍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今天是我們成婚的日子,自然是拜堂洞房了。」孟文彬看著岳淺的臉龐,陰鬱一笑。他背負了一身無法顛覆的仇恨,終於在今日尋得了突破口。
不待岳淺再說什麼,她便被人攙著離開,如同小雞仔一般被人剝了衣衫丟進桶里,丫鬟拎著開水直接倒入木桶之中。滾燙的開水,讓岳淺感到一種皮開肉綻的痛楚,可她見那些個丫鬟各個冷漠的目光,便知這一切都是孟文彬囑咐的。說是成親,更不如說是對岳淺的一種折磨。
當她被人拎出木桶時,整個身體已經被燙的通紅,手指一觸到皮膚就是鑽心的疼。穿上一件火紅的嫁衣,岳淺便被人架到了廳堂。這裡的布置,分明是靈堂!入目便是一列排位,上面寫著孟家大大小小數余口,而孟文彬也著一身鮮紅新郎服在等他。岳淺咽了咽口水,覺得眼前的男子,已經有些變態了。
「公主不愧是雲堰國第一美人,而我終於還是娶了你過門。」孟文彬的臉上全無欣喜道。岳淺不回他話。此時孟文彬已經屏退眾人,廳堂中只余他們二人,進行這場詭異的婚禮。
孟文彬伸手狠狠按在岳淺肩膀上,岳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磕的生疼。孟文彬也跟著跪下,朝著靈牌拜了拜,岳淺垂下眼看著他的額頭重重的與地面碰撞,便在這時,迅速抬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孟文彬的後頸劈去。誰知孟文彬似察覺到身後的異樣,脖子一歪,順勢側身一滾。
「不要再做這種徒勞的掙扎了。」孟文彬譏誚道,「只是不知道你中了化功散還有這等力氣,看來你的功夫底子不錯,幸好我選了今日與你成親。要是再讓你修養幾日,怕是你的化功散就自行消去了。」
岳淺緩緩站起身,腳下趔趄了兩步,顯然已很是勉強。孟文彬見狀更是得意的起身,上前一把扯著岳淺的頭髮,聲音彷彿從齒縫中蹦出,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也體會到那種絕望和無助,是不是很害怕。」
「我同你是不一樣的,你帶著仇恨和不甘扭曲的活著,你餘下的生活都要在這種煎熬里度過,可我不同。」岳淺不卑不亢的望向孟文彬,「我有心愛的人,即使我被人永遠囚禁著,可這世上會有人為我擔憂,為我挂念。」
孟文彬拉扯岳淺的手勁更大了一些,岳淺有些吃痛,孟文彬瞪大血紅的眼怒喝:「不見棺材不掉淚!」然而他話音剛落,卻覺得一雙靈活的雙手纏繞上他的手臂,兩根指有力的按上他的穴道,他「啊」的叫了一聲,捉住岳淺的手登時鬆開。
岳淺反手一招似擒拿術的功夫,便將他的雙臂束縛在背後,另一手抄起桌上的燭台抵在他的動脈。方才她的這招點穴,成功率只有三成,並且穴位靠近腋下,若不是孟文彬捉他大意,岳淺也不會得了機會。
「放我出去。」岳淺不敢有絲毫懈怠,冷聲道。
孟文彬目光一沉:「即使和你一道死在這裡,我也不會放你出去。」
岳淺不由得冷笑:「用我一條賤命,就能抵得上你滿門了嗎?你還真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你整個家族怕是為了讓你這個唯一的子嗣活命,用盡了所有辦法。而你呢,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若是真報仇也就罷了,拉著我這個所謂的仇人女兒去死,你就有臉面對你的列祖列宗了嗎?」
孟文彬被說的一時語塞,岳淺便趁他這沉默之際架著他往外走,孟家的下人不多,但是為數那幾個看得出都是有功夫底子的。
「我醜化放在前頭,若你們誰有膽子上前一步,雖我是女子但只要稍用力他就會死在這兒。」岳淺朗聲道,那些家丁聽罷也不得不向後退。眾人就這樣保持著距離,岳淺一點一點的挪出孟宅,出了大門才發現,外頭是一片荒蕪的樹林。
「哈哈,即使你逃出去,你也會餓死在這裡。」孟文彬忍不住大笑。
岳淺默不作聲,當日有老鴇來挑姑娘,足以說明這裡離附近的鎮子並不是遠到離譜,總還有希望。
岳淺吩咐那些下人不許跟上來,她自然會放了孟文彬,便帶著他一頭扎進了樹林。直到又在樹林里走了許久,岳淺這才停下腳步。
