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曉宇身死力
因為明弘道之事,程正詠與趙永寧的故友重逢便有些沉鬱。何況他們也是熟識而已。他來此處除了驗證新船,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南雲州的花溪深林之中,最近頻頻出現不屬於南國溫暖氣候的冰雪,甚至還有冰雪妖獸。
程正詠一聽,便覺得這不是與傳送陣頗為類似嗎?或者那裡就有一個可以通往外界的傳送陣?雖然對於通過傳送陣回去中州,程正詠也覺得希望渺茫。但是,若有一線希望,她都不願意放棄。於是,她立刻便向趙永寧打聽此地之事,也表示想要去看看。
程正詠此時對於沐仙盟來說,還屬於技術未過期,在被暗中看管的階段。趙永寧看她似是十分想去的樣子,便答應作保。最後他想想道:「既然馮道友這麼感興趣,我倒覺得也該親自去看看才是。」
程正詠與趙永寧只是數面之緣而已,當日在丹雲城中,也是因為明弘道非要跟著程正詠和倪靜秋,他才漸漸與她相熟。此時說完這些事情,彼此便感覺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程正詠還要藉助沐仙盟之力回家,自然願意多結交一個沐仙盟的修士。她寒暄道:「當日在丹雲城中一別,竟是許久未見,趙道友今時今日也是非同尋常了。」
趙永寧今日幾次欲言又止,聽了程正詠的寒暄,沒有回答,終於直接問道:「聽說馮道友曾在烏星城中與明弘道來往頗多。不知他現在如何呢?」
他突然問起,程正詠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她終究還是對趙永寧有些意見的:他身為明弘道的好友,卻任由他遠離。她反問道:「不知趙道友因何而問?是問候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還是替沐仙盟興師問罪。」
孔益明問起時,程正詠還可淡定的撇清關係,可是面對這個明弘道一起長大的朋友,她卻忍不住譏諷起來。很快,她意識到不該暴露自己與明弘道關係,正要遮掩,趙永寧卻急切的解釋起來。
「自然是出於朋友的擔憂了!明弘道因為明宜鏡長老之事對沐仙盟多有誤解。可明長老之死與沐仙盟確實沒有關係!」意識到自己的激動,趙永寧平復了情緒。便仍是原本那個長袖善舞的修士。他誠懇的對程正詠道:「若有明弘道的消息,還望道友不吝告知!」
程正詠也不知其中究竟,不知是否應該相信他。她含糊道:「明道友一心查明真相,其餘我也不知。」趙永寧失望的垂下了頭。
因為有趙永寧同往。程正詠也得以前往花溪。他們也不用法寶趕路,直接利用沐仙盟所屬城市的傳送陣,坐船過海峽,帶著幾個等在望仙城的沐仙盟築基修士再次傳送到距離花溪最近的城市。
路過花溪深林外圍的時候,程正詠看到有兩隊修士似是在爭奪一株三百年的瘤烏。其中一名面容蒼老的修士程正詠看的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瘤烏是一種很特別的煉器材料,它生長十年的根土便可用來煉器,塊莖可做染料。但是年份一旦過了百年,它碩大的塊莖便成為了一種十分堅硬的土屬性材料。用來煉劍,或者製造其它的法器法寶都頗為可用。可是,這種靈植雖然根莖碩大。但葉子卻非常小,常常和雜草混在一起,需要非常的耐心才可從中心的小波浪葉脈中將之分辨出來。
原本這種材料雖然稀有,但是對於程正詠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何況,修士之間爭奪靈草原是常事,她本不欲管。可突然她又想起,那位看著面熟的修士是何人了。
與趙永寧招呼一聲。程正詠御劍走近,那名面熟的修士只有練氣十層,雖然控制精妙,但獨自對抗數名或者築基或者練氣期的修士,自然不敵,最後無可奈何的只得放棄。但那些修士卻不願就這樣放過他,反而讓他交出身上的乾坤袋。
修士所有的法器、丹藥等等或許都存在乾坤袋中,怎麼會願意輕易放棄。這位修士自然不從。那一隊的修士或者也是做慣了,毫不在意的便要殺人奪寶。程正詠認出來的時候,老年修士早已不敵,即刻便要死在這些築基修士的法器下。
程正詠手一招,擋過幾名修士的攻擊,將那名老年修士抓了過來,問道:「你可是馮曉宇?」
一個鼓著包包嘴,梳著小道髻,穿著凡人的布料裁成的小道袍的十來歲小修士叫這個名字自然可愛。可一個面容蒼老,褶皺交錯的修士還叫這麼個名字便顯得有幾分可笑了。因為程正詠的出現而嚇了一跳的一名築基修士也不由的笑出了聲。程正詠眼色一掃,那一聲笑便生生的噎在了喉嚨里。所有的這些修士都嚇的瑟瑟發抖,生怕這位馮曉宇真是金丹修士的故人。他們雖然跟著一個大家族修士,但是也不敢輕易招惹金丹修士。
程正詠扶著馮曉宇躺在地上,給他輸入了一些靈氣,他的神智這才變得清明。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認出了程正詠,臉上浮現出點點笑意來:「原來是前輩呀。還以為今生都不會再遇到前輩了。」
程正詠嘆氣,馮曉宇只有練氣十層,便是身體康健,也只能如凡人一般無病無痛的活到百年而已。百年的時間於程正詠而言,卻只是漫長時光中的一小段而已。仙凡之別就是如此的殘酷。
程正詠的一絲靈氣在他體內遊走,不過片刻,便得知馮曉宇已經無力回天了,便是修為進步也總有做不到的事情。或者是因為被他引起了傷感,程正詠問道:「你可有心愿未了?」當日離開之時,馮曉宇還曾說要和鄭月梓一起參加渺雲宗、持雲宗的收徒,不用再做一名無依無靠的修士了。他靈根不算太差,怎麼會年紀老大還無法築基?
