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八卷
第五章
君遲以朱雀之身在太陽真火山中不斷淬鍊自己的朱雀之身,太陽真火作為四大陽火之首,其厲害之處,玄極天火也是不能比的。
正如族中朱雀所言,在太陽真火中不斷淬鍊,可以清掉他身體里的凡人血脈。
隨著對肉身和血脈的淬鍊,君遲自己也能感到身體中人類血脈在被不斷清除,朱雀血脈在增加。
他朱雀之身時候的羽毛也更加紅艷,幾乎要接近太陽真火的程度。
除此,他使出的朱雀之火,其灼熱之力更強大,他的操控也更加精準。
隨著身體內朱雀血脈濃度的增加,他已經可以想見,在他的所有凡人血脈被洗凈,都由朱雀血脈代替的時候,他使用朱雀之火將不會再有限制,除非他完全力竭,不然不存在朱雀之火耗盡的情況。
他同其他朱雀不同,其他朱雀在這太陽真火山中,只是不斷地淬體,以太陽真火來磨鍊本身的朱雀真火,但他們不能將太陽真火直接引入自己的身體里進行使用。
根據寧封所言,在百萬年前,那時候的朱雀也是嘗試過將太陽真火引入自己體內,想要熔煉成九天劫火的,只是卻沒有朱雀成功而已。
大約是沒有前輩成功后,後來的朱雀,大多就已經沒有了這種再去嘗試的心思,或者也有朱雀嘗試,結果依然是失敗。
君遲在太陽真火山中變回了人形,他身上並無半片衣裳蔽體,連儲物戒也被他收入了紫府乾坤世界里,除了自身,再無他物。
人形時候的人族血脈顯現得更多,這讓君遲並沒有保持朱雀之體時對太陽真火的耐受,他感受到灼熱難耐,但他並沒有因此就回到第五層去。
他在火焰中盤膝而坐,抱元守一,開始打坐。
太陽真火將他整個兒包圍其中,不斷舔舐他的肉身,融入他的血脈,打磨他的肉身經脈甚至元神。
這般地淬鍊,更加有利於他去除人類血脈,增加朱雀血脈濃度。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通過這種辦法再也無法再提高朱雀血脈濃度了,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他便開啟了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之門,將太陽真火一點點地引入其中,太陽真火一被引入,就要在其中掀起毀天滅地之勢,但是它被引入的力量很少,在它蔓延開來之前,已經在君遲的紫府乾坤世界中穩定下來的朱雀真火和玄極天火就向上包裹而來,它們形成了一隻神龍和一隻朱雀,盤旋而上,將這一股太陽真火糾纏住,將它擠壓拉扯,將這一股太陽真火馴服,最後得以將它拉入了下方熔漿之界中,太陽真火在熔漿之界里不斷熔煉熔漿,又和朱雀真火玄極天火纏繞,爭奪主權,最後,被君遲的意志力壓制住,在其中完全臣服。
這一股太陽真火馴服之後,君遲又引入一股太陽真火,不斷循環。
當初引入玄極天火時,是完全不需要這般小心謹慎的,因為玄極天火完全不是他本身的朱雀真火的對手,引入進紫府乾坤世界,它便臣服並且被融合了,但太陽真火卻比朱雀真火玄極天火更加強大,它不願意臣服,非要經過一段打壓糾纏摩擦之後,它才會服從君遲,成為他的紫府乾坤世界里的一部分。
如此,在紫府乾坤世界不能再引入太陽真火之時,君遲才停了下來。
在悟了佛道之後,君遲已經勉強可以使用靈魂之力,並且以靈魂之力為依託而祭煉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寶寄魂陽火。
除此,他的乾坤世界里,已經形成了一個生之根基。
按照寧封所言,君遲的乾坤世界以三部分來組建,最後才能平衡。
在之前,已經形成了熔漿陽火世界,又在這個世界的周圍下方,形成了以風雪為主的流風回雪世界,在悟了佛道之後,君遲便在這流風回雪世界的下方構築出了主生的春歸世界,這一片地方被寧封稱為「故里」,它是君遲的乾坤世界里最後構築的地方,卻也的確能當故里之詞。
在寧封參透佛力之前,他並沒有提出以佛力,也就是靈魂之力來加持這個春歸故里的世界,只是以此為生的世界,這個生的世界,其實依然是以修士不斷熔煉外界的靈力真元來增加此處的生機,以此處的生機和靈力真元,並且通過流風回雪世界來支持九天劫火境。
