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前世的糾葛
「慕將軍。」付卓拱手道。
慕寒遙看向付卓微微點頭,「付將軍可尋到細作?」
「人已經揪出。」付卓一臉嚴肅地應道,低頭看見流星時,微微點頭。
流星抬眸看著付卓,嘿嘿一笑,「看你容光煥發,是不是好事將近?」
付卓微微一怔,看向流星低聲問道,「此話從何說起?」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冷沛涵的氣息。」流星滴溜溜地轉著眼珠,笑眯眯地說道。
付卓一聽,即便是臉皮再厚,如今也忍不住地紅了一下,接著說道,「流星休要唬我。」
流星幽幽地嘆了口氣,聳著肩,「不信便罷了。」
神犬站在流星的身側看著他,「神棍。」
流星不以為然,反正,他猜對了便是。
慕寒遙抬步向前走去,付卓笑看著流星便也跟著上前,待行至議事廳內,他端坐與主位上,抬眼掃過一眾的副將,沉聲道,「將細作帶進來。」
「是。」付卓應道,接著便示意將那細作帶了進來。
流星站在慕寒遙的身旁,不一會,便看到一位身著副將官袍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地押了進來。
剛剛從戰場回來的其他兵士在看到來人時,難免有些吃驚的,畢竟,此人在軍中待了多年,雖然其貌不揚,算不得有何建樹,但是一直恪盡職守,並未有任何的逾越之舉。
他怎會是細作呢?
李肅也是驚訝地瞪著眼前的人,「怎會是你?」
慕寒遙看著眼前的副將,名字也甚為普通,名叫蘇元。
蘇元垂眸,並未答話,面色淡然,只等著一死。
慕寒遙知曉他如此,便是不用多言,他之所以懷疑軍中有細作,不過是知曉不久前青衣死了,而青衣竟然是南回國派來的細作,他又記起這些當年必定有人與青衣串通,如今他們攻打南回國,這與青衣串通的人卻久久未露面,他更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故而,才會寫了書信,讓李肅親自帶去,果不其然,今日便出了事。
他眸光森冷,不過是沉聲道,「拉出去砍了。」
「是。」兩名兵士將他架了出去。
付卓抬眸看著慕寒遙,低聲道,「既然細作已經尋出,那我便不必久留。」
「好,待事成之後,你我再痛飲幾杯。」慕寒遙沉聲應道,知曉冷千葉那處也是不能缺人。
流星看向付卓便這樣轉身離開,他側眸看著慕寒遙,不過是一個人傻樂著。
付卓帶著人馬離開了軍營,李肅想起那蘇元,低聲咒罵著,「枉我這些年來將他當兄弟,未料到竟然是將個豺狼養在身邊。」
慕寒遙看向李肅,「好了,此事便告一段落。」
李肅也不過是氣憤不已,連忙應道,接著便退出了營帳。
營帳內,只剩下慕寒遙與流星,還有一副事不關己的神犬。
「未料到好戲這麼快便結束了。」流星搖著頭,似乎是意猶未盡。
慕寒遙看了他一眼,接著起身便離開了議事廳。
流星連忙跟上,笑呵呵地抬頭看著他,「如今算來,聖主明日便能到玉羅國。」
慕寒遙聽此,腳步一頓,轉眸看著流星,「皇上為何去玉羅國?」
流星幽幽地說道,「我就知道,只要是有關聖主的事情,你才會表現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神情。」
鳳傲天趕到玉羅國已經是三日之後,她並未做片刻的歇息,徑自入了玉羅國皇宮,公儀珟似是料到她會來,一路上暢通無阻,並未有任何的暗衛阻攔她。
她早先便看了玉羅國宮內的布防圖,自然是熟門熟路地尋到了公儀珟的寢宮,她翩然落在大殿外,一旁的太監總管連忙俯身,恭敬地行禮,「鳳棲皇請!」
鳳傲天目不斜視地抬步踏入寢宮內,與她的帝寢殿不同,這裡的布置甚是熟悉,雖然是雕花紅木,古色古香,可是,這些擺設的位置與前世的那人一模一樣。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在大殿中央,負手而立。
「為何不進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千年的沉寂,讓人聽著不寒而慄,可是,這聲音中卻又偏偏夾雜著几絲的柔情。
鳳傲天驀然轉身,循著聲音緩緩上前,踏入配殿,眼前黃紗帷幔,隨風而動,一旁香爐內檀香裊裊,一股熟悉的香氣瀰漫在整個大殿內,她心思一緊,緩步上前,眼前隔著一道幔簾,卻是薄衫,輕輕地浮動著,裡面一人正斜卧與軟榻上,隱約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著滲人之氣,指尖黏著佛珠,身上穿著的卻是褐色龍袍。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他到底是佛還是魔?
