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打劫
孫亮雖然只有五歲。從小生活在帝王家,政治鬥爭的殘酷耳讀目染也多少懂得一些。從大司馬府出門的時候,見母親王夫人哭的很兇,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沒有人相送,還走的是司馬府的後門,一出門直接登上一輛極其平常的馬車。隨著車輪的轉動,開始想著城外而去。在城門口,薛綜和步鷺兩人騎馬在此等候,向孫亮和王夫人問安,薛綜大喊一聲上路,護送的隊伍開始前行。望著漸去漸遠的建鄴城,王夫人哭的更凶了。
城樓之上,張承、諸葛瑾、張休、張奮幾人目送著馬車的離去。幾乎看不見車影的時候,張承問了一句:「可準備好了?」
張奮道:「大哥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算一組失手,還有另外的人可以補救!」
張休問道:「薛綜、步鷺可是三朝元老,而且這兩人還不錯,為什麼連他們也要一起辦了?」
諸葛瑾道:「二將軍有所不知,這兩人乃是老臣,也是僅存的老臣,早朝政有一定的號召力,若萬一有什麼問題,他們倆就會反戈一擊,那時候咱們可就危險了。」
「岳父說的對,你可錯殺也不能留下後患!」張承的眼神冰冷,殺氣盡顯。
七月的天氣,潮濕悶熱。走了不到兩里,這些從來沒有出過門的大老爺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了。步鷺首先提出要休息休息,薛綜也有些受不了,不顧什長的勸阻,二人翻身下馬,坐在一株大樹下像狗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氣。烏程侯孫亮與目前王夫人只能坐在車上不斷的哭泣。
烏程地處吳郡,在太湖的西南角,與南面的餘杭、北面的吳興、東面的錢塘被稱為吳郡的三大寶地。這幾處地方不僅風景如畫,而且土地肥沃,生產稻米。太湖之中更是游魚成群,稱得上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孫浩以前就是烏程侯,如今被做了皇帝,烏程侯的名號自然而然就放到了孫亮這個叔叔的頭上。
張承給薛綜、步鷺派來的五十個兵卒見第一面的時候,兩人心中就不是滋味。這些也能叫兵卒嗎?不是老弱就是病殘。最大的應該差不多七十歲,最小的估計不到十三。五十人中一大半不是斷手就是斷腳,只有那個領隊的什長還像個人樣。估計也是不被張承待見所以才發配到他們兩人這裡。
「哎!從建業到烏程來去幾百里,這麼熱的天,我們得走到什麼時候!」步鷺開始發起了牢騷,他從來沒受過這份罪。張承親自告誡兩人,為了保證事情嚴密,不可攜帶家丁或者奴僕。兩人就只好親力親為了。
就在休息之後準備啟程的時候,突然間一根箭矢將那什長射中,貫穿身體倒在了血泊中。沒有了領導的這群烏合之眾立刻變成驚弓之鳥,胡亂的奔跑。
薛綜還算鎮定,大聲呼喊讓保護馬車,卻沒有一個人前往。步鷺躲在大樹後面,不知道怎麼辦。那些箭矢如同長了眼睛一樣,每一根過來就會射中一個人。步鷺露頭想要看看什麼情況,剛有動作,就有一根箭矢射中大樹,晃動的箭桿讓他再也不敢窺伺。
薛綜拉住步鷺的袍袖,兩人快速的朝著馬車衝去。六藝之中御就是指的駕車,所以說那個時候的文人並非百無一用。薛綜想要調轉馬頭往城裡跑。卻被一根箭矢射中袍袖,緊接著拉車的馬就驚了,不管不顧朝著前面一陣猛衝。車上幾人死死的抓出,這時候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等到馬匹沒有力氣再說。
道路顛簸,幾個人在馬車上上下翻飛,五歲的孫亮竟然沒哭,這讓人格外意外。足足奔跑了一個時辰,馬匹竟然跪了下來,狂暴這才宣布結束。薛綜和步鷺慶幸自己沒有死,也慶幸馬車沒有散架。兩人稍微恢復了一下心神,相互攙扶著從前面先來,走到馬車後部。
揭開馬車的帘子,孫亮直勾勾的瞪著兩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的抱著母親王夫人的,而王夫人的後背上插著一根箭矢,鮮血順著箭矢流的整個馬車裡全都是血。孫亮就這樣抱著母親靜靜的坐在一片血污之中。
薛綜和步鷺也被嚇了一跳。不等他們感嘆,陣陣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一隊黑衣人騎著戰馬快速的朝著他們這邊靠近,雖然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卻看得出絕對不是自己人。因為他們兩個和那個自稱掌柜的人約定的地點還沒到。他們沒有料到張承會這麼快動手,離著建業只不過僅僅兩里。
薛綜一把拉過孫亮,沖著步鷺大喊:「走呀!」
