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百零四章

蕭清婉同贏烈聞訊,慌忙起身收拾著往鍾粹宮去。蕭清婉一面打發人傳輦車儀仗,一面就問那來人道:「是幾時的事情?可怎麼樣了?」那人回道:「回娘娘的話,宸貴妃娘娘是一刻前發動的,王太醫已經趕過去了。唐姑姑打發奴才來與皇上、娘娘報信兒。」

二人聽過,一時穿了衣裳,便即出門登車,往鍾粹宮而去。

儀仗行至鍾粹宮門前,二人下車,只見許多宮人腳不沾地的進進出出,太醫令王旭昌正在廊上立著。一見帝后駕到,眾人慌忙下拜參見,蕭清婉顧不得別的,劈頭便問王旭昌此間經過。王旭昌微笑道:「娘娘莫急,宸貴妃娘娘才發動不久,還需得一段時候。且請皇上、娘娘等上片刻。」言畢,鍾粹宮的宮人便端了兩把椅子上來,贏烈遂對蕭清婉道:「既恁般說,咱們且在這兒等等罷。這也是急不得的事。」說罷,便與她攜手在廊上坐了。宮人端了香茶上來,蕭清婉因著自己生產艱難,深知這其間兇險,又是同根並蒂的親姐姐,不免分外憂心。焦躁的一口茶也吃不下,坐卧不寧,一時起來在廊上四處走動,一時又立在門上,探頭向里張望,只礙著忌諱,不好進去。

贏烈見狀,不由笑道:「你忒急了,這婦人生孩子是沒準兒的事兒,哪能這般快!朕記得,先前母後生三弟的時候,可是足足半日的功夫才了事呢。快過來坐下,走來走去的,晃得朕頭暈。」蕭清婉回身道:「不是這樣說,臣妾生過一次,可是知道了。這生孩子遭些罪也就罷了,裡頭的險處外人是當真不知道的。姐姐又素來身子單弱,臣妾著實憂慮。」說著,又不免嗔道:「看皇上話說的,倒似一點兒不掛心一般。」

贏烈起來,親身上前,扶著她的雙肩撮哄著她坐了,方才說道:「朕何嘗不擔憂?但這樣的事,咱們外頭的人實在使不上勁兒的,只好聽天罷了。再則,前頭你生縕兒,那樣兇險都挺了過來,足見上天厚待。你福澤深厚,必然蔭及家人,你姐姐自也無事,你安心便是。」這話不過是番寬慰人心的泛泛言語,蕭清婉如何能夠安心,然而皇帝既已這樣說了,也不好彰顯太過,當下只得在椅上坐了,默默等候。

蕭清嫿身子骨雖不及其妹強健,卻因胎位極正,養胎時又調養得宜,未有絲毫勞心費神之事,故而雖身子素來孱弱些,生得卻十分順利。只過了一個半時辰,裡頭便已傳出喜訊,女醫抱了一雙孩子出來,喜孜孜的向帝后告喜道:「向皇上、娘娘討賞錢,宸貴妃娘娘產下了一對姊妹花兒!」

贏烈與蕭清婉聞聽這樣的消息,如同天上落下一般,歡喜不盡。蕭清婉見那一雙孩子正在醫婆懷裡啼哭,頓時笑逐顏開,上前接了一個過來,摟在懷裡拍哄,又看這兩個女娃兒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眉眼口鼻,無不端正,便向贏烈笑道:「想不到姐姐竟懷著一對雙生胎,真正是意想不到的好事!這可要好好兒的慶賀一番才是。」贏烈也歡喜的無可無不可,當即說道:「朕已然有五個兒子了,女兒卻嫌太少了些。可巧如今宸貴妃就送了一對雙鳳與朕,當真是天降祥瑞!」旋即便吩咐內侍省備辦與皇宸貴妃的產子賞賜,因是雙生胎,諸般份例也都添了一倍上去。這邊眾宮人又亂著收拾產房、服侍產婦,又因早先並不曾預知是兩個孩子,許多物事都要臨時添置,鍾粹宮中真真是熱亂沸騰。