鳳傲天透過帷幔直視著他,似是時光輪迴,她記得第一次在狼群中見到他的情形,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銀灰色西裝,那一雙眸子如同此時此刻般,沒有半分的溫度,刀斧神功的臉龐,英挺的眉,那削薄唇甚是涼薄,俊美無儔,卻是冰冷不已。
他的聲音甚是低沉,卻帶著千年玄鐵破冰的磁性,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面前,像是一個俾睨天下的王者,他看著她,薄唇輕啟,「日後你便叫李影,一輩子是我的影子。」
她當時帶著防備與茫然,卻承受不住他陰寒的眸光,跟著他離開了狼群,之後的之後,她被訓練成一個像他那樣冷血無情的人,除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站在他的身後,當他的影子……
前世的記憶就像是打開心門的河水,緩緩地流出,卻已經是塵封的往事,她還是她,卻早已經沒有了那份惆悵與感恩,有的只是如今的身份,還有她所在乎的人。
公儀珟並未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她,這樣的凝望,似是千帆過盡后的重逢,只可惜,她的心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
其實,他不知,能夠甘願待在他的身邊二十年,當他的影子,又何嘗不是用了心,用了情,只可惜……這樣的心早已經隨著李影而煙消雲散,她如今將心給了他人。
鳳傲天安靜地站著,不前進一步,不開口說話,只是在等待著,等待著他的主動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驟起,將帷幔颳得沙沙作響,他一個閃身,已經落在她的面前,那一雙沉寂了千年的眸子,閃過一抹冰川般的流動,他微微抬起雙臂,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卻見她臉色淡漠地沒有一絲地神情,他的心痛了一下,將雙手放下,接著越過她,緩緩地向前走去。
鳳傲天慢慢地轉身,身形一閃,便立在了他的面前,抬眸看著他。
公儀珟抬眸看著她,低聲道,「可餓了?」
鳳傲天知曉,他的心思深沉,連她都看不透,又怎能速戰速決,只好應道,「嗯。」
公儀珟見她回了他,莫名地薄唇微揚,抬步,親自離開了寢宮。
鳳傲天在他踏出寢宮的那一步,似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也許,這個世上,總是有這麼一個人,他生來便是她的剋星,天涯海角,躲也躲不掉。
她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他知道自個所有的軟肋,他明白自個的野心,可是,她的心卻再也不似從前,他猜不透她的心,她也從未看透過他的心,他們便這樣站在河的兩端,誰也不肯向前跨一步。
她曾經試著跨出了這一步,可是,卻斷送了自個的性命,所有對他的一切便隨著前世一併埋葬,如今的她斷然不會再如此,只因,她牽挂的太多。
她獨自站在大殿內沉思著,不一會,便看見公儀珟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托盤,丰神俊朗的身姿,傲然與天下的霸氣,那絕色的容貌,他的美源自於那一身的煞氣,如今手中拿著托盤,卻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她未料到他會親自端飯菜過來,她怔愣了片刻,便也不再拘泥,緩步上前坐在矮榻上。
他隨即坐在她的對面,將飯菜逐一地放在案几上,抬眸看著她,「這些都是你素日愛吃的。」
鳳傲天垂眸,看著眼前的飯菜,她雖然不挑食,可是,還有是有幾樣自個喜歡的吃食,如今看著昔日熟悉的飯菜,她有著片刻的呆愣。
「嘗嘗看。」公儀珟看著她低聲說道。
鳳傲天收斂起心神,拿起玉筷,夾了放在口中,熟悉的味道滑入口內,讓她的心思一顫,硬是默默地咽了下去,她垂眸,並未出聲。
公儀珟並未問她是否好吃,只是坐在對面看著她一言不發地用著,想起那段時光他嘴角勾起淺淺地笑意,猶如破冰之後的華光,甚是耀眼。
