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仙劍四
「曾經有個女孩很喜歡你,但她現在卻死了。」在絕望和不斷的思念中死去,藤原雅子說著不由垂下來眼瞼。
手冢國光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藤原雅子所說的「死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手冢君,你不需要知道我后一句話的意思,你只需要記得,在你以前或以後的日子裡,會有一個女孩在另一個地方一直一直喜歡你,所以……」藤原雅子抬起澄澈的眸,「如果手冢君繼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的話,女孩她心裡會傷心的。」她捂了捂心口,眨著眼睛請求,「希望手冢君下次比賽時,能不不能稍稍考慮一下別人對你的擔心,不要那麼逞強?」
手冢國光冷峻的目光直視著女孩澄澈的目光良久,才單聲應了一個詞:「好。」他以後會好好考慮的,畢竟身體是他自己的,如今卻反要別人替他操心,手冢國光心裡有點過不去。
呼,說出來后心裡果然輕鬆了許多,藤原雅子暗捂著胸口呼了一口氣。
她遞給手冢國光一本日記,「手冢君,這本日記我送給你,上面記載了一個女孩對你的心意,我希望手冢君你能夠把它帶回去,有時間就看看它,可以嗎?」前藤原雅子的心愿其實很簡單,第一是希望手冢國光能夠過得很好,第二是希望手冢國光可以記住她,記住曾經有一個女孩,她很喜歡很喜歡他。
手冢國光沉默地接過藤原雅子的日記本,將它小心地裝進了他的包里。藤原雅子見此,才綻開了一個美麗而釋然的笑容。
女孩舒心而乾淨的笑容,迷花了旁人的眼睛,手冢國光稍稍低下頭,淺暈的光線在平光眼鏡的折射下輕輕淡出清冷的弧線,「我會看的。」他這樣對你女孩說,說話的風格依然簡潔,聲線清冷到幾乎沒什麼起伏。
「還沒有乘坐上xxx號航線的乘客,請在十分鐘之內儘快登機,去往德國xxx地方的飛機即將起飛。」機場的廣播聲音響起,手冢國光看了藤原雅子一眼,道:「我要走了。」他在跟藤原雅子打招呼告別。
藤原雅子朝他淺淺一躬,笑道:「手冢君,請你保重。」
「啊。」少年拿住行李背向藤原雅子,又是一個簡潔的單音詞回答。
「手冢君。」藤原雅子忽然之間叫住手冢國光,手冢國光拖著行李的手頓了頓。
「請你一直往前行,不要回頭。」藤原雅子在他背後大聲地喊。
請你朝著自己的夢想的腳步一直往前走,最好永遠都不要回頭。如此,她才有勇氣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手冢國光是一個非常執著的人,對於他自己的夢想,他會筆直地走下去,無論前方等著他的是什麼困難,他都會一直勇往無畏地走下去,而且,他永遠不會回頭。這個才是以前的藤原雅子喜歡的手冢國光——為了追求夢想而永遠都不會走回頭路的手冢國光。
只有他筆直地走下去,並且不回頭,如此,以前的藤原雅子留在她身體內的殘念才會了無牽挂地消散。
機場人流中,冷峻的少年推了推眼鏡,他挺直的背影望向前方,抓著行李的手緊了緊,他似乎有點明白藤原雅子想要對他表達的意思了。手冢國光抬起堅定的腳步,逆著晨曦的光芒,削瘦挺直的背影漸漸消融在人流之中。
少年在人流中消失后,藤原雅子還站在原地沒有即刻就走。晶瑩濕潤的淚滴從臉頰緩緩流下,藤原雅子捂住心口說:「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似在自言自語。似乎感應到藤原雅子的話,鈍痛的心口陡然間變得一輕,連日以來包括剛才見到手冢國光時心臟上的那抹沉重感,彷彿全然消失了一般,不規律的心跳變得如水一般平靜,連束縛感都沒有了。
不聽話的眼淚還在嘩嘩地往下流,但是,藤原雅子她卻笑了,一邊哭一邊笑了。她知道,那抹殘留在她心間的感情終於隨風消散了。她完成了前藤原雅子的心愿,所以那些不屬於她的感情才會全部都消失了。
這一刻,藤原雅子覺得,她的心自由了。
心底流淌出來一股歡快的暖流,靜靜地在心間搗鼓跳躍,這麼好聽的聲音。
手冢國光的事情解決之後,剩下的就是不二周主動的事情了,藤原雅子先回到家裡,晚上子啊床上抱著泰迪熊打滾來打滾去都睡不著覺,一想到明天可以去見不二,藤原雅子心裡就難以御制地開心,最後,她又是帶著一雙熊貓眼去學校的。自然,她的熊貓眼又被早川玲奈嘲笑了很久。
上課的時候因為睡眠不足藤原雅子又把頭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小睡,但是,即使是小睡,這一天,藤原雅子的嘴角都是微微上翹的,心裡帶著甜甜的笑意。她在夢中夢見了不二周助,然後他們兩個一起去沙灘玩。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藤原雅子背著書包朝早川玲奈揮了揮手,跟切原解釋了一下她有事要先走,按照往日的習慣,都是他們一起回去的,但是切原他自己都有網球訓練,所以他並沒有阻攔藤原雅子的離去。
藤原雅子去找不二周助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連不二周助也沒有說,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這麼多天沒有見面不二了,藤原雅子一想到可以見到不二,心裡就有些小小的開心,而她在昨天又解決了手冢國光的問題,所以,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直到保持見到不二周助的那一刻之前。