但在君遲悟出了些許佛道之後,他便有所領悟,他將靈魂之力加入了這方春歸故里世界,以靈魂之力催動它的生機,這比起以真元靈力來催動,更加穩固。
若是以真元靈力來催動,在形成這方世界之時,真元靈力不足,便不能讓它穩固,甚至有可能會因無法支撐它而崩潰。
但在其中加入了靈魂之力后,君遲發現這方世界不僅十分穩固,而且開始自行運轉,當然,最初使用靈魂之力時,君遲是十分吃力的,但是這個世界一旦開始運轉,他就輕鬆多了。
他開始明白,依靠靈氣靈力而來的世界的根基,依然是靈魂之力。
靈魂之力是靈氣靈力的根本。
但修真之人,卻沒有誰去注意靈魂之力,即使注意到了,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是佛修們走的道路。
也正是因為形成了春歸故里世界,君遲才慢慢地明白了靈魂之力的運用方法,雖然明白,但他無法直接使用,並不能有佛修大能的那種一指生滅的震撼一方世界的強大能力,只能藉助他本來也不強大的靈魂之力來支撐他的春歸故里世界的根基,後來又悟出用這靈魂之力為核心祭煉出了寄魂陽火。
君遲不敢將寄魂陽火直接祭出,讓太陽真火對其淬鍊,也不敢讓它直接吸收太陽真火。
要是他不敵這太陽真火,很可能會造成他的這本命法寶的損傷。
但君遲還有別的辦法,他將寄魂陽火祭入了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之中,使用紫府乾坤世界之中他完全可以控制的太陽真火淬鍊他的本命法寶,將其淬鍊到一定程度后,才將太陽真火拉入他的寄魂陽火之中熔煉,讓其成為他的寄魂陽火的一部分。
除此,他又不斷融入靈魂之力進去,讓其變得更加強大。
如此不知過了多少年,君遲總算覺得滿意了。
這才又化回朱雀之身,化回朱雀之身後,他通身火光大盛,比起周圍的太陽真火毫不遜色。
身周的融融火光,襯托著他優美的身姿,讓他如上古的強大朱雀一般,如神降世。
他一聲長吟,周圍的太陽真火也向兩邊迴避,似乎是在為他開道,他從火中衝天而起,飛向了第七層。
三千年後。
不少朱雀圍在了太陽真火山的外圍,他們都在討論一個話題。
「那隻從外面來的朱雀,成功突破到了第十層,已經有幾十萬年了,沒有朱雀到第十層。」
「聽說他並不是純正朱雀血脈,有一部分為人族血脈,這樣也可以進入第十層嗎?」
「但他的確進入了,事實證明了一切。」
「之前回族中的朱煜,也是在外界修鍊之後再入朱雀之境的,他現在也到了第七層,可見族中不允許朱雀去外界,並不合理。」
「族中本也沒說不允許朱雀去外界是因為在外界無法修鍊,而是因為大家都走了,朱雀之境要如何支撐。」
「那這樣的話,也應該建立一個制度,可以讓朱雀輪流出去,每次離開幾隻,等其他回來后,再出去幾隻,這樣就既能夠保證朱雀之境被支撐住,又能讓我們出去歷練。」
「這個想法的確很好,但誰能保證出去的一定會回來。」
「可以用辦法進行限制,而不是一味禁錮。總之,那個到第十層的外來朱雀,和到了第七層的朱煜,都說明了問題,出外歷練之後再回來,對朱雀之道的修行有好處,即使限制,我看依然會有朱雀偷跑的。」
君遲到了第十層太陽真火山,他看到它的時候,就知道這裡是整個太陽真火山域的中心,知道這就是第十層了。
太陽真火在這裡並不是下粗上尖的山形,而是一個倒錐,連接下方的部分反而細小,而上面部分很粗大,它沒有頂點,它的頂點正是天空曜陽。
但是,這個天空曜陽並非還在運行的太陽,它是另一個被用神力鎖在這裡的真火太陽,它不時噴射出強大的太陽真火火力,但是它卻無法離開此地。
君遲被如此景象深深震撼,在這真火太陽面前,他張開雙翅已經有數百丈寬大的身軀,在它的面前,也只如塵埃一般渺小。
但君遲並沒有害怕,他膜拜它,臣服於它,但更多是挑戰之意。
他張開巨大的翅膀,仰首長嘯,沖入了那真火巨柱之中。
這是開天的力量,也是滅世的力量。
君遲完全融入其中,在這強大的力量面前,君遲明白自己的渺小,也承認自己的渺小,甚至接受自己的渺小,正是這渺小,讓他更易融入它中,讓他甚至成為它的一部分。
