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他辜負了所有人的信任

趙紫兮說不下去了。

嚴汐伸出手用力按了按忽然「突突突」跳起的太陽穴，「讓歐陽晟他們幫忙都找不到一點線索。」她頓了頓，「我們這麼等也不是辦法……趙紫兮，明天有空嗎？和我去一個地方。」

「放心吧，就是拼了命，明天我也準時到你家。」

「我怎麼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感覺？你們趙家的內部戰爭已經打響了嗎？」聽到趙紫兮的回答，嚴汐不禁撲哧一笑。

房間的陰霾漸漸散去，然窗外仍然陰雲低沉，似乎那蓄勢已久的雨水隨時都會破雲而出，席捲大地。

「是打響了。」趙紫兮的回答中夾雜著隱約的磨牙聲，「分得很清楚，女性對抗男性。」

嚴汐不禁同情起趙紫兮了，「那不就是你一個對抗趙家剩下的所有人？」她記得去趙家的時候，就連傭人也是清一色的男人啊！

「別這麼說，小汐，你不和我站在統一戰線上嗎？」趙紫兮挑眉反問，聲音有異，似乎在等待嚴汐說出令她稍有不滿意的答案，便會立刻殺到嚴汐面前。

嚴汐幾步走到了沙發前，拖鞋一甩，盤腿窩進了柔軟的沙發里，身子向後傾，腦袋枕著沙發背，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低低一笑，「趙紫兮，你這是在害我啊！我怕到時候往你身邊一站，你那些堂哥堂弟、表哥表弟、小舅大舅、四叔九叔……就得玩命追殺我了。」

「那敢情好。他們若是真的敢追殺你，到時候歐陽晟肯定往你身前一站，來個笑裡藏刀、殺人不見血的反追殺，我到省心了。」

眉梢輕挑，嚴汐目光盯著天花板精緻華麗的吊燈，淡淡開口：「合著我們就這麼被你利用了？」

「得了吧，歐陽晟不利用別人就謝天謝地祭墳拜祖了，我敢去利用他？」趙紫兮嘆息道，「小汐，你就偷著樂吧啊！有這麼一個就算把別人買了還得幫他數錢的歐陽晟在身邊，你就是橫著走別人也得誇你標新立異、大膽創新，非凡人也。」

噗——

「趙紫兮，你這是損我呢？還是損我呢？還是損我呢？」嚴汐頓感哭笑不得。

「哪裡是損，不過是小小的羨慕嫉妒很一把。」趙紫兮忽然話鋒一轉，「啊啊！不說了不說！身上沒有錢可以用電話了。」

「……經濟封鎖？」嚴汐開始佩服趙家的男人們了。

「我能說不只經濟封鎖嗎？就連我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手機也被沒收了！還是我弟弟，一小屁孩……掛了掛了，就來和你報個信，證明我還在喘氣，明兒見……嘟嘟嘟——」

通話匆匆掛斷。

嚴汐望著半透明的薄紗燈罩，伸手揉著后脖頸，面露一抹自責，漸漸陷入沉思。

怎麼就把這事忘記了呢？

悅耳暖心的音樂再次想起，將沉思的嚴汐拉回了現實。

她依然維持著仰向天花板的動作，腦海中思緒還未完全中斷，她在身旁的位置摸了幾下，待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來電顯示也不的就將手機放於耳邊。