鳳傲天心中像是湧現出滔天的巨浪,她險些剋制不住自己,待用罷之後,放下碗筷,公儀珟命人將飯菜收去,她漱口,凈手之後,抬眸看著他,「有何條件但說無妨。」
公儀珟指尖輕輕地敲擊著几案,抬眸看著大殿外,「你是為了南回國,還是為了他們?」
鳳傲天沉聲道,「都是。」
「哪個更重要呢?」清風迎面吹來,捲起他的袖袍,他薄唇微抿,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們。」鳳傲天如實回道,「你對衛梓陌做了什麼?」
公儀珟低笑一聲,「我以為你會問我怎會在這處?會問我過得好不好?」
鳳傲天眸光微沉,他怎會在這處,她從來沒有好奇過,只是覺得,這便是宿命,她要擺脫他的威脅。
公儀珟側眸看著她,「還是你根本不想再見到我?」
鳳傲天看著他眼眸中透著陰冷,收斂起心思,低聲道,「我不想與你拐彎抹角。」
公儀珟冷笑一聲,隨即起身,突然一個轉身,雙手撐在她的兩側,俯身逼視著她,「你對他們有情,卻獨獨對我無情?」
鳳傲天撞上他諱莫如深的雙眸,她心思一動,有情如何?無情又如何?她與他之間早已經結束。
她眸光淡然,沒有半分的撥動,再一次問道,「開條件。」
公儀珟嘴角露出一抹狠戾的笑意,雙眸見更是透著來自地獄般的陰冷,「你確定能保護得了他們?」
「你之前便問過,我也回過。」鳳傲天冷聲道。
「回到我身邊,這天下包括所有我都給你。」公儀珟直視著她,低聲道。
鳳傲天勾唇一笑,「這天下我自然會奪,我說過,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影子。」
公儀珟眸光一冷,傾身向前,那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盯著她的鳳眸,嘴角已經貼在了她的唇瓣上。
鳳傲天邪魅一笑,抬手將他的頸項一勾,靠近他,吐氣如蘭,「難道你要的便是這個?」
公儀珟放在她雙臂兩側的手臂猛然將她壓在軟榻上,怒吼一聲,便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沒有一絲的憐惜,只是狠狠地噬咬著。
鳳傲天始終睜著雙眸,眸光碎出一抹冷光,順著他的唇瓣狠狠地咬了下去,公儀珟卻沒有半絲的疼痛,混著血腥繼續地強吻著。
鳳傲天知曉他的狠與毒,比起她來更加地狠辣,許是她已經將自個當成了真正的鳳傲天,骨子裡的高傲容不得他屈居於自個之上,她雙手抵著他的胸口,順勢一個翻身便將他壓在了軟榻上。
她學著他適才的姿勢,俯視著他,嘴角勾起淡漠的笑意,「若是你要的是這個,那便是與我開的條件。」
她緩緩地低下頭再次地吻上他的唇,舔過他嘴角的血跡,指尖更是劃過他緊實的胸口,延伸至他的腰間。
公儀珟眸光碎出一抹冷光,猛地將她推開,自軟榻上起身,背對著她,「滾!」
鳳傲天卻是愜意地躺在軟榻上,看著他慍怒的背影,還有適才發出那近乎吶喊的低吼,周身散發著攝人之氣。
她低聲道,「你千方百計將我算計到這處,難道為的不是這個?」
公儀珟抬眸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待他平復心緒之後,接著轉身,見她笑得一臉的得意,雙眸微眯,大步上前,將她從軟榻上抱起,便徑自向配殿走去。
鳳傲天便這樣任由著他抱著,顯然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在此之前她不能貿然行事,畢竟,她前來乃是為了顧葉峰與衛梓陌,這其中必定有她不知的隱情。
鼻翼間充斥著他身上散發著獨有的清香,她靠在他的懷中,餘光掃過他削尖的下顎,還有那強而有力的臂彎,這樣熟悉的懷抱,好像已經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情,她記得他第一次抱她的時候,是她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喪命,他抱著她也是如此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
她突然覺得自個怎得矯情起來,明明忘記的事情,為何會突然想起來,而且竟然是如此地清晰?