這真火太陽,帶著它自己的道。
君遲感應著它的道。
它的道並不孤獨,即使被束縛,它依然在不斷地熔煉自身,不僅求終有一天從此地脫出,更求自己能夠變得更加圓滿強大。
君遲的朱雀之身最初受到它的排斥,但漸漸地,它似乎接受了君遲,甚至同君遲相交,兩者神識相通。
君遲從這真火太陽的那一絲神魂之中感受到了很玄妙的感覺,他突然發現自己能夠更加明白寧封。
也許寧封正如這真火太陽一般,如此作為天地之間強大純粹的存在,本不應該有自己的神識,但是,它們卻都生出了神識,從此,就不再純粹。
君遲在這真火太陽中淬鍊著,和真火太陽的神魂交流著,他有時候以朱雀之身修鍊,有時候以人形修鍊,他已經將這十層的真火太陽中太陽真火融入了自己的紫府乾坤世界,並且將它融進了自己的寄魂陽火之中。
如此輕易完成此事,不過是這真火太陽願意將它自己的精華交給君遲,君遲不需要耗費很多力量去馴服它。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君遲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
他和真火太陽的神魂在這不知多少年月里已經有了無數次交流,這真火太陽十分單純,只如幾歲稚童。
君遲對它說,我要走了,我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
他突然感受到了真火太陽的孤獨和悲傷,「你要走了嗎?」
這真火太陽雖然神魂純真如稚童,但它太過強大太過龐大,當它散發出這般的孤獨悲傷時,力量竟如凡人面對海嘯一般。
這股力量加諸在君遲的元神之上,讓他深深震撼。
君遲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真火太陽,之前雖也有神識,但是卻十分薄弱,它依然是以真火太陽這個本體而存在,但它和君遲相交之後,它的神魂卻因君遲而變得更加強大了,且它因君遲這個「他」而意識到了自我,這神魂便會突破這真火太陽本身而存在,真火太陽為真火太陽,真火太陽的神魂為其神魂,兩者已經不同。
在它沒有形成自己的神魂,或者形成了自己的神魂,但是沒有和任何其他存在相交之時,它無法確定自己是一個特殊的能夠被稱為「自我」的存在時,它只是本能地運轉著,追求著更高的境界,但現在,它形成了自己的神魂,而且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且它和君遲這個存在不一樣,在君遲要離開它時,它才認識到這一點。
它產生了其他情緒,不舍,孤獨,悲傷。
君遲停留在了那裡,他想擁抱它,但是它的本體太大了,他就在它之中,他無法擁抱它。
君遲更加明白了寧封。
寧封曾經定然也是這真火太陽一般的存在,他為天地所生,經過也許有千萬年上億年的孕育,他一直是那五靈之靈一般的存在,但是,他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意識,然後,他明白了「自我」和「他」,他自己和其他的不同,他在這時候,其實已經不再是五靈之靈,他已經是寧封了,五靈之靈是他物,只是寧封的載體。
但是,寧封無法擺脫這五靈之靈,直到有一天,他因為支撐神龍之淵而力竭,他總算從他的本體五靈之靈天生仙體中擺脫了,但即使擺脫了,也沒有凡體願意接受他,最後,他又只好再次鑄就了天生仙體,有了如今造化。
君遲知道自己想寧封了。
他對真火太陽說,「我會再回來看你。等你長大,你一定可以遇到另一個存在,他會一直陪伴你。」
真火太陽道,「你不要走。你就在我這裡。」
君遲說道,「你看得到我所思所想,我的心裡有另外一個人,我要去找他。而你,會有你的緣分,你的際遇。我們是好友,但不是永遠羈絆的存在。你從我這裡明白好友的意思,對吧。」
真火太陽說,「我明白。」
君遲道,「好友會放對方去他自己的世界。讓我擁抱你吧。」
點點更亮的光芒形成,如同星子落下,在君遲的懷裡形成了一個稚嫩的孩子,正是君遲的形象,君遲知道太陽真火在形成意識之後沒有見過別人,他只見過君遲,他將自己變成了君遲的模樣。
