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各自算計
想到那個一臉冷漠的郁劍秋被自家表妹花言巧語的拐騙了來,施瑜有些好笑,又有些佩服的嘆道:「竟有這樣巧的事,也合該你們有緣」
雲知淺淺一笑,粉頰湧起一抹霞色。有緣相遇,卻不知能否相守。雲知輕輕嘆了一聲,心底酸甜苦澀難以對人言說。
聽到兩人的談話,楊菲暗自詫異。她原本以為雲知跟郁劍秋是多年好友,想不到竟也是初相識。萍水相逢就上趕著往郁劍秋身邊湊,送錢送衣服,幫忙安置她與陳晴,熱心的實在令人費解。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愛屋及烏?
「不過,你得當心。」施瑜話鋒一轉,煞有其事的道:「她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留在這,可別給你惹什麼麻煩。萬一鬧出了人命,她到時候一拍屁股跑了。丟下一堆爛攤子,你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聽施瑜話中的意思,好像是要把郁劍秋打發走。雲知頓時嚇了一跳,假意嗔道:「表哥,你又嚇唬我。劍秋不是那等逞勇鬥狠之人,只要不惹到她,其實她很好相處的。」
楊菲也一下慌了神。緊緊捏著筆桿,側耳細聽。因為郁劍秋的緣故,她才能借住在別人屋檐下。如此安逸的日子,她才過了一天,竟隱隱生出不舍之感。
施瑜摸了摸脖子,意味深長的看著雲知。
雲知秀目微轉,扯著施瑜的袖子幽幽道:「你也知道我一直都仰慕郁女俠的風采,現在好不容易才說動她留在我這住一段時間,你就全了妹妹這點心愿吧!別再針對她了好不好!」
見雲知咬著嘴唇,裝模作樣的扮可憐,施瑜真真有些哭笑不得,無奈的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先前郁劍秋那種視他如草芥的淡漠態度,的確令他有些氣憤。但他本非那等氣量狹隘之輩,誤會解開,即便有幾分不爽,也並不會因此記恨郁劍秋。
楊菲悄悄鬆了口氣,繼續在紙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我就知道表哥最疼我了。」雲知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十分殷勤的問道:「你傷好些了沒,還疼不疼?」
「一點小傷,不礙事。」施瑜無所謂的擺擺手,又問起陳晴楊菲二人的來歷。雲知揀能說的簡單說了幾句,對兩人的身世一句帶過。著重誇獎了郁劍秋心慈性善,路見不平,救人於危難的俠義行為。
知她二人來歷清白,施瑜也就沒什麼心思聽後面那些無甚要緊的話。他心裡還挂念著與李縣尉商議的那件事。郁劍秋已經找到了,請她保護重犯一事,要不要跟她提一句?因著那場誤會,此刻他並不怎麼想跟郁劍秋打交道。想到郁劍秋那副欠扁的嘴臉,施瑜決定還是直接上報衙門算了,讓他們另外派人來跟郁劍秋詳談。
見他心情尚好,雲知連忙乘熱打鐵為心上人說好話,「劍秋武藝高強,俠骨柔腸,是個不可多得的益友。」
「有何益處?說來聽聽。」施瑜板著臉,略帶譏諷的道:「跟著她學如何待人接物?」
聽出施瑜話中的責怪之意,雲知秀眉一挑,脫口而出:「她答應教我功夫,還將自己的內功心法傳授於我。」
楊菲暗自撇嘴,明明是給我們三人的,只不過我們不識字,才先給你看的。現在倒成劍秋姐專門寫給你一個人的東西了,自欺欺人很好玩嗎?
施瑜楞了下,隨即嗤之以鼻。「會有這等好事?騙鬼呢!」
「千真萬確。」雲知豈容他質疑郁劍秋,放下藥酒,麻利的掏出那張新鮮出爐的內功心法,姿勢瀟洒的遞到他面前,欲以此堵住他的嘴。
施瑜漫不經心的瞅了瞅紙上的字跡,心中有些奇怪郁劍秋此舉用意,嘴上只是道:「她不會是隨便寫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哄你玩吧?」
雲知霸氣十足的哼了一聲:「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見她如此自信滿滿,施瑜也不免升起幾分好奇。他探頭瞧向那一個個工整的小楷,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慢慢瀏覽了一遍紙上的內容,他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他習的是外家功夫,經年累月的打熬筋骨,身上其實已埋下暗傷,此等溫養筋脈的吐納心法,正是他急需之物。
雲知觀其神色,心中暗自得意,揶揄道:「哄住你沒?」
施瑜難以置信的瞧著那短短數行字跡,眼睛越瞪越大,禁不住伸手道:「妹妹,給我看看如何?」雲知成心想吊他胃口,唰的一下將紙張收回,嘴角微翹,不置可否。
施瑜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等不及雲知回答,直接伸手去奪心法。雲知眼疾手快的將紙藏到了身後,跳出三步遠。「怎麼著,知道是寶貝,就來搶了?」她笑盈盈的捏著紙張搖了搖,偏頭瞧向施瑜。不經意間,她眼角餘光掃到了伏案寫字的楊菲。這時她才驚覺,楊菲居然一直待在房中,並未跟著郁劍秋和陳晴一起出去。那她剛才與表哥一番言談,肯定隻字不漏的傳到了楊菲耳朵里。飛快回想了一遍剛才的談話,雲知暗暗鬆了口氣,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言行舉止不可再大意。好在她並未說什麼見不得人的話,不怕楊菲多嘴饒舌。就算言語中泄露出的那點算計,也不至於讓郁劍秋對她心生惡感。
「我沒想搶,我就是想看看。」施瑜急得心裡痒痒的,雙眼幾乎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雲知的手,陪著笑臉央求道:「妹妹,我的好妹妹,讓我再瞧瞧,仔細琢磨琢磨。」