「喂？」

「小汐。」微淡卻包含某種羈絆的聲音傳了來。

「哥？」嚴汐倏然坐了起來，腦袋也瞬間清醒了過來，她聲音中透著幾分驚訝幾分愉快，大哥忙碌公司的事情，好久沒有給他打電話了，就連見面的次數都少之又少。

「恩，在家呢嗎？」相比嚴汐的激動，嚴浩的反應則就顯得平淡的很了。

「是啊，今天休息，就一直在房間里窩著呢。」嚴汐笑容可掬，彷彿嚴浩就站在她眼前一般。

嚴浩話鋒一轉，淡淡地問道，「一個人在家？」

「恩，是啊。」嚴汐剛才的沉重一掃而光，以至於主動接到嚴浩電話而激動的她，並沒有意思到嚴浩今天問出的問題都似乎在刻意迴避一個人。

「沒吃午飯呢吧？來玄武路北街口的川菜館，吃些辣的，養養胃。」嚴浩忽然提議道。

「好！我馬上到！」

總算不用孤零零自己呆在家了，眸色彷彿被瞬間點亮，嚴汐倏然站了起來，邊說邊往衣房走，「二十分……恩……」微微蹙眉，玉手伸向衣櫃，指尖輕輕劃過一件件掛的整齊的衣服。

「最終在一件白色七分袖套裝上停了下來。」她點頭肯定到，「十五分鐘以內就到！」

「恩，我在這裡點好菜等你。都是你喜歡的。」嚴浩緩緩道，又交代了句，「不用著急的。」

「放心好了，哥，絕對不會遲到讓你久等。」

「小汐……」

「恩？哥。」

「來的時候注意安全，雨天路滑，不要著急。」

嚴汐的唇角不由上揚，重重點頭道，「好，聽哥的。」

細雨蒙蒙，嘀嗒拍打著玻璃窗。

靠窗戶而坐的兄妹兩個，五官立體精緻，眉宇相似，論誰都不會懷疑兩人間的血緣關係。

「吃飽了嗎？」嚴浩眼露對妹妹的疼愛。

嚴汐含笑點頭，「很飽。」摸著發鼓的肚子，滿足地舔了舔唇。

嚴浩緩緩轉頭望向沾滿冰冷水珠的玻璃窗，透過玻璃窗，她似乎在會想什麼，「小汐，陪哥聊會吧。」

微微一愣，但是嚴汐還是很快回道，「好。」今天哥是怎麼了？很沉重的樣子。

兩兄妹坐到了嚴浩的車中。

淅淅瀝瀝的小雨此時已經變為瓢潑大雨，在陰雲中包含許久的雨水奮力地洗禮著大地，順著車窗流淌的雨水匯成了一道水簾，從車內望向窗外，一切都被水簾所模糊。

天地昏暗，陣陣龍吟。

「咔嚓——」炸雷聲響，剛一消去，萬裡外卻有傳回了聲響。

「哥，我不信。」嚴汐冷著臉。

嚴浩皺著眉頭，「小汐，你就從來沒有問過歐陽晟他五年前離開的原因嗎？」

嚴汐好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相信他。」

「小汐，我在此之前，比你更相信他，我堅信他可以給我妹妹帶來幸福，可他歐陽晟的所作所為就是讓我們所有人都失望，爸媽和我，包括你，小汐！」

「哥，你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嚴汐伸手推車門，動身下車，半個身子已經淋到了雨中。。

嚴浩猛地抓住嚴汐的左右，「是歐陽伯父、伯母親口承認的！」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是從嚴浩口中嘶吼出來，「再找你之前，我先去找的他們，是他們親口說的，難道這還不夠證明嗎？！」

咔嚓——

炸雷的響聲再次響徹雲霄，震得入耳朵發麻，鋸齒形的電光，不時地衝撞天空，彷彿從頭頂閃過。

一霎時，暖暖的雨滴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地從天空中傾瀉而下。

轉眼之間，綿綿細雨挽著陰雲的不甘，復而化作滂沱大雨沖向都市，侵襲嚴汐的身子……

陰黑的天空，嘩嘩的大雨。

夜幕降臨后，街道上便幾乎不見路人的身影，雨水在地面匯成了一條條疾奔的水流，偶爾因為飛馳而過的車子而飛起四散的水花。

此時，一輛商務車披著如夜的墨色飛快地傳來寬闊無人的油柏路面，車頭兩束燈光宛若獵豹的眼睛將前方道路的黑暗撕裂開來，直達遠方。

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打。

耳邊是咚咚咚雨水怕打車窗的聲音，車內微冷的空氣中夾雜著一抹前所未有的沉重。

「嗡——」

手機的震動聲連帶平緩娓娓的音樂突然想起，打破車內的沉靜。

歐陽晟接起手機，「汐汐，我這就到家了。」深邃的鳳眸中逐漸燃起點點溫柔，清潤悅耳的嗓音成為了這狂風暴雨中唯一的美好。

「大總裁，很不幸小女子不是你的汐汐。」

電話中回答他的卻是趙紫兮略帶戲謔的聲音。

「趙紫兮，汐汐在你們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歐陽晟並沒有任何驚訝意外的反應，反而第一時間內的犀利靈透令人感覺到驚訝的可怕。只見他的眸光瞬間變得幽黑起來，好像一切都無所遁形。

「歐陽晟，連個表現的機會給不給我啊，真是個恐怖的男人。」趙紫兮無奈道，「小汐確實在我家。」

她頓了頓，繼續道：「這天氣你也到了，小汐她來找我之前淋了點雨，方才剛沖澡換了衣服，現在睡覺了。我就想著給小汐的老公彙報一聲，今天她就在我這裡住下了，你不要用擔心。」

微微蹙眉，歐陽晟深邃的鳳眸彷彿已經和車外的陰沉夜幕融為一體，「怎麼這麼不小心……」他頓了一頓，「我這樣好了，先讓汐汐好好休息，兩個小時后我再去接她。」

電話另一端的趙紫兮愣了數秒，似乎有些意外歐陽晟對嚴汐的關心程度，「歐陽晟，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關心則亂了。這麼大的雨，風也這麼大，本來小汐就有些受涼，再這裡來回一折騰，你就不怕把小汐折騰病了？等你知道你擔心她，可她住我家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這點我倒是忽略了……趙紫兮，我自然放心你，我這不是怕你家其他人不喜歡和外人接觸嗎？」歐陽晟眉宇緩緩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