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網王篇
在醫院住了兩個月,林唯一的病情產生了質的飛躍,現在的她已經能夠不靠任何人或東西的扶持,拄著拐杖自己走路了,雖然步伐極緩,但總算有了不被護士姐姐監護的自由,生活也能自理了。
林唯一不禁內牛滿面。
「yui醬,今天也出去散步嗎?」
「嗨,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外面剛下過雨,小心路滑。」
「嗨,我會注意的。」
自從可以獨立行走後,林唯一開始了每日一散步的活動,活動範圍僅限於醫院的庭院內部。
剛下過雨的地板比平時要滑,林唯一每一步走得極慢,她如今的運動神經正在緩慢恢復當中,適當的散步有益於康復。
走到一棵櫻花樹下停住腳步,此刻的氣候不是櫻花季節,自然看不到漫天飛舞的櫻花美景。記得櫻花祭時林唯一和忍足一家和東京賞櫻,回憶起來總感覺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了,說起來自從幸村住院后,她都沒怎麼和忍足一家聯繫了呢。
林唯一頓覺得愧疚起來,又想到現在的忍足一家應該不記得了她了,那點愧疚很快消散無影。
看了一會兒風景,再做了下簡單的四肢伸展運動,林唯一身上已然滿身是汗,這幾周她幾乎是天天運動天天出汗。
做完筋骨的復健運動,林唯一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就是腿部伸展不如手臂順暢,繃緊的肌肉不時傳來陣陣麻痹。
休息夠了,林唯一打算回去洗澡換衣服。
在醫院沒電腦沒網路沒小說沒娛樂的日子,她覺得自己的生活習慣有越來越像尼姑發展的趨勢orz……
「yui……」
聽到有人叫她,林唯一停住腳步,在這裡怎麼可能會有人叫她的名字哈哈哈這一定是她的錯覺,錯覺!
不過,聽聲音她覺得略耳熟……
林唯一搖頭,想繼續走路,背後又準時聽見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第二次的喊聲比第一次聽得更加清晰。
林唯一轉身,意外看到後面站了一個深藍色長發的少年,戴著眼鏡,白襯衫西長褲,胸前綉著冰帝學校的校徽。
唔……這人瞅著也挺眼熟的。
好像看見了她的忍足表哥了呢,一定是幻覺啊幻覺!忍足少年此刻不可能來醫院,更不可能用如此熟稔的語氣喊她的名字。
晃了晃有點的迷糊腦袋,林唯一轉身,拄著木拐繼續前行,肯定是剛才運動做多了,看吧,她的眼睛都出現了幻覺。
大約又走了三四步,林唯一突然停下腳步。
庭院內的時間已近黃昏,幽暗的小道上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在附近散步遊盪。
之所以停下腳步是因為她感覺身後一直有道灼熱的視線緊緊黏在她身上,林唯一頓覺寒毛四起,這種如芒在背的錯覺讓林唯一想起了去年和幸村精市闖鬼屋時貞子突然從井裡爬出來的剎那。
林唯一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腳步走得更急了。
結果因為走得太快而沒有被看清前方的路導致她被路上的石頭絆倒……這種蠢斃了的失誤你以為她會說出來嗎?!
以木拐為支撐點,原本以為可以很快站穩而不至於跌跤的,但奈何地面路滑,木拐在閃光的地板上劃出一個長長的弧度。
失去控制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下撲去,林唯一心中慘叫一聲閉上眼睛,希望……嗯……等下她別摔得太難看了,那麼滑的地板這樣摔下去真的會砸到臉的有木有!
沒有等來預料中的疼痛,林唯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倒在藍發少年的懷裡,少年扶住她的雙臂,正視著她的目光似笑而非笑,林唯一囧囧有神地連想到了臣子含淚跪拜君王的場景——君王而後扶起臣子說:「愛卿,無需多禮——」
噗——!!
林唯一越想越囧,越想越喜感……
啊不對,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現在的重點應該是忍足少年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才對,話說……
剛剛在背後叫她的名字並追過來的果真是忍足少年吧?!