她閉著雙眸,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將所有的關於他的思緒徹底地收回,待她再次睜開雙眸時,他已經抱著她行至屏風之後,在她毫無防備下,便將她和衣丟進了浴桶內。
鳳傲天本想著閃身躲開,奈何他用的力氣甚大,如此猝不及防地被跌入了浴桶內,衣衫浸濕,墨發黏在衣衫上,臉頰上亦是滴落著水,水花四濺,而他的身上卻無半點水跡。
鳳傲天有些不解,想著他的性子何時變成如此?竟能做出這等子的事?
她眸光一冷,陰沉著臉,自浴桶內站了起來,也不顧身上濕透的衣衫,冷視著他,「你這是要做什麼?」
「身上全是其他男人的氣味。」他說罷,冷然轉身離開。
鳳傲天站在浴桶內眸光一凝,接著將自個黏在身上的衣衫扯下,接著躺在浴桶內,其他男人怎麼了?都是她的,她就喜歡。
公儀珟去而復返,手中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錦袍,竟然與她身上穿著的一模一樣,她抬眸看著他,沒有絲毫的遮攔,反正,他又不是沒見過。
公儀珟將錦袍放在一側,復又轉身離開。
鳳傲天連日趕路,如今有些乏累,徑自沐浴之後,便拿起錦袍重新穿好,接著走出了屏風,便看到他正端坐與軟榻上,手中拿著一封密折看著。
她捋著自個未乾的青絲緩步走上前去,想著今夜怕是不能談出個所以然來,「你若是不想與我談,我且先回去,明日再來。」
公儀珟放下手中的密折,突然抓著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便倒在了他的懷中,他一隻手臂圈著他,另一隻手輕撫著她的青絲,一下一下,力度恰到好處。
鳳傲天顯然不習慣他對她如此的溫柔,她寧可看到他對自個的冷漠,這樣她也有招數對付他,可是,這樣的軟刀子讓她更多了幾分的警惕。
她巧妙地自他的懷中起身,將自個披散的青絲用錦帶束起,接著說道,「明日你最好告訴我條件。」
公儀珟抬眸看著她,「要想知道條件,今夜留著。」
鳳傲天鳳眸微眯,盯著他看了半晌,被旁人掣肘的確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還是被眼前的這個人,她沉吟了片刻,低聲道,「我睡哪?」
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便是她可不願與他同塌而眠,很顯然公儀珟怎會輕易放過她,抬手,指著那寬敞的龍榻,「自然是那處。」
鳳傲天想要扶額望天,但還是忍了下來,小不忍則亂大謀,遇見這等小人,她就要比他還小人才是。
「好,那我睡那處,你另覓他處吧。」鳳傲天無賴地說罷,轉身大步流星地向龍榻旁走去,脫了鞋子,便躺了下去,著實有些不習慣。
她直挺地躺著,而公儀珟則是繼續看著摺子,並未跟著前來,她在想著他到底打著什麼主意,她要如何才能得到解除蠱毒之法呢?還有他到底對衛梓陌怎麼了?
如此想著,她便越發的睡不著,雖然已經好幾日未歇息好,但還是毫無睡意。
她接著起身,穿著鞋子便行至他的身旁,見書案堆積如山的奏摺,突然想著如今所有的奏摺都攬在了藍璟書一人的身上,也不知他今夜何時能忙完?
