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訓練

小矮個子渾身像是發了瘧疾那樣身體不停地抖動，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邁出一雙顫抖的雙腳。

「你以為你可以瞞得過我的眼睛？你那最後出現的身影就像是沙子一般揉進了我的眼睛里，如果不清除掉，每一秒鐘都會令我無比難受。這個，你懂嗎？」武夫快步來到小矮個子的面前，目光向下，看著這個比自己要矮上三十公分的瘦小男人，「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進入訓練營的。如果是我，這麼矮小的身材就是一個殘廢，無論多麼優秀，我也不會讓他留在這裡。」

武夫的手中換上了一根黑色的外面包裹橡膠的鐵棍，「接受你的懲罰吧。」

三聲沉悶有力的鈍擊，伴隨著的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響。那個小矮個子的前胸被狠狠地擊打了三棍，然後他像沙袋一樣跌落了下去，頭部撞在地面上，發出咒怨一樣的聲響。那個矮小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然後不動了。

旁邊的軍士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走向前去，探出手指試了一下鼻息，「他死了。」

「真是不耐打的傢伙。」生命的流逝換來的卻是武夫從鼻孔里哼出的蔑視氣息，「這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事實上，如果最終不能夠成為狩士，你們中的大多數都會是這樣的結果。因此，在基地的上空始終盤踞著一群從不離開的食腐鷹，因為它們世世代代都是我們養大的。不，確切地說，是你們養大的。」

艾利親眼看到又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狼人武夫的手下斃命，儘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殺人，在打鐵鎮的時候，他已經見識到了那雙變異的黑色利爪一擊穿透心臟的可怕情景，可是。他的身體仍然控制不住地發抖。在他的觀念裡面，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極其寶貴的，而不是荒原上的草芥一樣被隨意收割。那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能夠說話和思考，擁有笑容和情緒。而在那些人的眼裡。卻是一個個可以隨意宰割的變異蟲。

這樣的離奇憤怒讓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可是又不得不極力壓制，因為，儘管憤怒，可是他還完全沒有力量改變這樣的一切。

這個世界的話語權從來都不是掌握在大多數人的手裡，真正的主宰者是那些能夠征服大多數人的至強梟雄。只有到了那一步，你才能由自己決定一切。

「這就是狩士訓練營的第一課。我要讓你們知道，最後一名永遠都是要被淘汰的！現在。開始體能訓練！」

一段可怕的夢魘開始了。

訓練場的一切都是按照舊時代的軍事訓練基地布置，幾乎所有的設置完全配備，不僅擁有標準的四百米跑道，還有巨人梯、高空斷橋、空中抓桿、高空繩網、軟梯、平衡木、攀岩牆、浪木、火網、亂樁等等。每一種類型在一個小時之內都要穿行數遍。而這些。完全沒有什麼保護措施。那些從高空斷橋中墜落的學員，等待他們的，只有被急速拋在最後面，並在後面那無窮無盡的基礎體能訓練中直到勞累的或者疼痛的休克甚至死亡。

艾利心中清楚受傷往往意味著死亡，因此。他儘力小心，不在訓練中受傷。但身體所承受的超負荷運動，如果不是因為他無比堅韌信念的支撐，恐怕真的難以為繼下去。在最後三百個負重深蹲之後，他的身體幾乎已經僵硬成了一塊頓時石化的水泥雕塑一般。頭腦中向下傳送的意識總是在半途中被強大的反抗力量所阻止，神經電流以蝸牛一般的速度在肌肉中穿行，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可能已經是十幾秒以後。他所有的動作總是比意識的驅使慢上數個節拍。滯后的身體彷彿是另一個人在操縱，幾乎完全不屬於自己。

被汗水所滲透的眼睛火辣辣地疼痛，微微張開轉了半圈，發現訓練場山的人已經有一大半趴伏在地面上，再也爬不起啦。那些負責雜事的軍士，端著電擊槍對倒在地上的人一個一個進行大功率的電擊，如果仍舊爬不起起來，那就一直電擊到能夠爬起來為止。但往往電擊到中途，人就已經一動不動，毫無氣息和心跳了。

八個小時無窮無盡的基礎體能訓練讓原本一百零一人的訓練營還剩下九十人。也就是說，有十一個人在第一天的訓練中丟掉了他們的性命。而在這之後，還有八十九天的訓練。很多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熬過那剩餘的八十九天，但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的屍體去了哪裡，但可以猜測的出最終只有兩個去向，一個是焚化爐，一個是食腐鷹的胃。但這兩種的結局似乎都不太妙。一個成為供暖的氣體，一個成為從天空中被拋下的一堆糞便。

五十米的距離整整走了五分鐘的艾利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把自己的身體拋在床鋪上，身體的姿態調整成睡覺時應該保持的樣子，整具**，除了大腦中那混亂的活躍之外，其餘部分幾乎與活死人無異。