「不行。」雲知搖搖頭,嘴角雖然微微翹著,眼中卻有了一絲警惕之意。「劍秋知道我把她寫給我的東西隨便給人看,會不高興的。」
楊菲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遲了點嗎?就剛剛那會功夫,說不定他已經將心法記住了大半。
施瑜有種想吐血的衝動。先前不感興趣的時候,非要讓他看。現在正看的興起,又不給看了。他皺了皺眉頭,勉強讓自己鎮靜了下來,斟酌一下,難掩急切的勸道:「反正我都已經看過了,再多看一眼也無妨。這事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他家中僕役成群,早就習慣屋裡隨時都有人侍候走動。楊菲不聲不響的坐在那寫字,又是個不會功夫的弱質女流,自始至終他壓根就沒看在眼裡;自然也就想不起這屋裡除了他跟雲知,還有這麼個外人在,而她極有可能泄露他們的秘密。
楊菲心底嗤笑一聲,這是拿我當死人呢?這麼個活色生香的美人都看不見,真是瞎了狗眼。劍秋姐剛才怎麼沒一把捏死這不長眼的臭東西。
雲知目光閃動,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表哥,你也知道江湖上的規矩,心法秘籍皆不外傳。劍秋專門寫了這個給我,沒得到她的允許,我不能輕易拿給旁人看。」
專門寫給你的?楊菲微微冷笑。既然不能外傳,剛才給你表哥看的時候,怎麼沒想起這茬?按理說,這份心法是屬於我們三人共有,你問都不問我們一聲,就私自佔為己有,真是好不要臉。
雲知這話說的在情在理,施瑜無法反駁。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就此放過這難得的機遇。
「唉,你個自私鬼。有了好處就想一個人獨吞,也不想想我平時如何待你,我對你可從未藏私。又沒要你的東西,不過借看一眼,你都捨不得。真是白疼你了。」
這麼無恥的話都說得出口,果真是一家人。楊菲搖搖頭,擱下筆,慢慢吹乾了紙上的墨跡。
雲知被他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中既氣又愧。捏著紙張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終還是在施瑜如狼似虎的瞪視下,將其折好放進了腰封里。
穩定了一下心緒,雲知給施瑜倒了杯茶,輕聲而又堅定的道:「表哥,我知道你待我好,妹妹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無論你要妹妹的什麼物件,我都可以給你,只除了這一樣。這是劍秋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也是她對我的一片愛護之心。我承諾過會好好保管此物,我不能辜負她對我的這份情誼,更不能失信於她。」
施瑜心中雖是鬱悶之極,卻又拿雲知無可奈何,懨懨的拿起茶盅猛灌了幾口。
雲知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表哥最通情達理了,肯定會體諒我的對不對?」
施瑜嘆了口氣,無精打採的道:「行了,我不逼你。你把那東西好好收著,別再拿出來晃了。」
雲知暗地舒了口氣,連忙點頭應下,為施瑜續上茶水。
喝完茶后,施瑜激動的表情已經褪去,臉色恢復如常,只是目光卻還是會不受控制的滑向雲知腰間某處。
「你到底給她灌了什麼**湯,她竟然這般厚待與你。」她們相識不過才一天,郁劍秋竟然連師門心法都願意傳授給雲知,這讓施瑜怎能不納悶。
看到他倆對那段心法的重視程度,楊菲也漸漸明白,郁劍秋寫的那個東西,其價值比她想象中寶貴的多。她也很想知道,郁劍秋到底哪根筋不對,做出這等匪夷所思之事。如果給雲知心法可以用情之一字來解釋,那她和陳晴又算怎麼回事?
雲知得意洋洋的道:「我們言語投機,相談甚歡。我求她教我功夫,她一高興,就答應我了唄!」
施瑜給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明顯不信她的瞎扯。
說了真話沒人信,雲知小小的鬱悶了一下,然後笑嘻嘻的說了一個更扯的理由。「她是高手嘛,行事自然異於常人。」郁劍秋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活得很隨心所欲的人。她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不管他人接不接受,她一直按自己的思路走。某些時候,她固執的可愛,讓雲知忍不住一次一次的去逗她,想看看她的底線在哪裡。而她對某些事的堅持又讓雲知心疼不已,只想傾其所有,助她達成所願。
施瑜哼笑了一聲,只以為雲知避重就輕,不願細說。
「你就瞞著吧!記得多長個心眼,別被人騙了才好。」
「你這是對她有偏見。」雲知沖他做了個鬼臉。
聽到這句,楊菲驀地一怔,提著的筆遲遲沒有落下,心思早不知飛到哪去了。
施瑜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房內的布置,岔開話題道:「你這裡連個侍候的丫環都沒有,東西也不齊全。還是跟我回家去住吧!」
好不容易才跟郁劍秋有了些進展,晚上還能共處一室,雲知豈肯放棄這大好局面。她眼珠子一轉,撒嬌道:「我覺得這裡挺好的。我不要人侍候,再說還有晴姐姐和楊姐姐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施瑜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她盈盈一握的纖腰,沉聲道:「早上出門時,娘問我,你昨晚怎麼沒回去。為了讓她老人家放心,你今晚還是跟我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