蕭清婉與贏烈看過一雙孩子,便有奶婆上來磕頭,這二人不免又叮嚀教訓一番,才將公主交予她們抱去餵奶。蕭清婉忽的想起一事,便問那王旭昌道:「皇宸貴妃身懷雙子,王太醫一早沒能診出來么?」王旭昌躬身含笑回道:「臣雖也曾察覺,娘娘脈象中比尋常孕婦多出一跳,然而那一跳卻十分微弱,時隱時現,比平常雙生子又有不同。臣故此不敢妄下斷言。」蕭清婉聽說,連忙問道:「脈跳既比尋常人弱,那於公主身子可有妨礙?」王旭昌忙回道:「娘娘勿憂,目下來看,小公主並無異樣。若皇上、娘娘不放心,待公主滿月,臣來與公主請平安脈。」說畢,又向二人告罪,便走去後頭熬定心湯進去與宸貴妃吃。

眼看底下人熱亂成一團,蕭清婉心中挂念姐姐,便要進去。雖則有世俗忌諱,然而因著先前她生產時,皇帝帶頭破了這禁忌,當下也不打話只邁步入房,贏烈也隨之入內,門上的宮人自然不好攔阻。

走到內室,只見皇宸貴妃卧於被內,額上秀髮濕濡,面無血色,一臉乏倦,卻甚是喜悅。一見二人到來,她無力起身,只張口說道:「皇上同娘娘怎麼進來了,這屋裡臟,也不怕血腥氣沖了二位。」蕭清婉走上前來,向她笑道:「我生產時,姐姐不忌諱。如今輪到姐姐生了,我倒作上了?橫豎那樣的險情我都熬過來了,還怕哪些?」言畢,又笑道:「姐姐生了這樣一對雙生姊妹花出來,可當真是可喜可賀。宮裡養育孩子的妃嬪雖多,但是連著我也不曾這般雙喜臨門,這可是難得的祥瑞。可見姐姐是有福之人。」說罷,又向贏烈笑道:「皇上說,臣妾說的可是不是?」

贏烈溫聲笑道:「你說的很是,皇后的話自來都是有理的。」說著,便走上前來,握著皇宸貴妃的手,低聲道:「嫿兒,你辛苦了。」

皇宸貴妃低眸笑應了,雖是身子虛乏無力,亟欲睡去,心中卻挂念著一樁事,只強撐著向贏烈笑道:「還請皇上,與這兩個孩兒起個名字。」蕭清婉一聞此語,立時便知她話中所指,暗暗道:我是歡喜糊塗了,倒忘了這個!旋即說道:「不錯,皇上給兩個小公子起名字,索性連封號也一併定下罷,省得日後啰嗦。」

贏烈見這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向自己討封,有些忍俊不禁。如今除卻被追繳了玉碟的贏緯外,他膝下共有四子二女,先頭那兩位公主生母皆出身不高,都不大討他喜歡,到得如今十一二歲了,也不過只得個閨名,並無封號。贏烈子嗣份上兒多女少,如今一日之間得了兩個女兒,又是寵妃所養,他焉得不喜。當下,沉吟片刻,便笑道:「今兒一早花房送來幾本墨蘭,倒似是給這兩個丫頭慶賀誕生。蘭之一物,最為高潔,世間常以此比喻女子心慧性敏,宸貴妃當得蘭心蕙質一詞。你養下的女兒,必然青出於藍。這兩個丫頭,大的朕與她取一個單字作慧,封號永安;二丫頭就喚作贏貞,封為永樂公主罷。」

蕭清婉姐妹二人聽過,都甚是歡喜。蕭清嫿見女兒封號已定,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頓時倦意上涌,昏昏欲睡。蕭清婉見狀,便起身攛掇著皇帝去了。