聽他斷斷續續說了,程正詠才知道其中原委。原來,馮曉宇為了照顧重病的奶奶,沒有趕上持雲宗收徒。奶奶去世之後,持雲宗再次收徒,他卻年紀已大,只得獨自一人修行。後來育有一女,女又生子。女兒是凡人,早早離開了他,只剩下祖孫倆人相依為命。馮曉宇自知此生進階無望,便把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外孫身上,全心為他賺取靈石,不要讓他和自己小時候一樣,為靈石所苦。
說到外孫,馮曉宇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奪目的光彩來,那是他此生的希望,就像奶奶曾將全部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一般。他道:「我年紀老大,死不足惜。只是我這外孫聰明可愛,我這一死如何放心的下他?我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他能走上仙途,成為大修士,不要似我一般,白白蹉跎了歲月。」
說著馮曉宇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以程正詠也想不到的毅力爬了起來,跪倒在她的面前,磕著頭道:「晚輩也知唐突,但是我外孫還小,我也不知還能託付給何人。求求前輩照顧照顧我的外孫,便是做個端茶倒水的童子也好呀!沒有我,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長大!」馮曉宇說的涕淚泗流,痛哭出聲,磕著頭,盼著程正詠能夠鬆口。
程正詠也覺得為難。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她倒是不介意養大。只是她也不知自己何時能夠回到中州,自然不能答應他的請求。沉吟片刻,程正詠道:「我怕是不能帶著小修士在身邊,但是我可以為孩子尋一安全之處長大。你看如何。」
雖然不是最好的結果,但馮曉宇如何敢勉強一位金丹修士?便是此時請求,也只是仗著程正詠心軟罷了。能有這個結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馮曉宇點頭答應了。
他本已是強擄之末,此時心愿已了,頓時歪倒在地上。馮曉宇艱難的取出乾坤袋。不用說,程正詠便知他的意圖,接過了乾坤袋,答應了將之轉交。他終於放心的慢慢閉上眼睛,最後捏著一隻傳訊符喃喃道:「還有鄭月梓。我家收養她,也算有恩。我不怪她獨自離開,只求他日能夠稍稍照顧我孫兒。溯源,溯源……」說到最後,他聲音漸低,已不可聞,手中的傳訊符也掉了下來。程正詠伸指一探,已然氣息全無。
火化了馮曉宇的軀體,收起他的遺物,程正詠轉向那幾名修士,道:「原本修士爭奪也是常有之事,可誰叫你們今日遇到我呢,少不得要取了你等的性命。」
她話剛完,趙永寧攔住了她,道:「馮道友,故友離世,固然叫人傷感,可這名修士卻是來自此地的袁家。我們在別人的勢力上,還是不要動手罷。」
程正詠眉頭皺起,見趙永寧執意阻攔,也知這其中或者還涉及沐仙盟之事。最終還是一揮手,道:「也罷,今日便暫且留你們性命。」他日若是沒有其它修士在,她自取了這些修士的性命又有何人能知?
經過這個插曲,程正詠總是興緻不高,便是遇到質體輕柔適於造船的清光木也不能讓她高興起來。再行一日,他們便到了一處林地,果然見到了曼布的冰雪和一種似鳥非鳥的妖獸。(未完待續)
ps:30號晚上我就回家啦。另外就是要鳴謝老貓描繪出這麼可愛的梟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