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鄂渚蒙蒙煙雨微

我轉過頭冷然道，＂媽媽來我房中有何貴幹？＂

鴇媽滿臉堆笑，恭維道，＂若我不來，怎能見到寒寒如此文采？＂

我轉過頭，＂這是古時一位詩人所作而並非寒寒所作。只是今日見次美景，寒寒心中有幾分感慨罷了。＂

我打量著鴇媽一臉茫然的神色，＂媽媽來此不會只是來聽寒寒吟詩吧？＂

＂寒寒，＂鴇媽親昵的挽過我的胳膊，一陣濃郁的脂粉香氣便充斥過來，＂媽媽求你一件事。外頭有位公子....＂

＂不見。＂我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冷漠的直視著面前這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我自十歲那年遇見宇，便再不用聽命於鴇媽。

我淡淡的笑著卻敵不過心中的苦痛，還說要與他告別，我現在的一切不都是他給的么？若沒有他，我現在不過是個任人玩弄的娼妓罷了。若沒有他……若沒有他，我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我連想都不敢吧。

我狠狠的將眼中的淚意逼回眼眶，強迫自己微微揚著嘴角。我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我的脆弱，不能！

鴇媽似乎不敢忤逆來人，便硬著頭皮沖我笑道，＂寒寒，你也曉得，媽媽的生意有多難....更何況，那位王爺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呀。＂

王爺？我心中一動，那便是宇的親兄弟了。我曾聽宇說起過，先皇的後宮充裕，妃嬪不下百人，但是在子息上卻甚是單薄。後宮的那些爭鬥我不是沒有耳聞，可是生活在那樣的地方，是到底要多絕情，多冷血才能為了生存而去傷害別人的性命……

我心中有些害怕不敢在想下去，卻忽然想起來人既然敢未見過我的面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一定是有備而來的吧。我轉過頭看向鴇媽，＂既然如此，那媽媽便請那位公子進來吧。＂

＂哎---＂鴇媽立刻喜上眉梢，扭動著肥大的身子去請人。

我起身沏了一壺上好的碧翠茶，清雅的茶香立刻氤氤氳氳的四散開來。不多時，便聽得外間鴇媽諂媚的聲音，＂王爺快請進，我們寒寒姑娘已恭候多時了。＂

來者竟是兩人。

兩名男子皆是一身華服，走在前方的男子膚色偏黑，著一件紫色錦袍，頭戴金玉冠，腰間配一塊青玉，一眼便看出是難得的上好青玉，更顯富貴之氣。面容粗曠，倒顯得與這身斯文的打扮極不相稱。

往日曾聽宇說起過，他的二哥平歧王長年駐守邊關，想必就是他了。我暗自思怤，他突然回京，難不成朝廷有了什麼變故？

他身後的男子倒是打扮的極為普通，應該是平歧王的隨從了。可是那男子只著一身白衣，細細看來，卻是上好的蠶絲織就，因此生出幾分飄然之態，怎麼看都像是貴公子。

那男子的神情淡淡的，眉宇間與生俱來的貴氣卻無與倫比，他生的極好看，幽黑的瞳仁打量著我，神情有些異樣，又似曾相識。

我收回目光，起身拿了兩盞素胚繪彩瓷杯，回首笑道，＂兩位請用茶。＂

平歧王上前一步，神色微訝然，看向他身後的男子，別有深意的道，＂寒寒姑娘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倒叫本王一見驚艷。＂

他身後的白衣男子只抿了一口茶，笑容有些幽深，＂這倒是上好的碧翠，每年進貢不過數兩，姑娘果真叫人不可小覷。＂

我清淺一笑，＂公子倒真是個行家。＂那男子也頗有深意的一笑，低下頭不再言語。

我心中起伏難平，恐怕今日他們的造訪並不是偶然吧。

平歧王忽然笑起來，眼神卻一直看著我，＂看來本王這個四弟並不是那麼風流無情嘛，對寒寒姑娘倒是很照拂的。＂

我心中瞭然，終於到了關鍵的時刻了。他們今日前來是警告我，讓我不要破壞宇和凌家千金的大婚。但是宇不會那麼做，我也不會讓他有這麼做的機會。我淡淡的一笑，宇，用你的前程來換一個我，我不配。

我低下頭，聲音戚戚，＂寒寒自小身世凄慘，楚陽王爺心地良善對寒寒多加照拂。＂

一直在飲茶的白衣男子抬起頭，黑眸中似有不悅，聲音清冷，＂當真只是這樣？＂

平歧王的語氣中已然含了一絲冷意，＂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你讓本王相信老四和你之間清白如紙？你當本王是傻子？"

我低下頭，眸子低垂，含了一絲無奈和凄然，＂難不成四王爺真的會迎娶寒寒一介青樓女子為正妃？＂那男子凝視了我些許，才小聲在我耳邊道了句，"有意思。"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平歧王這才緊跟著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