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百零六章

蕭清婉聞言,皺眉不語,半日方才說道:「既要將這衣衫樣式偷描出去,又要在外頭重新縫了,又要沾上這些髒東西,再偷弄進宮來,藏進坤寧宮內。此事極需人力物力,非等閑人可為之。若真要查起,勢必牽連一干人等。此事,本宮不能專斷,還得稟告皇帝。」德妃聽聞,頓時唬得面無人色,就要再跪下央求。蕭清婉連忙使人扶住了她,向她說道:「你也安心,本宮既已知曉此事同你沒有瓜葛,自然會向皇上說明,你不必憂慮。毒害東宮,裡外勾結,此事非同小可,本宮不能隱瞞不報。這樣,你暫且回去,將你身邊服侍的人也仔細盤查盤查,看看有無不妥之人。本宮倒疑心,這衣衫的樣式,想必是在你宮裡時就被人偷了出去。」

德妃聽皇后如此說,半晌才回過魂來。蕭清婉見她這個模樣,便換人上前,攙扶她出去,叮囑她宮人好生送她回宮。

待打發走了德妃,皇宸貴妃忽又開口道:「妹妹,不如請王太醫過來,與縕兒把把脈?」蕭清婉轉過身來,望著她說道:「姐姐的意思是……」皇宸貴妃介面道:「這人既要害縕兒,只怕不會只從一個地方下手。雖說縕兒如今看著安好,還是仔細為上。」蕭清婉聽說,連忙使了人去招王旭昌前來。她自家在炕床上坐了,抱著贏縕怔怔的出神。皇宸貴妃見狀,便問道:「妹妹想什麼呢?」蕭清婉低聲道:「正如我適才所說,要做到這些事情,絕非等閑人可為之。這宮裡,除你我外,還有何人能有這樣的能耐?」皇宸貴妃聽畢不語,良久方才問道:「你倒疑心誰?」蕭清婉沉吟道:「惠妃雖說多年無寵,又同家裡斷交已久,然而她究竟是林霄的女兒,這裡頭的事實在不好說。只是她如今被軟禁宮中,宮室周圍又有禁軍把守,只怕也是有心無力。唐玉蓮位份低微,卻是唐徊秉的女兒,前番我親手拆了唐萬里的親事,難保她家裡不幫著她。還有幾個,也是有些疑影兒的,卻都不確實。說起來,還是這兩人,最讓我疑心。」

說話間,王旭昌便到了。蕭清婉傳他進來,笑道:「今兒招你過來,不為別的。太子身子有些不大好,請你給瞧瞧。」王旭昌聞說,自然不敢怠慢,就要上前服侍,眼見那小太子正在皇后懷裡,陪笑道:「敢請娘娘放下小殿下,好讓臣看診。」蕭清婉聞說,因著服侍贏縕的奶母宮人盡數被關,便將孩子交與穆秋蘭抱著。熟料,這贏縕是個天生有些牛脾氣的,又極黏人,眼看親娘在側,說什麼也不肯叫別人抱。一到旁人懷裡,便「呱」的一聲怪哭起來,鬧個不休。

蕭清婉無法,只得抱過來,叫王旭昌湊上前來看脈,又說道:「事從權宜,太子哭鬧不休,你也看不了診。就這樣把脈罷,本宮不怪你無禮。」王旭昌低低告了罪,便上前來,握住贏縕一隻藕臂,探手上前伸出三指,按在贏縕脈門上。須臾,他眉頭輕皺,又探手進去,摸了摸孩子胸口,又翻看了眼瞼、舌苔,慌忙向著蕭清婉跪了,連聲道:「臣有罪,臣該死!殿下為歹人下毒,臣每日與太子把平安脈,竟未能看出,請娘娘降罪。」

蕭清婉聽了這話,人便如提在冰水盆內一般,只覺天旋地轉,險些栽倒。幸得明月、青鶯扶著,穆秋蘭又抱了贏縕過去,方才不曾跌倒、摔了孩子。皇宸貴妃情急起身,向王旭昌喝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說個清楚!太子如今看上去好好的,怎麼會為人下毒?!」王旭昌擦了把額上的冷汗,伏在地上奏稟道:「太子殿下每日飲食之中都被下了一種秘制的毒藥,然而因著分量極其輕微,故而一時不為人所察覺。但若長此以往,年深日久,毒性必定深入肌體,輕則使人瘋癲痴傻,重則殞命。今幸得太子中毒時日極短,只消及時解毒,加以調理,必能大安。」

