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要拜師

章節名：第八章要拜師

絲綉院里一片安靜。大家各自忙著自己的活兒。文秀帶著她的狗腿子坐在亂線堆前，胡亂地整理著綉線，時不時偷偷地瞄一眼庶心，眼神如刀子般，直朝庶心甩去。庶心視她們不存在般，對文秀等人的目光視若無睹。或許是由於新任的主管看上去就像一個鄉巴佬，不是王爺欽點，這種沒有管理才能只會自己幹活的註定要被眾人所遺棄，不一會兒，眾人便唧唧喳喳說開了。

一時間，安靜的絲綉院便熱鬧了起來，庶心尖著雙耳，聽著眾人的對話，可是聽來聽去，無非家裡長家裡短，這家發生了什麼，那家發生了什麼，卻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庶心有些挫敗，本來想打聽些東西，奈何不盡如意。「我叫巧雲，來王府八年了，你呢？」「啊？」庶心轉過頭，看著忽然坐在自己身邊，溫婉淺笑的女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的女子並不能說不漂亮，一張精緻的瓜子臉，素麵朝天，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但對於庶心來說，當女子走到她身邊后，她總覺得一種不好的預感圍繞著自己，這個美麗的女子，似乎有毒。庶心不得不加強對她的戒心，曾經從深宅大院里出來的她深深地懂得這個大院的可怕，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綉娘，庶心也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哦，我叫庶心，初來咋到。」庶心禮貌地笑了笑，對巧雲說道。

「絲綉院很久沒有納新的綉娘呢！我們這裡大部分都是跟著先先先夫人來的。只有文秀她們是湘姨娘帶進府里來的。」

「先先先夫人？」庶心看著叫做巧雲的女子，臉上滿是疑惑。

「好說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夫人剛十五歲，便秉承了當年的婚約，和那時候還是一介草民的王爺成了親，家族僅送了十個綉娘給夫人，我是跟著我娘投奔的小姐，那時候還小，沒嫁人呢！可惜……夫人是個福薄的，只留下了大小姐，便……便……」

庶心看著眼前低頭，瞬間陷入悲傷的巧雲，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是怪異，卻又想不出哪裡怪異，當年瞿氏只是一個小庶女，加入王府，怎麼可能帶十個綉娘？更何況，外界也沒有傳聞哪。想了許久依舊沒果，庶心搖了搖頭，將腦海里亂七八糟的東西甩了出去。偷偷瞄過巧雲別在腰間的手帕，卻卻是瞿氏家族的綉法，針腳細密，自然樸實。在月氏王朝，女子奉行的標準乃是無才便是德，但，無論有才亦或有德，女工是月氏王朝的標誌。每一個女子自三歲起，每一個女子都必須接受當地最好的綉娘的祈福，從此開始拿起針線，從最簡單的女工開始學起。女工是月氏王朝每個女子的必修課。甚至於女工的好壞，直接成了評定一個女子能否嫁個好人家的標準。

對於女工的過度突出，致使了女子對於女工精緻亦或更高的追求，由而衍生了三大派別，分別是來自西北的衛氏家族，衛氏綉法尤其突出畫面，色彩濃艷；再則是京城瞿氏家族綉法，瞿氏綉法針腳細密，自然樸實，更是衍生了一套瞿氏針法，成就了今日瞿氏家族的地位；第三則是江南靈氏，靈氏家族綉法以清靈飄逸為主，綉工如其家族，不追求榮華富貴，不貪慕紙醉金迷的生活，靈氏家族流傳在外的成品真正不多，但凡真品，價比千金。

「我到也是有聽聞，據說先先先夫人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大好人。」

「庶心可也是京城人氏？咱們京城人啊，誰不知道一字並肩王府的瞿氏王妃，既是瞿氏綉法的傳人之一，又是月氏王朝新晉貴胄的當家主母……」

「哼。」坐在綉堆前的文秀輕哼了一聲，斜倪了一眼巧雲。「死蹄子。」一抹強烈的恨意從巧雲的眼角劃過，庶心低垂著頭，假裝沒有看到，一派天真的看著巧雲，等待她的下文。巧雲卻是沉默了，拿出帕子，低聲啜泣著。庶心有些無奈，聳了聳肩，繼續弄起了手中的活。

一抹紅色的小身影再一次出現在了庶心身邊，庶心轉過身，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人。眼角瞥過巧雲，正好捕捉到了巧雲眼裡的一抹惡毒一閃而過。庶心斂了心懷，對於巧雲，似乎遠沒有她說的那麼真實。莫馨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對巧雲揮了揮手，巧雲事項的離開了。「我是躲了朝雲過來的，那個……那個……」

庶心好笑地搖了搖頭，「那個什麼？」

「你能否教我女工？」莫馨低著頭，臉色有些窘，紅撲撲的，頗難為情。作為王府的大小姐，她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就沒有求過別人，第一次求人，更是求一個身份地位比自己不知低了多少輩的人，自然是覺得尷尬。

「可以啊，你以前學過嗎？」庶心手一頓，感覺自己竟然問了一個原本就知道的問題，搖搖頭，等待莫馨的回答。

莫馨搖搖頭，「沒有的，我三歲剛滿母親便隨了父親征戰蠻荒，自此……」小女娃娃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失去母親，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更何況，身在大家宅院里的孩子呢？沒有母親，就好像沒有了根，一個人痛苦著，無奈著，在這大家宅院尋找立足之處。

庶心忽然覺得，其實莫馨那麼蠻橫的性子也不怪她，當初自己答應那個要求，似乎也並不是一件什麼十分為難的事情，或許，自己可以做得比想象中更好。「想學就拜師啊。」庶心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對莫馨說道。

「拜師？！」莫馨看著庶心，臉上更紅了，自己怎麼可以拜一個低賤的小綉娘為師？

庶心白了一眼莫馨，「廢話，你不拜師，叫我教你我的手藝，可能嗎？這可是老娘賴以生存的本領誒！」周圍傳來了細細碎碎額低笑聲，收大小姐為徒？虧得她敢想！莫馨低著頭仔細地思考著，庶心並沒有再搭理莫馨，而是走到文秀的面前，從文秀手裡拿了一把整理好的綉線。「你們幾個再這樣慢吞吞的整理，我估計你們連明天都沒有飯吃了，我可是要做湘姨娘的絲裙了！」庶心看了一眼大家，滿臉的威嚴讓所有的綉娘都禁了聲，尤其是文秀等笑得大聲的，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氣得不行。

「我拜你9為師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可以和你學了。」莫馨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狡黠，對庶心說道。

庶心搖搖頭，有些好笑地看著莫馨。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是這麼厲害的。「茶都沒有一杯，就拜師？」

或許是心底的笑眯眯被看穿，莫馨看著庶心臉再一次變紅了。腦海里不停的在考慮著，拜師？不拜師？拜師，眼前的女人身份低下，難道強行要她教自己？不行！她肯定會拒絕的！不拜師？想到月會上眾家小姐的鄙夷和不懈，莫馨的小肩膀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