但他仍舊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受傷。娘娘腔的其中一個同夥在過高空懸梯的時候從上面摔了下來，哀號聲響了一夜，終於在第二日的清晨停止了。同時，身體也僵硬，心跳已經停止了。

令艾利無比驚訝的是娘娘腔。儘管那個暴熊一樣的傢伙也很疲憊，但是似乎還沒有消耗盡精力。那些體能訓練對於他來說就如同小孩子的過家家，五百個俯卧撐可以一口氣完成，然後站起來，拍拍手，得意洋洋地看著旁邊的人。那比平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胳膊甚至將空中抓桿的鐵杆折彎。

就連武夫這樣冷酷的近乎冷血動物的異能生物，居然也會讚許地對其點了點頭。

基於這一點，他已經把自己看作是狩士訓練營的第一號種子選手，無論是誰，他都不放在眼裡。只是看著艾利的眼神有一絲近乎於畏懼的光。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和軟肋，而他的軟肋正是艾利的優勢。

當每個人都認為這已經是體能訓練上的極限的時候，第二天發現這僅僅是一種煉獄生活的開端。狼人武夫總是能夠想出無窮無盡的點子來折磨這人數越來越少的學員們。如果哪一天發現武夫沒有變個花樣來玩弄他們，那就是可以讚美上天的巨大幸運。

超強度超負荷的訓練在基礎體能訓練的末期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而後，學員們甚至適應了這樣煉獄一樣的生活。因為他們已經完全麻木成一隻只召之即來的機器人了。

而在這樣的訓練中，艾利漸漸地發現了自己的一個優點。或許他的力量並不是所有學員中最為突出的。但是他的耐力和沉穩絕對可以算是佼佼者。他擁有像千年老藤那樣的耐力和韌性，就如同沿著四百米跑道一圈一圈地奔跑，在開始，他總是幾乎被甩在了最後面，可當其他大部分已經超過其數圈的學員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的時候，他仍舊是保持那樣的勻速，並一圈一圈地趕上他們。並再一圈一圈地超越他們，最終進入只有數個人的第一集團，但穩定的發揮，堅韌的耐力讓他在第一集團中脫穎而出。每每成為第一個完成長距離奔跑的人。

這點讓他非常興奮。他沒有任何異能，也沒有經過任何人工進化或者基因強化，僅僅是憑藉由信念所支撐的堅韌讓他在無聲無息中打敗了其他所有人。足夠可以使自己興奮和驕傲。即便是他最為弱項的力量短板，也在長時間滿負荷的體能訓練中得到了充實和補充，逐漸趕上了大部分的人。

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地發生了變化。全能訓練讓他全身的肌肉都能夠得到均衡的鍛煉。而這也讓他得到了一身無比均衡和健美的肌肉。原本有些瘦弱的他，也有了健美的身材，渾身上下，不見一絲的贅肉。觸摸體表的每一塊表皮，都能夠得到飽滿肌肉那堅挺有力的反彈。並且彷彿暗藏著精靈一般在跳躍。

即便是在出空拳的時候，仍舊能夠感受到肌肉的突然爆發。力量從腳尖一直向上，把逐漸蓄積的力量一直傳導到拳鋒的前端，再加上他原本就異於常人的速度優勢，甚至可以聽得見空氣被擊裂的聲響。

…………

一個月的體能訓練終於結束，訓練營還剩下六十多名學員。

「很好。」武夫第一次當眾向剩下的所有人點了點頭，「至少說，你們要比那些死去的人更強。這很重要，因為只有更強者才能在這個時代活命。我想是該以一種方式來總結這一個月基礎體能訓練的時候了，這個方式我想你們一定會非常喜歡的——二十五公里野外越野。你們可以在沿途中領略荒原上的風光，從這個該死的從來不見陽光的地方走出去，呼吸一下由自然之神創造的空氣，看著那無邊無際的漂亮的暗紫色輻射雲，啊哈！多麼令人興奮的一次遠足活動啊。只是在這途中別忘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因為有一點你們不得不要在觀光之餘重視一下，那就是最後的十名將得到毫無先例的懲罰，而第一名則會得到一次絕對意外的獎賞。啊哈！想一想就足夠令我興奮的了。」武夫的嘴角突然流露出一股不可捉摸的微笑，這樣莫名的微笑卻是比惡魔的嘴臉更讓人感到心顫和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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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經停止。

清晨，陽光從東面的地平線上升起來，暗紫色的輻射雲沒有來得及將其覆蓋，那金燦燦的一輪紅日將暖色的光線投射在大地之上。光芒將大地的輪廓勾勒出一道明亮的金色邊線，同時映刻出天穹之下的數個黑點，一列車隊在廣袤的雪原上快速賓士，飛速旋轉的車輪後面拋棄大量細密的雪花，在光線的映照下，經折射出詭異的一道道七彩虹暈。