皇宸貴妃聽說,連連頓足催促道:「那你還不過快去!還在這裡愣著做什麼!」王旭昌這才自地上爬起,提衣快步向外奔去,寫方抓藥不提。

蕭清嫿料理過此事,眼看蕭清婉面如白紙,身子軟癱如泥,上前握了她的手只覺冰冷不已。便親自倒了一碗滾茶與她,說道:「吃盞熱茶定定神,如今可不是發怔的時候。」蕭清婉接了過去,吃了兩口,將茶碗擱在炕几上,伸手抱過孩子。眼見這奶娃子在自己懷裡不住踢騰,毫不知曉自己如今身處何種險境,登時心如被利刀捅過,兩眼淚流,摟著孩子泣道:「你怎麼就這樣命不好,偏偏要投在我肚子里?你不在我這裡,也不會吃人這樣算計陷害,小小年紀就要遭這樣的罪!我也是不中用,竟不能護持好自己的孩兒,千防萬防還是讓人下了手了!」

蕭清嫿眼見她只顧傷心,便在一旁勸道:「妹妹休要難過,王太醫既說縕兒這毒能解,想必不會有差。如今還是先揪出這幕後之人,才是正理。」蕭清婉咬牙恨道:「這個自然,誰敢害我的孩兒,我必要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言罷,便招了李明貴進來,吩咐道:「去把那兩個奶母送到掖庭局,對鍾韶英說,本宮的言語,叫他仔細拷問。若問不出個實情,他這掖庭令也不用再做了!」李明貴應下,掉頭出去。蕭清婉又另打發人到養心殿,與贏烈送信兒。

少頃,王旭昌熬好了湯藥上來,送到屋裡。蕭清婉眼見一碗熱氣騰騰的濃黑葯汁,因心急與孩子醫治,便親手執起調羹舀了葯湯,在嘴邊吹涼送至贏縕口邊。這葯湯甚苦,葯氣又極重,贏縕是個不知事的娃娃,哪裡知道什麼輕重,只灌了一口便嫌苦鬧著不吃。蕭清婉喂不進去,心中又焦躁異常,不由開口斥罵王旭昌道:「這樣熱燙的苦水,怎麼餵給孩子!你如今做事辦差是越發不上心了!」王旭昌滿心委屈,無處說理,只得聽著。正當此時,廊上便報傳皇帝駕到。

那傳話聲兒剛落,贏烈便大步邁進門來。慌得眾人齊齊下拜,贏烈卻正眼也不看,只奔至炕前,問蕭清婉道:「朕聽聞縕兒有些不好,到底是怎樣的?」說畢,又見贏縕正在她懷裡嬉笑鬧騰,不覺心中一松,笑道:「縕兒這不是好好的,你火急火燎地讓人與朕傳話,倒叫朕以為怎樣了。」言罷,便將贏縕抱了過去,又瞧蕭清婉雙目紅腫,桃腮帶赤,顯是剛哭過的樣子,遂又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蕭清婉望著贏烈,不覺又流下淚來,且泣且訴地將此事原委一一述說了個明白,又說道:「臣妾該死,沒能護住孩兒,讓人這樣陷害!皇上要與臣妾母子做主,嚴查此事,揪出真兇,不可助長了這樣的陰毒風氣。」贏烈不聽則已,一聞此言登時三屍神暴跳,怒不可遏道:「竟然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了太子身上!當真是罪不容誅!朕的妻兒,竟屢屢遭人暗害,真真豈有此理!這是要讓全天下人恥笑,一介天子竟連自己的妻兒家小都護佑不住?!」喝罷,又向蕭清婉道:「你也不要慌,有朕在這裡。此事不查個水落石出,朕這頂平天冠也不要再戴了!」旋即又向那王旭昌當頭喝問道:「太子中這毒,往後可有妨礙?!你日日與太子把平安脈,竟沒能瞧出來?!」

王旭昌抖衣而顫,伏在地上回道:「回皇上,這毒性雖猛烈,幸而太子中毒時日尚淺,只消化解毒性,調理臟腑,必可康復,於日後也並沒什麼妨害。臣沒能查出太子中毒,是臣的過犯,臣甘受皇上責罰。然而這下毒之人甚是狡詐,每次下手分量極其輕微,太子中毒跡象極不明顯。今番若非娘娘說太子身子不適,臣加意留神,尚自不能察覺。」贏烈聞言,更是惱怒以及,正待開口再喝。蕭清婉卻在旁拉了他的手,低聲道:「皇上只顧斥罵王太醫又有何用?若不是他瞧出來,咱們就只等著縕兒毒發身亡罷。孩子的病,也需得他去醫治,方能安泰。」贏烈聽過,這心火方才略消了兩分,只向王旭昌斥道:「既有皇后替你說情,朕便先記下你瀆職之罪。你仔細與太子醫治,若能你能治得太子大安,朕便算你將功折罪。不止不罰,還要獎賞。但倘若你治不好,朕便必將你流放千里!」

王旭昌連連應命,又道:「這湯藥太苦,臣去加些甘草進去,好讓太子吃得入口。」說著,便端了葯碗下去。

這廂,贏烈當即命張鷺生傳話與內侍省總管夏長盛,著令內廷六局調集人手,將宮中一應所有宮室,不論其內妃嬪位份高低,挨間搜查下去。皇城之內,頓時雞飛狗跳,沸反盈天。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後宮沉浮之蕭后野史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後宮沉浮之蕭后野史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百零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