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1）

堂上的人自有一股英氣，雖說還未正眼看到太子的面容，只是低著頭，不敢有所怠慢，一切聽從惠琴夫人的吩咐。

「殿下，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惠琴姑姑，你做得很好，沒有人看見吧？」

「回稟殿下，奴婢行蹤小心，沒有驚動任何人。」

「你可以先退下了。」

待惠琴夫人下去之後，堂上坐著的人忽然就撲哧一下笑了。

諾兒覺得這笑聲十分詭異，忍不住抬起頭來，不由得驚叫出了聲——

——楚明俊。

是楚明俊，怎麼回事啊？明明已經失蹤了五年了啊，今日怎麼坐在這太子殿下的寶座上？

「五年不見，我的諾兒長得是越發的俏麗了。」

楚明俊眯著眼睛，身著素色的寢服，頭戴玉冠，五年的光陰，少年臉上的稚嫩正在褪去，更增添了幾分堅毅，這張臉，是何等的熟悉！只是沒想到真的會再次見面，而且是在如此特別的場合。

她還是她，他卻成了太子。

「明俊，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你會成了太子？」

楚明俊只是笑，笑得有點勉強。

「五年前，太子失蹤，舉國震驚，諾兒你還記得當日我引開那群黑衣人吧？」

諾兒點點頭，那一天她怎會忘記？

「我只顧著跑，也不知道到了那裡，終究是被包圍了，其中的一個黑衣人舉起劍來正要刺向我，被聞訊而來的官兵給救了，可是人群中忽然想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沒錯，是一個女人！她只是不斷重複著那句話：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於是就問了我的身世之後，長嘆一聲，說要帶我離開新圩鎮，去到本該屬於我的地方。然後我就糊裡糊塗做了太子。」

「這也太奇怪了吧？你爹爹是楚風，你是楚家的獨子，咱從小就在一塊的，你又沒有皇室宗親的血統，那名女子憑什麼讓你當太子啊？」

「誰說明兒沒有皇室血統的啊？」聞聲而來的是一名在眾多女孩兒的擁簇下的雍容女人，身上的著裝尤其華麗，頭上各式各樣的珠髻，衣著華麗，金絲玉帶裙垂落在了地上，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年紀，自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雍容美，亦有母儀天下之態。

「皇後娘娘駕到……。」

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趕忙跪下。

「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諾兒恭恭敬敬地順著她的意思去做。

「果真是天生的一副美人胚子，怪不得我的明兒老師念叨著呢！不過……。」她戲謔的語氣忽然就加重了，「你而今既然入了宮，就該知道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

「是，諾兒明白。」

「母后，諾兒她只是跟兒臣鬧著玩而已……。」楚明俊正要解釋，然而五年來，他已然逐漸摸清了他這「母后」的脾氣。

「明兒你先住口。你叫諾兒，是吧？」皇后冷笑了一聲，「你不是很想知道楚明俊為何是當朝的太子么？好，本宮就告訴你！五年前本宮與太子，皇上出行，在新圩鎮遇上了黑衣人，好在楚大人及時調遣了軍隊過來解圍，終於保住了本宮和皇上的性命，只是本宮那可憐的孩兒……。」不覺聲音柔軟了下來，這天底下，不論尊卑，孩子是母親永遠的軟肋。

「本宮那可憐的孩兒才11歲啊！竟然從此下落不明，後來在山谷中有人發現了錦袍和玉帶，發現了太子的屍體，早已血肉模糊！本宮知道這一切都是寧妃那個賤人乾的！本宮不會放過她的！本宮服侍皇上整整二十年，皇上一直以來都膝下無子，不過是那賤人乾的，十五年前，本宮又有了，是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為避免受到寧妃的加害，本宮聽從國舅的建議，將他暫時寄養在了新圩鎮楚家。沒錯，就是明俊！長太子已然遇害，他便是我啟國的太子！」

諾兒剛要說什麼，但迎上了皇后嚴厲的目光，她馬上就明白了什麼事情該問，什麼事情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