在最前面仍舊是裝甲機車開道，位於中間的是兩輛快散了架的中巴車，破舊的外殼上滿是舊時代的彩色塗鴉。老式發動機的吼叫如同瀕死的野豬一般痛苦地低吼，同時伴隨著濃重的沒有燃燒盡的黑煙從數米高的人工加持焊接上的高達煙囪中排放出來。用鐵絲網封固上的窗戶裡面玻璃已經缺失，呼呼的寒風侵徹而入。每輛車裡面擠擠挨挨地裝載著三十多具衣著單薄的身體。詭異的是，在他們的脖子上都套著一個銀色的金屬質項圈。上面閃爍著一明一滅的綠色光芒。

跟在最後的一輛吉普車裡面，狼人武夫舒服地將腳靠在司機後面的靠墊上，身體後仰，閉目養神，在他的旁邊，一個控制器一樣的終端儀器半埋在金屬質的方形便攜箱裡面，一排led燈一直發出柔和的軟綠光芒。在燈光的下方，標記著一個個數字，旁邊還手工填注的名字。

車隊在疾馳了十五分鐘之後慢慢停止。從裝甲機車上跳下來數名穿著雪地裝的全副武裝的士兵，荷槍實彈地站立在兩輛斑駁中巴車的周圍。武夫仍舊是那身黑色的皮質風衣。豎起的領子和一絲不亂的頭髮與艾利第一次見到他時無異，唯獨例外的是，一枚黑色的墨鏡照在那時常發出寒光的眼睛上，當光線乍露，白色雪原對光線的反射是無比強烈的。墨鏡能夠阻擋一部分強烈的光線，保護自己的眼睛。

當武夫從吉普車跳了下來，位於中巴車兩側的士兵頓時嘩啦一聲把車門打開，「快點出來，你們到了！」

六十多個衣著單薄的年輕人經過一路刺骨寒風的侵徹。此刻還要經受住雪原那零下近十度的寒冷，更要適應那強烈刺激的光線。艾利在推搡的人群中從車廂上跳了下來，頓時眯了眯眼睛，強烈的反射光芒刺激了視網膜，讓瞳孔頓時收縮，他那有些略微灰白色的眼睛顯得有些奇異。

「從這兒到基地大概有二十五公里的距離，在這一路上，不僅有美麗的雪原風光，還有一些小小的麻煩，比如說飢餓的雪地暴熊、流浪的荒野暴民、天上的食腐鷹，還有各種甚至連我都沒有見過的變異生物。真是見鬼，我不知道那些完全是屬於兩個不同的物種雜交在一起，居然會生出那麼變異的玩意兒。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碰到了好幾個，那個時候它們正在啃食被自己獵殺的流民心臟。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但這更有樂趣，難道不是嗎？」

武夫頓了頓，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個精緻的雪茄盒，鍍金質的表面被印刻上繁複的花紋，一個小巧的機關暗藏在盒子內部，輕輕一摁，蓋子彈開六十度的樣子，裡面整齊地擺放著一枚枚棕色的古巴雪茄，顯然是無比珍貴的高級貨。他從中抽出一根來，用附帶在雪茄盒上的鋒利刀片切掉還保留著原始葉片脈絡的雪茄頭，另一隻手的掌心無聲無息地出現一枚zippo打火機，黑銅色的機體猶如游龍一般在五根手指之間來回穿梭，最後被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第二關節處。黃色的火苗點燃了雪茄的斷面。武夫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後把煙咽進了胃裡面。

「我想你們肯定會認為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不是嗎？沿途中沒有人看管，沒有人再拿著槍指著你，可以隨意地往任何一個方向奔跑，一個絕好的逃跑機會。不過，感受到你們脖子上沉甸甸的金屬項圈了嗎？那是一枚枚遙控炸彈，我隨時可以像這樣——」武夫從旁邊軍士的手中拿過來一枚，迅速地揮起手臂，遠遠地拋向了幾十米遠的雪地中間，然後從軍士的手中把金屬箱拿過來，打開開關，金屬箱立刻沿著鉸鏈的位置彈開，他扳動了一根小小的金屬控制桿，「咔吧」一聲的同時，在幾十米遠的地方，那個項圈瞬時炸開，爆炸的威力儘管並不大，可是，在近距離內炸彈一個人的脖子，實在是綽綽有餘。

「別想著你可以用什麼別的暴力方式解開這些卡在你們脖子上的金屬項圈。一種負反饋系統可以檢測到這種暴力破解傾向，並自動引爆戰鬥部。啊哈！爆炸的場面真是太美妙和壯觀了。」剛剛吞進胃裡的青煙隨著聲音的起落而不斷地從翕合的嘴巴和隆起的鼻腔中幽幽散出。

所有學員的心中猶如陰風刮過一般令身體一陣顫慄。

「因此，別想著逃跑。」武夫揚了揚手中的控制箱，挑了挑眉毛說道，「現在，比賽開始！」

這一聲令下來臨的實在是太突然，怔了一秒鐘之後，學員們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朝基地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