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成爹,坑爹了!
窗外天寒地凍,飽經摧殘迫害的小木房在冷風中不停搖搖晃晃,年久失修的窗框也吱嘎吱嘎作響,處處都瀰漫著危房的氣息,安全係數絕對已經破表了,令司徒天總覺得這裡甚至不如建築工地邊上那些臨時搭建的簡易房。
緩緩睜開眼,他平躺望著單薄到隨時都有可能被積雪壓垮的屋頂,食指和中指時不時相互摩擦,靜靜地整理著自己心中亂成一團糟的思緒。
腦袋還嗡嗡的非常難受,嗓子也疼得厲害,應該是重感冒了吧。
「咳咳——」
一串斷斷續續的咳嗽似乎已經驗證了他的判斷。
不過好在眼前不再模糊,司徒天終於看清楚了屋裡的一切「擺設」,包括那些昨天被他誤以為是煤塊堆,實則是積成小山狀的爛布臟衣服全糾結成了小團兒,還有瘸腿桌子和起皮的牆壁不是刻意營造的復古感、以及那粗糙如小土丘的地面……
經過一夜令人很想刷負的差眠,司徒天勉強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現實。
其中的穿越重點便是——他從兩個弟弟的哥,變成了五個兒子的爹。
這真是個飛一般的跨越一一+
他變老了。
司徒天並不是一個無神論者,因為司徒家的每個子孫都有些特殊的異能——就是言靈,輪到他們這一輩自然也不例外。
但關鍵就在於力求異能平衡的大社會發展至今,司徒一家人丁愈來稀薄,言靈能力的限制卻在不斷增加著,像他們哥仨這樣「雞肋」的言靈能力在日常生活中可以說沒什麼大用處了。
是的,司徒天言靈能力非常雞肋!
雞肋到令他不願意承認那是屬於自己的異能,食之無肉,棄之點贊!完全不想和任何人提起的……
所以在得知自己穿越后,司徒天首先惦記起的是家裡兩個弟弟,有點悶騷的二弟司徒御和挑食厲害的老么司徒橋,而不是有可能成為穿越后金手指的言靈能力。
從來都是三兄弟相依為命,他非常放心不下只立業還沒成家的弟弟們,甚至沒能令牙疼的弟弟吃上最後一鍋水煮魚……
他這個大哥很是失敗!
司徒天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洛牙大6,還有什麼破風之城,有樂街……都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地方。
缺角泛黃的破地圖上沒有中國也沒有美國和棒子。
家裡雖然貧瘠得找不到一面鏡子,可是比以往白皙多了許多老繭的手,及肩的黑色自然捲曲長發,至少縮小了三個尺碼的腳號,都無一不在提醒著他——這是一個全新的,陌生的身體。
魂穿,這個詞他是從美術班學生們口中聽來的。
經過昨晚的深深淺淺的試探和套話,他已經從家裡最年長的孩子口中得知自己現在身體的名字叫做「天」,具體姓什麼孩子們也不知道,那一雙雙清可見底的澄澈大眼睛並沒有發現一絲隱瞞,有的只是疑惑。
他們覺得自己的爸爸變得好奇怪!
「嗚嗚嗚,爸爸你身體真的沒事嗎?」
「555555可憐的爸爸……為什麼我們還沒有成年!」
「爸爸你不要像媽媽那樣拋下我們,我們會很乖,我們真的會很乖很乖!」幾個孩子到最後竟然嗚嗚的哭成了一團,小鼻子蹭得紅彤彤的。
司徒天認為這已經可以判斷出——首先,身體前任對孩子們的教育並不到位,已經過了天朝的入學年齡線,竟然還沒改掉遇事首先哭鼻子的毛病。
不過從目前來說這點對自己是有利的,什麼也不懂的軟小孩兒比較好糊弄。
慢慢的又從戴眼鏡的孩子那知道了「我」現在並沒有固定收入,暴風雪前的儲備糧由來是臨村的村落首領家僕人住處。
路過的時候,全家一起從那裡順來的!
——他居然是個無業游民,家裡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不說還經常干偷雞摸狗的事兒,已經有帶壞孩子的趨勢了。
司徒天有些皺眉地想,一個無所事事的社會混子,家中窮得揭不開鍋卻依然不求上進,被老婆連帶兒子一起踹開了,真……還有這房子,破得簡直令人髮指,但是孩子們卻表示房子只是借住,雪停以後他們必須搬離這裡。
沒房沒車沒存款沒媳婦沒工作……那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生這麼多孩子?!
這點是最令司徒天想不通的,也是他目前為止最頭疼的一件事——人生地不熟還要替別人養孩子?!
