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施捨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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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仁勇鼓勵著自己的同時，伸手打開了電視，他不斷的換著台，只是每到一個台他都會停頓一會，沒有聽到兒子的話他就一直換著，袁可梅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丈夫，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換著台，扭頭又看了眼兒子，富軼可似乎有些微怒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袁可梅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兒子已經是一臉平靜，扭頭對她甜甜的一笑，她也輕輕的笑了笑，腦海中似乎一瞬間想起了什麼，伸手拍拍兒子的手，「小可，你喜歡看什麼，我們就看什麼，好嗎？」

富軼可伸手挽上袁可梅的胳膊，輕輕的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小腦袋靠著袁可梅的肩膀上，似乎一雙眼睛正盯著電視看著，袁可梅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她還是覺得很開心，畢竟兒子還是兒子，對於剛剛自己看的表情，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扭頭對丈夫說：「老公，我們看動物世界吧，我記得小可以前喜歡看這個，」她說著用手輕輕拍拍兒子的腿，「好嗎？小可。」

她肩頭的小人微不可察的瞪了前方一眼，然後輕聲嗯了一聲，這個眼神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知道，而富仁勇也是很高興的換到動物世界的台上，然後把遙控器放在了茶几上，自己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扭頭看了看妻子和兒子，輕輕笑了笑，這似乎才是家吧？可這是家嗎？一家人都顯得很沉默，沒有孩子的嬉笑聲，玩鬧聲，一點也不想普通家庭的生活，他曾經到過下屬的家中，他們的兒子很調皮，動不動就鬧出一點小動靜，即使都快十一歲了也是那樣的調皮搗蛋，可是自己的兒子卻是很沉默，沉默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富仁勇在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他現在也是不知道怎麼辦，兒子黏著妻子是正常的，可是他們還是少言寡語的，妻子怎麼好像也不在意似的，他覺得晚上應該好好跟妻子談談，當然不能說齣兒子討厭自己的原因，他心裡敲定了事情，也就覺得在客廳沒有待下去的意思了，他就起身去了書房看書了，當然他沒有關門，還是時不時的看著客廳的兩個人，他以為他的離開，也許可以打破他們的沉默，可是他們母子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富仁勇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他要是知道妻子的狀況的話，心裡也許會很平衡吧？

袁可梅的心有些緊繃，身體也是緊緊張張的，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生怕自己一句話說錯，就會讓兒子不高興，她心中不斷的盤算著，等著兒子看到緊張處動一動，奈何直到動物世界完了，富軼可也沒有動，她覺得這樣很是尷尬，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就不會和自己的兒子相處了呢，這是怎麼回事啊？她的心很亂，可是心越是亂，就無法讓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她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自己都有些崩潰了，不過很快她覺得自己解脫了。

富軼可看著動物世界完了，他也享受了一陣溫暖的感覺，他輕輕的鬆開媽媽的胳膊，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輕聲說：「媽媽，我去做功課了，你看電視吧？」

袁可梅木訥的點點頭，不知道該去看兒子做功課，還是該看電視，她心裡猶豫著，也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不知道她的舉動在富軼可眼中很是鬱悶，他很顯然有些失落，不過很快他就收起了失落，話雖是那麼說的，他其實還是很希望媽媽陪著自己做功課的，其實他剛剛的語氣有疑問的，難道媽媽沒有聽出來嗎？或者她根本不想陪自己呢？富軼可扭頭的瞬間心就冷了下來，他覺得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他不需要這份愛，這是他們施捨給自己的吧？那麼，自己不需要這份施捨的愛，永遠都不需要！富軼可狠狠的想著，沒有任何錶情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重重的關上了門。

這一聲震動了袁可梅的心，她突然明白了，她的兒子需要她，她怎麼就猶豫了呢？她這是怎麼了？她很快的站起來，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她要像個母親一樣陪著自己的兒子才對，何必想那麼多呢？是啊，何必想那麼多呢？

袁可梅起身走到兒子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小可，媽媽想陪著你做功課，可以嗎？」

房內的人明明有一絲竊喜，可是他卻倔強的情吼道：「不用你可憐我，我不需要你施捨的愛！」

這句話震動了兩個人，一個是富軼可自己，另一個當然就是門外的袁可梅，她的心重重的刺痛了一下，她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緒，卻發現無法平靜下來，她伸手敲門的手放在半空中遲遲無法收回，她的眼淚順著臉頰不斷的往下流，她覺得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這就是她這麼多年來忙碌的結果，這就是她在兒子心中的感覺，這就是她一個母親給兒子的感受啊，天啊！報應啊！袁可梅心中悲憤著，她放在半空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她揚起頭，努力的呼吸著，她覺得自己都無法呼吸了，她的胸口好像有座大山，壓得她無法呼吸，無法喘氣，她很努力的呼吸著，她很想努力的平靜自己，奈何她的心真的無法平靜了。

富軼可也為此震驚，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說出了心裡剛剛所想的事情，他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的沉不住氣呀，怎麼可以說出這句話來呢？額，難道自己還是太年輕嗎？年輕？這個詞語用在一個孩子身上有些牽強吧？可是富軼可確實是這樣想的，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他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他除了需要家人給予學費還有生活費，他自己完全可以自立了，他之前不是什麼都是靠自己嗎？上學，做飯，找家長，甚至於自己給自己洗衣服之類的事情都是他自己搞定的，他覺得自己就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他不需要別人的愛，更不需要被人施捨的愛，在學校如此，在家裡更是如此，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把這些說出來，所以他很震驚，這並不是他的本意啊。

富軼可想著又從站起來站在門后，想伸手拉開門，可是有沒有勇氣，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而且還沒有勇氣面對錯誤，他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猛地拉開了門，就看見袁可梅一臉震驚的表情，揚起的手還握成了拳頭伸在半空中，似乎要打人似的。

袁可梅匆忙的收回自己的手，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小可，你聽著，媽媽對你的愛不是施捨，是發自內心的，我知道，媽媽曾經對於很不責任，只知道忙著公司的事情，忽略了你，但是媽媽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很多事情已經看淡了，媽媽現在就是為你，為這個家活著，」袁可梅有些激動的伸手指著身後的一切，然後繼續說道：「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愛你，好好愛這個家，可是你竟然說媽媽對你的愛是施捨的愛？你只是什麼事施捨嗎？你知道什麼樣的愛是施捨的嗎？我生怕有什麼說錯了，坐在沙發一直在想我該說些什麼，我承認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因為我覺得對不起你，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所以我小心翼翼的對你，就怕一個不小心衝撞到你的心，這些你知道嗎？如果我這樣的小心翼翼也是施捨的愛，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啊！」袁可梅說著淚水已經決堤了。

富軼可看著媽媽一臉的淚水和惱怒，他也知道自己想錯了，是啊，什麼事施捨的愛，怎樣才是施捨的愛，一個母親怎麼會對兒子去施捨愛呢？富軼可伸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媽媽，在她懷中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小可錯了，小可錯了。」

袁可梅動情的緊緊摟住了兒子，大聲的哭了出來，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心中的大山吐露出來，他們身後的富仁勇看到這裡也是滿眼的淚水，不是感動而是心痛，他恐怕比妻子更失敗，妻子現在也算是挽回了兒子的心，可是自己呢？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讓兒子放下芥蒂，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他可以預料的，母子沒有隔夜仇，然後父子呢？更何況他們直接的「仇」是自己的過去和錯誤啊！富仁勇扭身回到了書房，關上門，獨自沉思著。

這一夜，註定不平靜，這一夜，似乎總有一些悲傷的事情發生，這是因為下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