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冰霜之谷
不知是什麼原因,微生秋敏並沒有找過來報仇,程正詠在東羅城中度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但是這段時日並不長,不過半個月,程正詠剛剛休養好傷勢,便收到了城主的召集令。
接到召集令,程正詠頗有些後悔,不該如此託大,擺脫微生秋敏之後就該與鍾凝寧一起出城,只是考慮到冰寒島上如今的情形,以及鍾凝寧損失的精血,終究是鋌而走險,留在了城中。如今竟是要面對與烏星城中一樣的窘境,又要思考著怎能從元嬰修士手中逃出去。想到樓謁尊,程正詠頓時失了幾分信心。
只看樓謁尊渾身的氣勢,給她的那種詭異和危機之感,東羅城主都不會似烏星城主一般沒有算計。想著在烏星城內與東羅城外的匆匆兩面,她也不得不謹慎行事。而且,也不知鍾凝寧是否也收到了召集令。
出得房來,便見鍾凝寧等在廳中,手中握著一隻特製的傳訊符。程正詠將手中那隻攤給她看了,然後道:「不知東羅城主又是為何召集我們?東羅城中又有多少修士接到了召集令?」程正詠更想知道的問題是,這位元嬰道君是如何挑選修士的。她進入東羅城也只有不到一月,住在鍾凝寧處,既沒有在客棧里留下信息,更不是通過城門進入。她是如何進入樓謁尊的名單的?
鍾凝寧開啟了布置在廳中的隔絕陣,這才低聲道:「東羅城主原為一名名為裘鶴的鬼修。數十年前這位樓謁尊道君橫空出世,與裘鶴道君一戰,將之擊殺。做了東羅城的城主。這位樓道君心機手段都不是尋常修士能比,更是狠辣非常。不論他要我們做什麼,只可順勢而為,決不可違逆,否者……」說到這裡,鍾凝寧停頓了一瞬,似是想起什麼十分不好的事情來。將聲音壓得更低:「那裘鶴死後,東羅城中先後又或死或失蹤了數名金丹!不過。這位道君頗有本事,便是將城中金丹修士屠殺過半,也很快又有金丹邪修來投。」
說了這許多話,鍾凝寧似是也有些不適。但只憑這幾句。程正詠也想得到當日東羅城換主,是如何的腥風血雨了。鍾凝寧經歷此事,感受只會更加深刻。
便是沒有修士來請,程正詠兩人也自覺的按時到達了城門前。她們到時,城門前寬闊的道路上已經有了數十名修士,甚至還有金丹修士等在前面,絲毫不敢有怨言。
樓謁尊所約之時在巳時,巳時一到,他便出現在城牆上。身邊隨侍了幾名金丹修士。樓謁尊依然是束髮黑衣,卻有幾縷髮絲垂到了身前。他的黑衣上看得出有數條流動的金光,必是加入陣法的緣故。總之。整個修士比之在烏星城中的時候,雖然更加隨和,但也更多了幾分邪魅。此時氣勢全開,程正詠完全被壓制,幾乎生不出反抗的念頭。逃逸之事,也只得放下。
樓謁尊一出現。原本就安靜的城門口立刻變的寂靜。他滿意的微微頷首,還未開口。臉上的神情便鬆動了幾分:「你們都是我東羅城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修士,今日便要代表我東羅城與烏星城一戰。」
他隨手向東一指,接著道:「你們所戰之地便在兮霜谷中,誰是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修士便算作是勝利。再此,我以東羅城主的名義保證:只要為我東羅城贏得此戰,不論這修士是誰,屬於何勢力,又是什麼出身,我都可以滿足他一個要求,更有一粒化嬰丹相贈。」
此言一出,眾位金丹邪修自然暗暗較勁,互相打量著對手們。化嬰丹可不是築基丹、青雲丹,雖然都是用以突破大境界,難得程度只比幾種少有出世的珍稀丹藥略差些,只聽它是輔助結嬰的丹藥便可見一般。
程正詠看看此時城門前已有近百名築基修士,十名金丹修士。烏星城怕也有這個數。兩百取一,這生死存亡之戰,怕是不會簡單。築基修士倒也罷了,入得谷中,她與鍾凝寧便需要從二十名金丹修士手下存活。如此想來,一入谷中,朋友頓成對手之類的倒是最次要的問題。
不待她想出如何應對,樓謁尊又接著道:「至於那些不將本城主放在眼中的修士,自然沒有活著的必要了。」語畢,他伸出了左手,手中猛然一握,十數條光亮盡數握在了手中,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痛苦的掙扎。
這是什麼功法?竟然能直接將修士的神魂抽出,並且顯像給所有修士看?程正詠在邪修勢力遊歷多年,竟然還不曾聽說過這種功法。看看鐘凝寧,也是一頭的霧水。再見眾位金丹修士,卻是見怪不怪,反倒多有嚮往,怕是對這位新任城主的作風,早有預料。
見已經達到了震懾的效果,樓謁尊將手中數條神魂碾壓,頃刻便使之消散在天地間。至於他們是否還有重新來過的機會,程正詠已經不抱希望了。
樓謁尊隨手一指,便在守衛中挑出了數名築基修士,湊足了百名之數。之後他又從手中灑出什麼東西,程正詠眼見著其中一粒金色的顆粒飄到了自己的身上,融入肌膚之中,卻無法避開。
