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等閑識得東風面（二）

這一日，正在批摺子，卻見馮寶一路小跑進了大殿，說是陳太後有請。正乾帝便起身，來到了儲秀宮。

進宮請安畢，太后命眾人退出，只留了馮寶並趙嬤嬤。見皇帝詫異，太后對趙嬤嬤略一點頭，趙嬤嬤便忙將陳夫人的信呈給了皇帝。

皇帝先還平和，只是越向下已是眉頭緊鎖，到最後已是滿臉怒意了！

太后尚未說話，皇帝突然跪了下去，太后吃了一嚇，竟是站了起來！

「太后，朕不會把沁水嫁去陳國的，請太后再給兒子一些時間，兒子一定會立沁水為後的！」正乾帝的聲音低沉中透著驚慌，說話間已是叩了下去。

「皇帝，起來說話！」短暫的沉默之後，太后平靜的扶起了皇帝。「我知道你早有此心，既然如此，我也跟你說了實話了吧！我也盼著你與沁水能在一起，只是，不成啊，皇帝！你想想，若沁水嫁給了陳國，陳國就成了大周的一道屏障，楚國要有什麼異動，咱們也能有個防備。否則，咱們就要直接面對楚國了！到時，又得有多少無辜百姓受災？大周實在也經不起這樣的磨難了！」

「那也不能把沁水嫁與陳國！難道讓個女子去替大周經受苦難么？如此陳國百姓也一樣要經受離亂之苦！再說太后你明知道那個李泰他是個短――」

「住嘴！」太后大怒，皇帝的話尚未說完，已被打斷，「你這是與哀家說話？一個沁水換來大周至少五年的和平！你是要把陳國推向楚國么？」

太后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皇帝啊，咱們需要時間啊！不管你與楚國要戰要和，總得有底氣啊。現在這個樣子，裴家早晚會反的！你的皇位來之不易啊！你想讓那麼多人都白死了么？皇帝，你得讓我有臉去見先皇！」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太后，為何非得是沁水？」皇帝臉色已經十分蒼白，跪在地上已是有些發抖。

「皇帝，我知道你的意思。李泰看上的是沁水，若是換了別人，他會同意么？那個孩子外柔內剛，除了沁水，誰也說不上話。皇帝啊，你想想，這江山重要還是沁水重要？如今你正是最難的時候，也分不出心去照顧沁水。就這樣吧，你若真心對待沁水，將來也會有機會的。何必急於一時？」

皇帝伏下身子，再不說話。太后慢慢坐在椅子上，也不再勸他。

第二日，皇帝便發了高燒。如此接連幾天不退，陳太后見了十分後悔，不該逼他太緊。趙嬤嬤便小聲勸道：「論理老奴不該多嘴，只是如今這樣的形勢，皇帝早晚得受這樣的打擊，倒不如趁這樣的機會，讓皇帝斷了念頭也好。當歸那孩子也不是個柔弱的，果真與皇帝在一起，只怕也有得瞧呢！」

太后長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只是擔心皇帝他放不下，你也是知道的，這孩子愈是捨不得，愈是不肯露出來。只怕對景發作起來，」

「不會的，有太后在呢！再說一路走來，皇帝性子堅毅，不會出事的。」

「也只能這麼想了！願老天保佑我大周啊！」

皇帝這一病，急壞了皇后。因命佩琴每日熬了湯送了來，自己更是每日親自服侍。如此，總有二十天才算好了起來。

到了八月十二，總算再次上朝。卻是精神不振，不過一個時辰，就已是氣喘吁吁。且是越來越容易發怒，一點小事，不是打就是攆出去。便是馮寶，一日已是挨了兩巴掌！

如此下去了一個月，太師裴之伯終於耐不住了。便指使御史大夫上了摺子，不幾日，竟把個御史大夫貶去了太陵！

如此，卻是捅了馬峰窩。原來自古御史彈劾乃是本分，皇帝再過昏庸，也不過申斥幾句罷了。今日御史大夫不過盡了本分，卻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眾臣子心中便有些不滿。且是正乾帝自即位以來，從未違逆過裴太師，沒想到為了這麼點小事，連裴太師的面子也掃了！便有些附阿的大臣開始不滿了，一時朝局竟有些動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