在她失神之際,公儀珟已經放下奏摺,正好對上她遊離的雙眸,他雙眸迸射出冷寒的光芒,「你在想誰?是那個在宮中等著你回去的人?」
鳳傲天這才回神,看著他眼眸中溢滿了濃濃地殺意,她亦是面色一冷,「這應當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是嗎?」公儀珟揚聲道,仰頭看著她,「如今你不在他的身邊,我倒要看看他的命有多大。」
鳳傲天上前一步,眸光碎出冷光,「你敢動他一個試試?」
「我有何不敢?」公儀珟起身,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抵在一側的金柱上,眸光溢滿嗜血的殺氣,「我恨不得將他們一個一個地挫骨揚灰,只要沾染過你的,我一個都不會留。」
「那我會親手殺了你。」鳳傲天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啊,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到時候我會找一副棺材,如此我們便會永遠在一起,生不同衾死同穴。」公儀珟抬手,捏著她的手腕,恨不得將她捏碎。
鳳傲天勾唇一笑,「即便我死了,也不會與你一起。」
公儀珟薄唇微揚,眼眸中透著冷寒,「這處寢宮我裝了機關,只要我輕輕一按,你我便永遠地埋在這地方。」
鳳傲天鳳眸射出冷光,她盯著他看了半晌,「公儀珟,你當真要玉石俱焚?」
「既然得不到你,那倒不如與我一起埋與地下,這樣,你我便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處。」公儀珟的聲音溢滿了狠戾,他陰鷙的雙眸射出冷光,掌心一動,似是要啟動機關。
鳳傲天掌心一動,一掌打在他的胸口,接著便飛身而出,她不想死,即便是死,也要陪在他們的身邊。
公儀珟結實地挨了鳳傲天的一掌,血自嘴角溢出,可他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痛楚,他看著那抹身影離去,他掌心一抬,將一側的書案擊碎,接著縱身一躍,便飛身而出,緊隨著她。
鳳傲天感覺到身後越來越近地冰冷刺骨之氣,她旋身而上,落在一處高樹上,等著他。
公儀珟看見她肅然而立的身影,翩然落在她的身側,抬手攬著她的腰際飛身離開。
鳳傲天抬掌,便要打向他,而他卻緊緊地緊箍著她的腰際,任由著她一掌劈向他,沒有半分的退讓。
掌心在劈向他面門半寸時,她手腕一動,掌風劃過他的臉頰,吹動著他的青絲,擊中了一旁的大樹,轉瞬便聽到大樹摧毀的聲音。
她一言不發冷視著他,卻不知他為何如此地執念,難道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影子,生生世世便只能是他的所有物嗎?她不是東西,而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她只想做她自己。
剎那間,公儀珟便帶著她落入寢宮,他抱著她將她放在龍榻上,轉身驀然離開。
鳳傲天躺在龍榻上,目光怔怔地盯著天頂,這到底算什麼?
公儀珟捂著胸口踏出了寢宮,站在大殿外仰望著天際,浩海的蒼穹,卻獨獨留他一人痛苦掙扎。
鳳傲天深深地嘆了口氣,接著下了龍榻,緩步踏出寢宮,便看到那肅立的身影,透著的是千年的孤寂。
這樣的背影,是她看了整整二十年,如今再一次看到時,卻覺得恍若隔世,她當真是放下了嗎?