所有一百一十名修士都被標記了之後,旁邊一名金丹修士出列,拿出一片葉子放大,令所有築基修士都登了上去,乘著著這件飛行法寶,片刻就到了兮霜谷前。
索百川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樓謁尊一到,他便立刻嗆聲道:「樓城主可真是貴人事忙。」
樓謁尊不慌不忙的道:「急什麼,既是約在巳時三刻,我只需在此之前到算不得遲到。」說著還好脾氣的將手中掐算出的時間展現給索百川看。
索百川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哼了一聲道:「既然到了,這便入谷吧。」又彷彿怕樓謁尊反悔一般的重複規則:「你我各令修士入谷,那個城中的修士能堅持到最後一個便算是此城贏了。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許反悔!」
樓謁尊點頭:「這是自然。」
索百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東羅城中所出修士為築基一百,金丹十名。」又換做兩根手指:「我烏星城出築基兩百,金丹十二。」
樓謁尊仍是點頭:「這也是我與你約定的,我必然不會反悔!」
索百川背了手,道:「那便好,這就入谷吧。」
樓謁尊卻將手一揮:「也要給築基修士一些機會。如此,我從西側入谷,你從東側入谷。」
索百川正欲開口反駁。可想著自己多了一倍的修士,便覺得不好開口了。而這個細微的變動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他最後還是加了一句:「東羅城中修士必須從我所守的東入口出才算是贏,我烏星城也如是。」
兩位元嬰道君約定已畢,這才算是正式開始。索百川浩浩蕩蕩的帶了兩百名修士又趕去了東谷。而樓謁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是頗有幾分興趣。他一揮手,便將安排修士入谷之事交給了手下的金丹修士。
程正詠始終在觀察周圍,但是這個樓謁尊道君比之索百川要厲害的多,在索百川的眼皮底下,她都不敢逃跑,更何況他了。所以她只能排著隊,只待金丹修士令下便和鍾凝寧隨著所有的築基修士一起先行進入谷中。
兮霜谷中終年積雪,白雪積的比其它地方更厚,一腳踩實,怕要陷入小半個人進去。而紛紛揚揚的雪花好似鵝毛一般的飄落,谷中兩邊都是陡峭的岩壁,高出幾百尺。峭壁下半部分幾乎長不出什麼綠色的生命,只在接近頂端的時候有叢叢綠草和伸過來的樹枝。谷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棵高大的喬木立在其中,喬木的枝椏上掛著厚厚的冰凌,只在頂端還有一些葉子。這些喬木都是極度耐寒的煉器材料。程正詠與倪靜秋乘著飛行法器,在喬木與岩壁之中穿行,她們急需找到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等到金丹修士入谷,只會是一面倒的屠殺。
飛了片刻,岩壁之間依然只有一些縱橫的窄縫,似是在風霜下形成,可無法作為容身的洞穴。但程正詠早已經找的不耐煩了。她與鍾凝寧商量之後,便選了一處接近地面的岩縫順著石頭的紋理將大塊的岩石削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沒有破壞上面僅有的幾點苔綠。之後才從岩石削下來的地方開始舞動夕照玉劍,向內挖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穴,與鍾凝寧一起躲入其中,再將削下來的岩石合在外面,鍾凝寧布下陣法,掩蓋她們存在的痕迹。
先是莫名被徵召,之後又被樓謁尊震懾,接著是入谷尋找藏身之處。一直到了此時,程正詠與鍾凝寧才有機會商議如何應對此事。
「金丹修士不過比我們晚到一刻而已,如今卻是要在二十二名金丹修士手中保住性命,可需要好好謀划。若是應對一二名金丹修士倒是尚可,多出一名可就難辦了。」程正詠憂慮道。
「這些金丹修士不是正道。若非關係不尋常,也不會走在一起。尋常一、兩個金丹修士,只憑我們也足夠應付。」
程正詠搖搖頭:「何必與他們拼殺?我們只需等在洞中,待十天半月過去,谷中修士也將減少一半。那時候我們再出門,便要安全的多。」
鍾凝寧卻不同意:「你莫不是忘了,我們只要能夠出谷便罷,不是為了得到東羅城主的獎勵。若是等到半月之後,實力與運氣稍弱的修士早已被滅殺,剩餘的修士各個皆是不俗,我們如何能夠出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