「yui,你的歡迎方式真是特別。」藍發少年把我扶了起來,笑道:「我知道你很想我,但也用不著行如此大禮來歡迎我,膝蓋會折壽的哦!」
林唯一黑線:「……我說我該從哪裡吐槽你才好。」
「這時候yui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忍足少年撿起地上的木拐,一手撐住我半個身體。
熟稔的語氣和熟稔的調侃,彷彿多日的隔閡根本不存在一般,林唯一疑惑了:「侑、侑士……你真的是侑士嗎?」
「如假包換。」忍足少年輕笑。
回到病房,林唯一重新躺回床上,忍足少年坐在旁邊給她削蘋果。
林唯一在中間想了無數個疑問要問對方,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猶豫一下終於開口:「侑士……你知道我是誰嗎?」
忍足侑士笑了笑反問:「yui當然是yui,不然還能有誰?」
「我不是你表妹。」
林唯一攤開真相。
相田結衣是系統神給她在這個世界安排的身份,不是重生也不是魂穿,系統修改了這世界部分人的記憶,才會出現相田結衣這個人。
「我記得我的表妹性格很單蠢,智商和情商一直險險維持在中二線上,有個喜歡收藏照片的癖好,最喜歡吃草莓味的蛋糕,還討厭學習英語,畫畫會把所有的標本畫成塗鴉,出門總會迷失在羔羊的道路上,認人有輕微的臉盲,說話不會看氣氛,不會撒嬌,固執的牛脾氣倒不小……」
忍足少年細細數著林唯一身上的缺點和優點,奈何林唯一越聽越黑線,連忙打斷了忍足的話:「停停停——你說的這個人絕壁不是我!」林唯一捂臉,數下來幾乎全是缺點有木有!話說她這個人真的有那麼糟糕嗎tat……
看見少女紅著臉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里,忍足侑士抖著肩膀悶笑一聲。
聽到忍足少年的笑聲,躲在被子里的林唯一突然間很想流淚。
在醫院的這幾日其實她過得一點也不好,醫院裡沒有她認識的人,病發的時候沒有親人和朋友來探望她,對她噓寒問暖,尤其是在萬籟俱靜突然痛醒的半夜,疼痛刻入脊髓,那時候陪伴在她身邊的除了那彎沒有溫度的月光,便剩下清冷的孤寂。
沒有人會記得林唯一的存在,彷彿她被整個世界給遺棄了。
林唯一知道忍足少年想用這種輕鬆的方式告訴她:是不是真的親血緣表兄妹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了,那多年相處過來的感情畢竟不能作假。
重點是,明明世界規則抹去了林唯一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迹,那為什麼忍足少年還記得她這個「表妹」?這一點也不科學!
『緊急呼叫系統!緊急呼叫系統!』
腦中的系統沒有任何反應。
『救命!緊急呼叫系統!系統你再不粗線世界就快末日了有木有!』
『…………』
『系統大神你終於肯粗線了嗚嗚!』林唯一激動了,她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聽到系統的指示音,還以為系統把她這個人給忘了呢。
林唯一大致和系統說了下忍足少年異常的情況,系統沉默了一陣回答:「忍足這種情況應該是特殊案例。就像遊戲的bug一樣,世界規則要管的事情太多,偶爾出現一點差錯尚在工作允許範圍內。」
「那阿市他……」
「幸村精市恢復記憶的幾率是o%。」
林唯一黯然,她還沒開口希望就被系統一下子掐滅了。
「忍足能夠記得你的概率跟其他世界的穿越者概率是千萬分之一一樣,這種奇迹要看當事者的rp,rp不夠,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
林唯一去看了看自己屬性上的rp,也既是她的幸運值。
記得她最初的幸運值是f,完成網王世界的主線任務后她的幸運值光榮升到了d級,林唯一沮喪了,居然只有d級啊……
系統好心安慰她:「要知道自古槍哥幸運e……這個數值已經很不錯了。」
林唯一茫然:「那個,請問槍哥是誰?」
系統:「……」
給林唯一的動漫文盲給跪了!好心安慰林唯一的系統發覺自己真的傻逼透了!
林唯一再喊系統,系統隱身不再搭理她。
按照林唯一的思維理解是:
系統你又傲嬌了吧你真的又傲嬌了吧還說你不是傲嬌系統你就承認自己是傲嬌吧傲嬌不丟人傲嬌最可愛了傲嬌各種萌……
(隱身的系統:……抹·殺·你·哦!)
似感覺到系統遙遠的殺氣,林唯一突兀覺得背後一寒。
這世界還有一個忍足少年記得林唯一,這讓她感到非常高興。
至於為什麼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記得林唯一的原因,以及林唯一為什麼會住院的原因,幸村精市剛出院,林唯一就住院了,很多難以解釋的問題忍足少年都很體貼地沒有問,這讓林唯一真心鬆了一口氣。
嗷嗷嗷——貼心溫柔的少年設定神馬,忍足表哥你當真不愧是女生的「婦女之友」!
膝蓋默默中了一箭的忍足:「……」
「啪——」
林唯一起身想倒杯水喝,結果手腕握力不穩於是這已經是她在醫院摔碎的第1o個水杯了哈哈哈哈……
一定是她握杯子的方式不對!