君遲抱著他,在他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道,「我要走了,還會回來看你。」
君遲化成了朱雀之形,從那太陽真火的火柱之中飛出,他在火柱外面盤旋了一陣,不斷長吟,聲音裡帶著祝福之意。
那君遲模樣的星光之子不能離開火柱,他漂浮在火柱邊緣看著君遲,君遲又對他叫了幾聲,便轉身飛向了這太陽真火山的外圍。
他一路飛,下方的太陽真火不斷爆發,宛若燃起煙火,為他送行。
世上百年,山中一日。
君遲從太陽真火山中出來,掐指一算,才知道這已經是一萬三千年之後。
他已經變成了完全的朱雀之體,進入了渡劫期。
飛回朱雀族地,數十朱雀在族地外圍的高聳入天際的梧桐樹上迎接他。
其中也包括朱煜。
他已經長大了,有數十丈大小,看到君遲,他便長吟一聲,「叔叔。」
看來小時候的情誼總是非同一般的,他還記得君遲。
君遲飛了過去,對他說,「朱煜,好久不見,你長大了嘛。」
朱煜害羞地笑了笑。
從一隻鳥臉上看出害羞來,也只有同族能夠辦到了。
那些朱雀都向君遲表示恭喜,說已經有六十多萬年沒有朱雀進入過太陽真火山的第十層了。
連族長也要特意見一見君遲。
君遲聽到這六十多萬年,大約就明白那真火太陽是在這六十多萬年裡一點點地形成了意識,也許以後再有朱雀進去,會讓它的意識更加完滿。
沒有形成「我」這個意識之前,那真火太陽是混沌的,所以它不會有感覺,不知道孤獨悲傷歡喜,沒有任何愉悅的情緒,也沒有任何負面的情緒,在他形成了「我」的意識后,就會有這些情緒了,君遲不知道這對它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族中為君遲開辦了一個慶祝會,君遲對族長說了自己的修鍊心得,就和很多同族一起玩樂了一陣。
據一些朱雀所言,因為他和朱煜是從外面來的,反而修鍊速度更快,讓族中有了反省,所以現在制定了一個制度,願意去外面世界歷練的朱雀,可以登記,每次出去五個,最長一千年必須回朱雀之境,有朱雀回來后,就可以換其他朱雀出去,而且,所有在外面生的朱雀蛋,都必須送回朱雀之境。
諸如此類,所以已經有五隻朱雀離開了。
君遲對族長說自己要離開時,族長倒沒用規定壓他,畢竟君遲本來就是從外面回來的。
再說,朱煜喜歡朱雀之境,他願意留在朱雀之境里,他是君遲救的,就算是君遲帶回來的血脈了,有朱煜在,君遲就可以不受限制。
要離開之前,君遲將朱煜叫到一株偏遠的高大梧桐樹上,兩人站在一隻粗壯的枝椏上,君遲對朱煜說,「我要走了,以後還會回來看你的。」
朱煜是真長大了,已經不是小時候黏著君遲的毛茸茸的小朱鳥,他說道,「叔叔,謝謝你將我從天狼之境的河裡救出來,而且還孵化了我。你就同我的父親一樣。」
君遲用尾羽撓了撓他的尾羽,道,「這是應該的。我不會再有其他子嗣,你就同我的兒子一樣。」
朱煜就笑了,又問,「為何不會有其他子嗣?」
君遲偏了偏鳥頭,「我忘了告訴你,我同寧封訂婚了。雄性和雄性在一起,沒法孕育子嗣。」
朱煜愣了一下,「同仙君訂婚了?」
君遲笑著說,「是啊。我是不是挺牛的啊,連寧封也能搞定。」
朱煜哈哈大笑,「是啊,是很厲害。叔叔你在我心裡一直都很厲害。不過我還是很怕仙君的,不知道原因地怕他。」
君遲說,「怕長輩也是一種尊敬吧。」
兩人聊了不短的時間,之後才回去。
君遲離開時,族長給了他一塊朱雀石,是力量高強的朱雀,在死亡之時用朱雀之血凝結而成,可以用此石隨地開啟朱雀之境的結界,族長對君遲說,這石頭是讓他什麼時候都能回來。
君遲很感動,道謝之後還拿朱雀尾羽扇了族長一下子,讓族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後君遲也是使用這朱雀石打開了結界離開,他在心中默念,帶我去寧封所在的地方。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應驗。
【第八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