馬匹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為了躲避這些騎兵,兩人鑽進了旁邊的樹林,希望藉此減緩騎兵的速度。但是這隊騎兵一點減速的想法都沒有,立刻沖著薛綜和步鷺飛奔而來。小樹枝掛住兩人的袍服讓他們行動非常不便,薛綜的懷裡還抱著孫亮。孫亮不能死,如果死了他們也的死。為了活命,兩個老傢伙豁出去了。
「嗖!嗖!嗖!……」又是箭矢,一連串的箭矢,從樹林深處射出來。步鷺看著擦身而過的箭矢,心道:完了,這次真的完了,那個***掌柜的騙了自己。
箭矢越過薛綜、步鷺狠狠的射進那群騎兵的身上,騎兵大呼小叫著紛紛倒地。這些傢伙一看勢頭不對,有人大聲喊了道:「中計了,撤退!」騎兵開始調轉馬頭往樹林外面跑。
猛然間從草叢、枯葉下、大樹后衝出來幾十個手拿弓箭的人,這些人追著騎兵就去了,一邊追一邊放箭。過了好久,只看見一匹光著脊背的戰馬從樹林里沖了出來。「咻……」一聲呼哨,拿弓箭的迅速將馬匹收攏,將屍體扔進一個大坑中,三兩下便掩埋的乾乾淨淨。
「二位大人受驚了!」掌柜的,突然出現在薛綜和步鷺的身後,面帶微笑。
步鷺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嚇死我了?不是約好的地方在……」
掌柜的道:「既然收了錢就要保證顧客的一切,這是我們做生意的規矩,現在二位覺得那些錢花的值吧?」
步鷺連連點頭:「接下來怎麼辦?」
掌柜的微微一笑,突然逃出匕首,在步鷺的胳膊上狠狠劃了一下。步鷺疼的慘叫。薛綜瞪大雙眼:「你要幹什麼?」想要動手,又覺得人家人多,自己不是對手。
掌柜的一笑:「這叫苦肉計!」說罷,在薛綜的大腿上也來了一下。一招手,就兩個人過來,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兩人身上胡亂的扔,期間還帶有大大小小的石塊,打的兩人灰頭土臉,鼻青臉腫。從薛綜的手裡接過孫亮,掌柜的上下看了看:「這就像樣子了!既然遇見了打劫的,那就得有點打劫的樣子!給二位大人兩匹馬,讓他們回去吧,我們走!」
張承暴跳如雷,孫奮低著頭一聲不吭。旁邊諸葛瑾、張休也不說話,整個房間里只有張承的暴躁:「人呢?說的挺好的,絕對沒有問題,現在人呢?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難不成都飛了?」
諸葛瑾咳嗽一聲:「賢婿,也別怪三將軍,以薛綜、步鷺絕對沒有現在的實力,應該是有其他人參與進來了。」
「誰?」張休連忙問道。
張奮道:「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不想活了是吧!要是讓我知道,我將他千刀萬剮。」
張休道:「劫走孫亮有什麼作用?我們吳國沒人有這實力,其他人要一個五歲的孩子幹什麼?」
「那可不只是五歲的孩子,他曾經是我們吳國的皇帝!」張承緊皺眉頭,怕什麼來什麼,張承格外鬱悶。
「既然不是咱們吳國人,那就只有臧霸和龍飛了!」張休道。
諸葛瑾再一次陷入沉思:「如果是臧霸還好說,萬一是龍飛的人那就壞了,天龍帝國幾年來養精蓄銳為的就是要吞併我們,打著替孫亮報仇的旗號便可揮兵東進!」
「他敢!」張奮道:「我們吳軍也不是吃素的,這裡可是我們的地方,百姓齊心,兵卒用命誰能撼動?」
「那是以前!現在絕對不能與龍飛開戰,龍軍實力天下無敵,當年曹操正是給了龍飛把柄,龍飛一口氣滅了魏國。」諸葛瑾越說越擔心:「沙頭鎮孫亮認龍飛為叔,替侄子報仇旁人也說不出來什麼,何況龍飛護短,天龍帝國的人更是護短。」
「還不一定是龍飛呢!臧霸也有嫌疑!」張奮道。
「但願吧!」諸葛瑾搖頭嘆氣。
吳國朝野正在為烏程侯孫亮被劫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大家紛紛猜測是誰幹的。天龍帝國的使者蔣干突然來到了建業。張承心中最後的哪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蔣干此來態度十分的蠻橫,不僅當眾職責張承乃是權臣,將截殺烏程侯的罪名按到了張承頭上,還說正因為張承的愚蠢,才讓龍飛十分震怒。如果張承不能主動下野,將皇位還給孫亮,天龍帝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蔣干從懷中掏出戰書讓吳國的朝堂上一扔:「十日之內,處斬張承,孫浩退位,重新迎惠帝返朝,如若不然大軍至吳國不復存在。」
張奮大怒:「龍飛欺人太甚,爾等竟然如此猖狂,來呀!將這狂徒拿下,打入死牢!」
蔣干毫無懼色,面帶微笑的看著張奮:「抓起來容易,放出來就麻煩了!不用你們動手,前面領路,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