五個!居然有五個!還是在這樣惡劣的家庭條件下。
真的非常不爽。
由於屋子裡沒有燈也沒有類似燭台等可以照明的工具,窗戶和門又因為大雪沒停而關得緊緊,導致室內光線異常的昏暗,五個男孩兒就蜷縮著他們小小瘦瘦的身體,共同抱著一個破陋的毯子,瑟瑟發抖著擠在黑漆漆的牆角打盹。
因為全家唯一的一張「床」,此時正被他睡在身下。
「爸爸,你醒了?」家中老四,同時也是昨天爬上床后被司徒天揉腦袋問家裡大人在哪兒的孩子,此時小心翼翼地從毯子里鑽了出來,邁著柔軟的小短腿兒顛顛地朝他跑了過來。
整個過程中老四基本沒有發出聲音。
只是出於龍道主義才不想吵醒他們四個,絕對不是因為其中有兩個起床氣很嚴重也許會挨揍!
龍.塵斯憤恨地握緊了小拳頭,你們等勞資成年的……
司徒天微微一怔,就感覺一雙冷冰冰的小肉手觸碰到了自己的額頭上。
小四很吃力地墊起腳尖,終於在小臉憋到漲紅前成功摸到了自家爸爸的腦門,皮膚很光滑,溫度滾燙灼人,但是對一個凍到臉色發青手腳發麻的孩子來說很有吸引力。
真暖和啊!根本就不放把手放下來怎麼辦!
小孩兒的舉動令司徒天想起了自家老么司徒橋,心中回溫的同時又帶著無盡的傷感。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弟弟們……
「冷了吧,要不要上來睡一會兒?」司徒天問,怎麼說這現在也算自己兒子了。
小爪被一隻大手溫柔包裹,暖融融的觸感令小孩兒眼睛頓時一亮,真的可以嗎?
隨即便迫不及待的回答,「要!」
「不行!」戴眼鏡的小男孩兒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他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圓潤的小臉上,露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嚴肅與成熟,只是那肥大到衣擺拖地面的毛衣令稚嫩未脫的眼鏡包子看上去像個故意在逗你開心的小大人,「爸爸在生病,你不要打擾爸爸休息!」
他義正言辭!但是爸爸……
小男孩兒順了順額頭爆出的青筋,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洗腦——那兩個字只是個稱呼,只是稱呼!根本不能代表什麼!
「可是——」龍.塵斯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粉唇,特么的大冷天誰願意和你們擠在牆角睡啊?勞資的屁股都快咯出血了!
無論是搶毯子還是和對方口頭理論甚至直接撲上去掐架,他都會成為一個巨大的杯具!龍.塵斯早就深深地意識到了這點。
於是……我不和你硬拼,這不是還有個「爸爸」在么?
「爸爸!」內心暗恨不已的小孩兒一轉臉,眼底已經聚集了不少濕潤潤的水汽,可憐巴巴地憋了幾口氣,還咬紅了嘴唇,硬是讓眼角冒出了幾滴水來。
演技乃實力派不解釋!「爸爸……嗚嗚嗚……好想和爸爸睡!」
眼鏡男孩兒熊茂嘴角抽得一塌糊塗,這個丟人沒下限的貨……
「上來吧。」司徒天被兩個孩子可愛的表情逗笑了,張開雙臂,有點吃力卻還是將肉嘟嘟的小男孩兒抱到了硬板床上,快速裹好薄被,順勢還掐了兩把臉蛋。
這毛病是照顧弟弟時候養成的。
接著,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個小男孩兒身上,小小年紀就近視了,現在帶這孩子去醫院做個視力矯正還來得及么?
「你也上來吧。」說著朝小眼鏡也伸出了雙臂,不能偏心眼。
他已經接手了這些孩子們爸爸的身體,責任無法推卻。
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龍.塵斯傻了,雄茂也傻了。
等他們都回神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肩膀貼肩膀親密無間的靠攏成了一排,被瘦弱的男人摟在了懷裡,單薄的被子幾乎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男人一定很冷,但是笑容看上去卻彷彿很溫暖。
「你……」參差不齊劉海的遮掩下,是兩個孩子複雜的眼。
這個男人……
司徒天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背表示安撫,又朝牆角邊已經醒來的另外三個小豆丁發出了邀請,「一起過來吧。」
三個小孩僵硬著誰也沒動。
像是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反應,司徒天無奈笑了笑,安頓好床上的兩隻就踩著布鞋去逮剩下三隻。
先裹了層被子,又加了層毯子,司徒天還算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做不到足夠保暖,但是比起之前那樣窩牆角里睡覺要強多了。
五個孩子幾乎佔滿了整張床,他卻並不在意沒了自己睡覺的地方。
「爸爸,你呢?」龍.塵斯下意識脫口。
「我?呵呵,睡了一天我已經不困了,你們再一會兒,現在天還早。」司徒天身體虛弱,精神狀態卻不錯。
再這樣高燒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最好能弄點藥草或酒精,感冒藥咳嗽藥已經不能指望了。
「爸爸——」
「嗯?」司徒天側身看了看一臉難受的龍.塵斯,「怎麼?吃飯的時候我會叫你們。」
「不是的,爸……」嗷,好痛!該死的熊貓,別再掐了!
見小孩兒臉色鐵青,司徒天腳步一頓:「想尿尿了?」
龍.塵斯一個激靈坐直身體,沒尿都快被掐出來了,但,「不是,嗷……要、床要……」塌了!
「轟隆」!小屋裡浮起一朵安詳的蘑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