摔碎了醫院的杯子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剛摔碎杯子的時候恰好被忍足少年看到了,林唯一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般連忙把手藏到背後,急道:「一時手滑了對不起……不關我的事啊侑士,是杯子它自己脆弱了!」
忍足侑士:「……」
見忍足沉默,林唯一乾脆把面子也豁了出去:「反應摔碎了也不要錢。」所以這點小事就不用計較了哈哈哈~
「……我去給你拿過另一隻杯子倒水。」
忍足侑士嘆氣,起身離開病房。
「侑士你真是個大好人!」林唯一被他貼心的行為感動得無以為報,「嗚嗚侑士,你真是我的菩薩!我以後一定天天燒香把你供起來!」
…………
門外聽到這話的忍足侑士被噎得腳下頓時一個踉蹌。
林唯一最後一個月住院的日子,因為有了忍足少年的經常到訪,她的好心情直線上升。
有人聊天有人陪,往日枯燥難捱的日子也變得豐富起來,具體表現在:
有人給無償她削水帶營養燉品點心,散布範圍擴散到更遠的地方,走累了有人會背她回來,做復健運動時有人在一旁看著,即使拉傷肌肉也有人及時背她去看醫生,醫院裡沒有電視電影,有人回去下載電影到手機上專程陪她再看一遍,看完電影后討論劇情……端茶倒水,說陪笑陪散步,少年的三陪非常體貼有木有!
「侑士,你的比賽沒問題吧?」
全國網球大賽的日子快到了,然而忍足侑士卻不努力訓練反而天天往醫院跑,林唯一被她僅剩的羞愧心淹沒了。
「呵呵,yui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
「不是,我是為你擔心好不好?」看看她家的阿市,簡直把網球當做生命中最重要的戀人來看待。
「yui錯了哦,與其說我很喜歡網球,不如說我更喜歡享受打網球的過程,像網球這種可以託付我們夢想的東西,對於某些人來說它就是全部,但對於我來說,打網球只是一種運動娛樂方式。」
他不會把網球運動看得很重,也不會把它看得很輕。
除了網球運動,生命中自然有許多比它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家人,比如說朋友,忍足侑士是一個懂得如何及時行樂的人。
全國網球大賽那天,林唯一特意去了院長辦公室的直播電視看比賽,對於冰帝沒能打進決賽的事實,林唯一有點難過。
事實上她一點也看不懂少年們所打的玄幻網球,也不理解網球招式的邏輯原理,等回過神來后冰帝的比賽已經打完了,聽說冰帝的網球部長跡部景吾為此還剃了頭髮,第二天在醫院見到跡部少年他又恢復了原來的髮型。
林唯一第一反應是:「這假髮做得真不錯。」
絲毫看不出有戴假髮的痕迹。
等到決賽的那天,院長的辦公室里多了一個人陪她看比賽。
立海大附屬中學vs青春學園
勝者是立海大的網球部,也是阿市的網球部。
立海大終於實現了他們全國大賽三連霸的夢想,屏幕中的幸村精市捧著獎盃站在高台上,和台下的夥伴們相視而笑。
那種因為夢想而閃耀的笑容來得非常純粹——正是她所缺少的。林唯一的一生中絕不可能擁有如此純粹而亮麗的笑容。
所以她把原本屬於少年的笑容與驕傲還給了幸村精市,以此為代價,世界規則抹去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痕迹。
少年的世界從此與她再無關聯。
「雖然知道這時候我說什麼都是徒勞,但是,暫時借給yui一個肩膀我還是能夠做到的。」忍足侑士張開雙臂,任由林唯一抓著他胸前的衣服哭的稀里嘩啦,林唯一在哀悼她剛萌芽很快就被掐死的愛情。
你喜歡的人不記得你了,她怎麼可能不傷心?再過幾天她就要出院了,等於她將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她第一個認認真真活了1o年的熟悉世界,離開忍足侑士,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yui以後一定可以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忍足侑士拍拍她的背後安慰。
「我才沒有失戀呢!」
她只不過是剛好輸給了幸村精市的網球而已。
「嗨嗨,yui沒有失戀,是我說錯了。」
一聽就知道是敷衍。
林唯一哭累了,抽出幾張紙巾擦乾鼻涕和眼淚,「侑、侑士……也……也有喜歡的人嗎?」她吸著紅紅的鼻子問。
「暫時沒有哦。」
林唯一給忍足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侑士,以後你交女朋友一定要記得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
「嗯?」忍足侑士不解。
林唯一答:「有句話叫做:初戀無限好,就是死得早。」
——看吧,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忍足侑士:「……」
「我記得還有一句話,叫做——『都說初戀死得早,天涯何處無芳草』。」
忍足侑士:「……」
「侑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再找一個人來戀愛?不是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迅速投入另一段感情嗎?」
忍足侑士:「……」
「可是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嚶嚶嚶嚶……」
忍足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