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此蕭郎是路人

我聞聲回首，竟是歐陽錦緩緩向我走來。

我淺笑，＂蘭是忠貞之花，寒兒很喜愛它的氣節。＂

歐陽錦卻不屑的笑了笑，＂三妹喜愛忠貞之物，可皇宮卻容不下忠貞二字。＂我不語，只垂首笑著。

歐陽錦瞟了我一眼，＂你似乎對此很淡然。＂

我抬首看著他，＂大哥似乎很在意？＂歐陽錦許是不曾想我會有此一問，微怔住忽然又爽朗的大笑，＂三妹可真是個有趣的女子。＂

我淡淡的直視著他，＂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大哥覺得寒兒有趣，寒兒卻不覺得大哥有趣，先告退了。＂歐陽錦斂住了笑容，＂明日就要入宮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歐陽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在京城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頗得黎軒的賞識。可是僅僅因為這樣他就在歐陽家這樣張狂，歐陽宰相做為父親卻無可奈何，看來歐陽家果真是藏著不少的秘密。

歐陽府出了兩名秀女，自是天大的榮耀。一大早，宮裡頭派來的丫頭嬤嬤們便將偌大的歐陽府擠的水泄不通。

為我梳頭的是位年長的宮女，語氣很慈祥，＂歐陽小主的頭髮很好呢。＂

那位宮女輕輕的梳理著我的頭髮，＂奴婢給很多位娘娘梳過頭呢，當今最得寵的靜貴妃娘娘和頤貴嬪娘娘當年入宮時可都是奴婢梳的發。＂

那位宮女笑道，＂歐陽小主容貌出眾又出身高貴，必可得寵呢。＂

我感念那位宮女的用心，便勉強笑道，＂多謝嬤嬤吉言。＂

待一行人皆梳妝完畢，已是辰時。歐陽府門口皆是一串串鮮紅的鞭炮，燃的震天響。

周圍來了許許多多圍觀的百姓或是奉承歐陽宰相的小官，都笑容滿面的道著恭喜。

我卻一絲欣喜也無，只覺有無盡的蒼涼。

歐陽璃若也穿著小主的衣裝，有些緊張的握住我的手，＂寒兒，我好緊張。＂

我揚起一絲笑，＂二姐不必緊張，你定會入選的。＂歐陽璃若低下頭，我竟發現她的嘴角凝著一絲苦笑。

不多時，有內監高唱，＂吉時已到！＂我與歐陽璃若分別上了轎，我有些悲哀的想，該來的終究要來了。

浩浩蕩蕩的一排轎子停在儲秀宮的門口。綺煙扶著我下了轎。

一個內監便扯著尖細的嗓子道，＂從今日起，各位小主就要在這儲秀宮學習各項禮儀，由墨櫻姑姑和秋白姑姑負責各位小主的起居。在此期間各位小主不要隨意走動，若是衝撞了後宮的主子娘娘們，可有你們受的！＂

說罷朝著兩位教習姑姑諂媚的笑道，＂勞煩兩位姑姑多多擔待。＂

我心下想，這兩位姑姑定是在宮中有所地位的。訓完了話，那名內監便揚長而去。

兩位姑姑說話倒是極和善的。那位名叫墨櫻的姑姑先開口，＂各位小主想必也都乏了，墨櫻現在給大家分配居所。＂

眾位秀女皆站列整齊的隨著墨櫻和秋白兩位姑姑往一座恢宏的宮殿走去。我忽然想起香榭居秀美雅緻的閣樓，和這裡的宮殿是沒法比的。只是我雖然不喜歡奢靡流金的香榭居，現下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留戀來。

那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更是承載了我和宇所有記憶的地方……可是人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宇，我們從今以後也就形同陌路了吧……

只是，我希望你安好。就用我一生孤寂宮中換你的一世靜好。

我低下頭隨著大家的腳步麻木的向前走著，遠遠便見一塊鏤刻精緻的漆金牌匾，上邊寫著三個大氣磅礴的字，＂儲秀宮＂。

秋白姑姑走在最前列，轉過身向我們道，＂這裡就是儲秀宮，是各位小主在學習宮中禮儀期間的暫時居所。待禮儀學成，各位小主的綠頭牌就可掛上，等待皇上的召幸。＂

＂若是有幸被皇上選中，就可以搬離儲秀宮，擁有獨自的宮室了。各位小主好好隨我與墨櫻學習禮儀，相信有朝一日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各位秀女初入宮中，自然是不敢得罪任何人的，都順生順氣的福了福身道，＂多謝姑姑的教導，我們一定不負姑姑的眾望。＂

秋白與墨櫻相視一笑，領了眾秀女分配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