「你是否有不甘心?」岳淺側過頭淡淡問孟文彬。
「哼。」孟文彬憤恨的別過頭。
「其實你也算是個可憐之人,但我還是想對你說,活著本就不易,既然孟家只剩你一個男丁,你更應該好好活下去,才是你這個唯一倖存者的該做的。至於報仇,若你真有那天大的能力與我雲堰國抗衡,自然我無話可說,可眼下你連對付我這個女人,都要仰仗著旁人還未成功。還不如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延續香火。至於你的子孫後代,是讓他們開闢新的生活,還是同你一樣活在仇恨里無法解脫,就看你怎麼抉擇了。好自為之。」岳淺說罷,手掌劈下,孟文彬眼一閉便癱倒在地。
總算是暫時脫離了虎口,岳淺雙腿有些發軟,可此時還不是鬆懈的時候。她仍拖著疲憊的身子,朝林子的更深處走去。
另一廂的六王府,夏雲逸正面色蒼白的坐在屋內,老管家也是一臉愁容的立於一旁。屋外夏羽風風火火衝進來,見夏雲逸的模樣,心下一沉問道:「六哥,六嫂有消息了嗎?」
夏雲逸不答話,夏羽也是著急,便問身旁的老管家:「怎麼回事,不是有了線索,說是六嫂被林婧的爹捉走了嗎?」
「九王爺,林永他……他……今晨病故於家中。」
夏羽瞬間一股悲慟湧上心頭,他眼眶霎時通紅,本就是個還未長大的少年,此時接受不了這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終於忍不住抽抽鼻子,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夏雲逸聽著夏羽輕聲的抽噎,終於再坐不住,「嚯」的站起身,便奪門而出。
「六哥,你去哪裡!」夏羽快步跟上。
「皇宮。」
為何林永會突然病故於家中,想來一定是夏衍的謀划。今日早朝,夏衍宣布林永病故於家中,其長子林景青暫代父位。而夏衍寵愛至極的影妃,正是林景青的姑姑。這其中的千絲萬縷,明眼人再清楚不過。本來林婧嫁入林家,林老爺子自然歸順於六王府,而林永和六王府決裂之後病故,權位落於林景青手中,便成了夏衍的勢力。
而夏雲逸唯一關心的,卻是岳淺的行蹤。夏雲逸甚至這樣想,即便岳淺她死了,自己也要見了她的屍體。
「皇上,六王爺和九王爺在宮外求見。」彼時老太監縮著脖子,一臉訕笑對夏衍通報道,此時影妃正倚在夏衍的懷裡,兩人笑著說什麼。夏衍似乎預料到夏雲逸會來,頭也不抬道:「就說我有事,讓他可以先等著。不過等到何時,我就說不準了。」
激靈的老太監自然知道夏衍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他心領神會低頭回了一聲:「諾。」
「小九,你先回去吧。」夏雲逸對一旁的夏羽道,夏羽卻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也很擔心六嫂的安危,與其坐著等消息,不如同六哥一起做些什麼。」
這時老太監悠哉的踱步出來,沒好氣的端了架子:「皇上要事纏身,沒有工夫,六王爺你還要等嗎?」
夏雲逸點點頭。
「那就等著吧。」老太監說完一甩袖子轉身便往回走。
「這個老東西,若不是……」夏羽正想說什麼,被夏雲逸打斷:「小九,這是皇宮,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有個數。」
夏羽垂下頭,不再吭聲。
「你也該長大了,從前許是我們將你保護的太好。若有一天,六哥無法在你身邊護著你,你應該學著自己堅強生活下去。」
「六哥……」夏羽憂心忡忡的看著夏雲逸,覺著他這番話似乎別有深意一般。
如果六嫂真的出了事,不知道夏雲逸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從事發到現在,夏雲逸只是沉默的忙裡忙外,可夏羽卻分明感覺到,這不再是曾經無論面對何事都鎮定自若的他了。夏雲逸明明慌張,卻又逼著自己不動聲色,他是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