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腳步很輕,每走一步,都像是回望著往昔,直至站在他的身側,看著他無神的雙眸,卻還是那般的俊逸,她低聲道,「到底如何,你才會告訴我解蠱毒之法?」
公儀珟轉眸看著她,隱去眼眸中的嗤笑,接著說道,「難道你一刻都不想待在我的身邊?」
「已經待了二十年了,不是嗎?」鳳傲天轉眸看著他,低聲道。
「是啊,整整二十年。」公儀珟勾唇淺笑,「陪在我身邊半月,我便告訴你解蠱毒之法。」
「好。」鳳傲天知曉,也許這是他的心結,或許過了這半月,他便會釋然。
公儀珟突然側著身子,將頭靠在她的肩上,「讓我靠會。」
鳳傲天側眸,看著肩膀上他的側臉,封存的回憶似乎在這一夜長了翅膀,徹底地飛了出來。
她記得,曾經她總是待在他的身後,每當看到他疲憊的時候,她都會朝著那個影子靠近,待那影子慢慢地靠在,透過重影看去,就像是他如今這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其實她不知,他透過一側的鏡子,亦是能清楚的看到。
二人站在這巍峨的皇宮內,抬眼看著凄冷的夜色,鳳傲天在想,如果前世,他能如此,如今怕又是不一樣的光景,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不知站了許久,公儀珟站直了身體,牽著她的手轉身入了寢宮,「去歇著吧。」
鳳傲天並未回應,而是抬步走向龍榻,緩緩地躺下,許是困意襲來,她漸漸地安睡過去,只是這一夜卻是多夢,夢中多半是前世的記憶。
天未亮,她便習慣的醒來,卻看到公儀珟還在批閱奏摺,她自龍榻上下來,殿外的太監總管已經備好了洗漱用具,連忙命人端了進來。
鳳傲天徑自洗漱穿戴之後,公儀珟亦是剛剛起身,抬眸看著她,「昨夜睡得可好?」
就像是尋常的人家一般,他沒有過多的情緒,可是語氣卻多了幾分的輕柔,鳳傲天微微點頭,她已然不是當初的李影,不會站在他的身後,默默地等待著他的一個回眸。
公儀珟亦是洗漱之後,穿著龍袍便走上前來,「你用早膳吧。」
「好。」鳳傲天知曉他的能耐,而他向來是親力親為,能夠洞悉一切,而她的籌謀亦是從那處學來的,她不禁想著,樂陵與軒轅彧,她有信心能夠勝,可是,公儀珟卻是要好好斟酌才是,否則到時候,反被他牽制,那可是功虧一簣。
鳳傲天見他離開,並未用早膳,而是飛身離開了皇宮。
她徑自落在芙蓉閣內,魂隨即落下,恭敬道,「主子,慕將軍已經將細作揪了出來。」
「嗯。」鳳傲天已經早有預料,他抬眸看著魂,想起公儀珟的話,接著說道,「宮中要多派人手,尤其是璟書那處,明著暗著都要派人保護著,若是他有任何閃失,嚴懲不貸。」
「是。」魂應道,想著主子為何突然如此慎重,難道這玉羅皇有了新的算計?
鳳棲國,邢無雲一早便起身,先去看了無風,見他氣色比前日好了許多,也便放下心來,接著便趕去了酒樓,寸步不離地待在衛梓陌的身旁。
衛梓陌一如既往地忙著酒樓內的事情,不過今日,卻難得的與他說了會話,「這酒樓可不止我一人當家,你怎得如此清閑?」
「我不過是個擺設而已。」邢無雲無所謂地說道,接著斜卧與軟榻上,看著他淺笑道,「你難道要指派事情讓我做?」
衛梓陌抬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抬手,手中的賬本便穿過珠簾,穩穩噹噹地落在了邢無雲的身旁,「將這些賬本都看了。」
邢無雲低頭粗略地翻了一下,接著說道,「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歡管賬。」
「這些個產業不都是你來操持,我不過是個閑差,如何也推不到我身上。」邢無雲懶洋洋地說道。
衛梓陌抬眸,眸光透著冷冽,「若是你想著將這些產業滾手讓給公儀珟的話,那你便放任著吧。」
邢無雲連忙側著身子看著他,「你這話聽起來倒也奇怪,難道你願意看著辛苦建下的產業被公儀珟搶走?」
他如此問,其實是在探探他的口風。
衛梓陌冷聲道,「我自然不會看著不管,即便是有一天不在了,你也要將這產業好好地守著。」
「你這話從何說起?」邢無雲一雙桃花眼閃過一抹不解,眸底卻射出一抹冷光,看似隨性,實則透著冷沉。
衛梓陌抬眸看了他一眼,復又翻閱著賬本,語氣十分冷淡,「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又何必緊張?」
「當真是說說而已?」邢無雲嘴角微勾,看著他的眼神越發的凌厲,一面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一面直視著他,似是要探出一個究竟來,他倒要看看,衛梓陌又什麼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