涼風迷暈了眼,青學道路上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在娑娑的樹影下顯得異常刺眼:女孩抓著男孩的手臂哭得梨花帶淚,而男孩則用另一隻手溫柔地拍拍女孩的背……
雙腳僵在原地,彷彿被施了魔法似的,沒辦法移動一步。
藤原雅子抬起眼望向湛藍如洗的天空,忽然之間覺得眼角有些酸澀,但她卻一點都哭不出來。她這麼開心地來找他,想要告訴他讓他知道她也喜歡他,但是如今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他在安慰另一個哭泣的女孩,眼神如此溫柔。
心中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堵得發慌,覺得很委屈,她慌慌張張擦掉眼角欲奔流而出的淚水,撥開人群,她艱難地邁開腳步往著青學的校門口跑,跑到一半時被石頭絆倒,她急忙爬起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擦,就急急忙忙地衝出了青學的校門,身後隱約聽見不二周助的叫喊聲,但她如今什麼也聽不到了。
沒有回家,她蹲在街角,擦了擦略微紅腫的眼睛,想不起應該去哪兒。
她的家暫時是不想回了,早川玲奈又先回家了,玲奈的家離她有點遠,赤也還在學校特訓,想來想去,她都想不出有什麼地方可以暫時停留的。也許不二周助跟著她追出來了,但她現在卻不想被他找到。不二周助知道她的家在哪裡,也許他會在她家等她,也許他根本就不會去,總之,她的家現在暫時是不能回去了。
晚霞自淡而濃,自紅而紫,將教學樓大部分的樹林都蘊染成一片泛著橘色波光的林海。
校園裡形態各異的植物交錯眼前,恍惚中有種身在雲顛的輕浮感。
撲面的風塵里,幾十棵樹葉在風中裊裊娜娜搖曳,一陣風吹過,頓時乾澀了藤原雅子的視線。
她回到了立海大的學校。只有學校是她除了家裡最熟悉的地方。
五點半后,校園裡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都沒瞅見,藤原雅子順著校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一片空曠的草地隨意坐了下來,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默默地發一下呆。輕風吹起了她的頭髮,飄揚的頭髮掠過臉頰,皮膚被頭髮摩挲過的地方痒痒的。
直到一個腳步聲漸漸傳來,才打破了剛才的平靜。
「雅子,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切原赤也背著網球包,瞪大了眼珠問。
他今日特訓比較遲,其他學長都完成了他還在跑步揮球拍,任務完成之後,他本來是想走了,瞥到不遠處的一塊草地上坐了一個人,背影看起來有些眼熟,所以他走過來瞅瞅這麼晚了到底是誰在這裡還沒有回家。
藤原雅子默然轉過頭,見來的人是切原,想要對他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於是她乾脆不笑了。
見藤原雅子一臉低落,敏感察覺到什麼的切原赤也內心慌了,他丟下網球袋,跑到藤原雅子身邊問:「雅子,你怎麼了?」為什麼一臉要哭的表情。
藤原雅子沉默著一張臉,什麼也沒說。
切原赤也急了,「雅子,是誰欺負你了?我回去找他算賬!」
藤原雅子定定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
與其說沒有開口說話,倒不如說她根本就不想說話。
見藤原雅子還是沉默,切原赤也握緊了拳頭,突然一拳打在樹上,「可惡!」切原赤也暗罵了一句,樹葉隨著他砸在樹上的拳頭索索地搖晃了幾下。
「赤也……」藤原雅子嘶啞著嗓子叫他不要暴躁,她扯了扯切原的斷袖,將切原赤也拉了下來。
她知道切原在為她擔心,轉念想到另外一個人,她滿心歡喜地去找他,結果卻變成了這樣的情景,藤原雅子越想越委屈,眼淚瞬間洶湧而出,嘩嘩地往下掉。
她用力地抓住切原胸前的領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肩膀一顫一顫的小聲哭泣。切原赤也被藤原雅子的行為徹底弄慌了。
「雅子你不要哭……」切原赤也笨手笨腳地替她擦去眼淚,卻有越擦越多的趨勢。
到頭來還是藤原雅子在不斷地哭,而切原赤也則在一旁看著干著急。笨拙地幫她拍拍肩膀,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切原赤也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女孩。
等藤原雅子哭夠了,暮色已經漸深了。藤原雅子說,「赤也,我們回家吧。」她什麼都沒有說。
切原赤也對此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向著校門口走去,走過滿目樹林的校道時,還可以聽見四周傳來的樹葉莎莎晃動的聲音,彷彿在寂靜的風中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