出了內室,贏烈便往養心殿去,著人往大宗政院傳旨。蕭清婉親自將鍾粹宮合宮仆婢招攏在一處,叮囑些話,方才登車回宮。又打發人傳了悉官局的首領太監過去,親自挑了六名乾淨伶俐的宮女,送到鍾粹宮去伺候那一對兒金枝玉葉。

宮中自皇后產子才不過三月,皇宸貴妃又出了弄瓦之喜,且是一對雙生花,打從生下便為皇帝敕封,這等榮耀自不可同日而語。六宮群妃眼見這兩樁喜事皆出在蕭家門內,都不由嘆息這姐妹二人運道昌盛,又皆忙碌起來與皇后、宸貴妃道喜慶賀。才送過皇后的產子禮,這不免再要破費一次。

蕭清嫿生下兩個女兒,雖不及皇子可倚,卻因著皇帝寵愛並皇后的蔭庇,比那先前柳靜秋生育四皇子嬴紉時還要光彩許多。加之蕭清婉私下曾對她說起,她若久后無出就把三皇子贏紀算作她的,因而也就心滿意足,不再想那許多了。

宮中新添兩位公主,自然免不得一番熱鬧,又因是自家的嫡親姐姐,許多事都是蕭清婉親力親為,獨自操持的。她既要養育自家孩兒,又要主辦公主三朝、滿月等事,比之旁人更忙到十分上去。宮中熱亂一月,其內許多事由雖不及前頭太子時那般奢靡,卻也大致不差,此間細節也無需贅述。

且說時月匆匆,轉瞬已是六月下旬,天氣十分炎熱,好在蕭清嫿已出了月子,也就免了那許多苦楚。

這日,正是酷暑天氣,直至傍晚時分,日頭下去方才起了些涼風。皇宸貴妃打聽得皇帝今夜不去坤寧宮,便命奶母抱了兩個小公主,乘了轎子往坤寧宮去。

走到地方,只見四下靜謐,無有人聲,行進後院明間內,卻見蕭清婉正坐在炕床上,拿著一支點翠金鳳步搖逗著贏縕作耍。贏縕瞧著眼前那步搖的珠串子光亮閃閃,晃晃悠悠的,心覺有趣,咭咭格格的笑個不停。一見她進來,蕭清婉也不起身,只笑著請她坐。

蕭清嫿與她自然是無需客套的,便在一邊坐了,又笑道:「妹妹如今只在宮裡看養孩子了,旁的事兒是再不理會了。」蕭清婉也笑道:「沒生的時候我也不覺得,這養了下來才發覺,天大的事也及不上孩子要緊。現下我是滿心只有這孩子了,他一眼不在跟前,我就要擔心怎麼樣了,吃飯也不香甜。昨兒皇上說要到太液池上乘舟賞荷,我心裡記掛孩子——他又不能去的,索性便推了。」說著,又道:「姐姐有了這兩個丫頭,心裡也該和我一樣的。」言畢,便叫奶母把公主抱來與她瞧。看兩個公主都生得膚白眼明,玲瓏可愛,心裡也甚喜,嘴裡說道:「好個標誌的模樣兒,將來長起來必是兩個絕色佳人的。」蕭清嫿笑道:「絕色不絕色的,女人姿色過得去也就罷了,能真如她們的封號一般,永享安樂,那我就要念佛了。」

正說笑著,穆秋蘭忽打外頭匆忙進來,與皇宸貴妃見禮過,便向蕭清婉道:「娘娘,出事了。」蕭清婉聽說,便道:「什麼事,這樣驚惶!」穆秋蘭聽問,雖有人在,但因皇宸貴妃不是外人,便當場說道:「雲歌和靈芝兩個打點太子的衣裳去漿洗,自衣裳堆里揀出一件兒襖來,上頭竟然有天花痘斑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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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沉浮之蕭后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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