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喚她莞兒

「兩位姑娘不必了。」夏安莞上前扶起他們，這古代的禮數的確有些過火，每天見到一比自己等級稍高的人就要跪拜行禮。這般的麻煩，一直享受人權平等的夏安莞對此很是厭煩。

寶笙直起身後對著身後的習秋開口問道：「習秋，葯煎好了嗎？」

「好了，寶笙姐。就只差讓夏姑娘端進去了。」習秋聞言趕忙從身後的桌子上端來一個盛滿黑乎乎液體的瓷碗，回答道。

夏安莞從習秋手上接過瓷碗，轉頭看了看屋內，卻聽到上官卿時不時的傳來一陣清咳。她嘲諷般的一笑：果真是演戲好手！

正打算邁步進去呢，卻忽而像是想到了些什麼轉身，卻正好看到習秋正在打量著自己，眼神多少有些放肆無禮。夏安莞一笑，忽略過去后問身後的三個丫鬟道：「你們呢？不隨我一同進去嗎？」

寶笙見此尷尬一笑：「王爺向來不喜外人打擾，屋內除了太後派來的兩個貼身丫鬟可以侍奉外，我們是很少可以進去的。」

「原是如此。」夏安莞喃喃，隨後轉身進了裡屋。

那些炫目的珠簾，連帶著那縷尚存的輕飄香氣。夏安莞輕輕拂過，心中低語：這上官卿果真讓她看的不通透，今日忽然喚她過來，又是讓丫鬟知曉，到底是為了哪般呢？

珠簾搖曳又寧靜下來，彷彿心中的漣漪泛起又平靜。

還是那般簡單的陳設，床榻邊緣那兩位侍女，一如上次嫻靜的站立在床的兩側，如若她不是知道這兩位連帶著趙管家都是太後派來的「探子」，倒還真會以為是忠心值守。

中央床榻的淺色紗帳這次沒有遮起。上官卿正倚在床頭的軟枕上，半坐半卧，軟絲緞薄被遮蓋到腰際，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中衣，衣領鬆鬆跨跨的，半遮半掩，露出一片潔白細膩肌膚。烏黑的長發沒有束起，鬆散的落在兩肩上，更襯得臉色蒼白，額前幾縷髮絲蓋住了他那雙透露著病中慵懶的媚眼。

夏安莞見此臉上驟然一紅，隨即將眼神飄到別處去。

「姑娘好。」兩邊的丫鬟朝著她施禮，嘴上雖恭恭敬敬，但那眼中的凌厲審視夏安莞卻還是可以看得清明的。

上官卿聞言睫毛顫了顫。

「莞兒。」低低的喚聲傳來。

夏安莞聞此手上不經意一顫，液體傾倒了一些，撒到地上。

她何事與他這般親呢了？

上官卿緩緩的睜開眼，眸子流轉一下，落在夏安莞那張黑黝黝的臉上，嘴角旋即輕輕一勾，露出喜悅的弧度，原本有些抑鬱蒼白的臉上也變得明媚些許：「我要莞兒喂我吃藥。只有莞兒喂我，我才肯喝。」

軟綿綿的言語里透露著執拗的情緒。

「夏姑娘，有勞了。」青衫姑娘上前對著安莞俯身。

「無事，客氣了。」夏安莞收起臉上的抽搐，鎮定了些，轉頭對著青衫女子笑笑。

隨後便捧著葯碗到了床榻邊上，蹲下身子，上官卿偏過頭對著夏安莞一笑，雖然這張臉無論如何都是美得，但夏安莞卻感受到了那眼神里淡淡的陰鬱。

上官卿湊近葯碗，碰觸到了夏安莞那雙有些溫暖的手上肌膚。笑了笑，隨後將那些黑乎乎的葯汁一飲而盡。

像是厭惡了這濃苦的藥味，他孩子氣般的咋舌。眼裡滿是不耐，但轉瞬即逝換上了笑意盈盈：「勞煩莞兒了。」

言罷閉上眼睛，夏安莞看著他眉心微皺的樣子。

很難受吧。她想

這藥方子是自己開的，藥效便是將那毒香抑制住。

她也是在那日才知道，上官卿並沒有這蛇毒的解藥，但為了太后安排在他身邊的爪牙們確信不治之症，卻也只好這樣試試。但恰好被她看破，所以便用了一紙契約鎖住自己，讓自己為他開出藥方，既能夠抑制毒香又可以有著讓身子虛弱病態盡顯的功能。

這的確是好葯，但，藥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若是身子不好的人，喝了此葯必定承受不住。她看了看有些眉眼間痛苦的上官卿，不知如何開口。

忽而瞧見了他嘴上殘留的葯漬，她從懷中絲帕，幫他逝去后，站起了身子，但卻熏暈了一下。腳步不穩，踉蹌了一步，這時一雙冰冷的手突然覆蓋在她的手上，將她拉住。

「莞兒當心。」上官卿看著她一笑。

夏安莞臉上一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感受到一團柔軟的東西已悄無聲息的在她手心。

原本面容溫和的上官卿也恢復了冰冷，在無人的角落裡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厲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