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離開,便是一場賭博
醒過來的時候,吉米正坐在lucy的床旁小口小口地抽著煙,眼圈兒盤旋著打著轉兒,緩緩地繞著窗帘升騰。
「醒了,餓么。」
他沒看她,像是自言自語。
「你怎麼在這?」
lucy只感覺腦袋裡一波一波的脹痛感強烈,連帶著眼睛都又酸又干。
「先起來吃點東西。」
吉米的表情淡淡的,笑容若有若無,眸子里的黑色瞳仁也看不出喜怒,黯淡無光。他伸手去攬她的肩,卻惹得lucy倒吸一口涼氣,直咬牙呼痛。
「還疼?」
吉米揉著她紅色薄莎下的雪白香肩,溫熱的掌心貼合著她的冰涼,連手指一起包住,觸到她的骨頭的位置,他就稍輕一點,一下一下,緩緩慢慢的揉。
「昨天你暈過去了。」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終究只是嘆了口氣。
「什麼?」lucy似笑非笑地移開他的手,「被你打暈的么?」
她扶著他的小臂靠在床墊上,臉色慘白,唇瓣乾裂,她咳了兩聲,突然咳出一口血來!
「出去!」
她一手捂著嘴巴,一手用力地推他,吉米沒什麼反應,木訥訥的,只是抽出紙巾,細細地給她擦手,他強行掰下她扣著嘴巴的那隻手。
「你不怕傳染么?!」
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死死地握在手裡!
「我還能怕什麼?」他專心致志地擦著,一臉苦笑,嘴角抽動著,「是怕死么?」他抬頭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在眼睛里那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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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這個樣子不對。非常不對勁。
「喝點粥?還是吃點」
他把擦過血的紙扔進垃圾筐里,遞給她一杯水漱口。
「我不吃,你怎麼了?」
她直接把水咽下去。
「說話。」
他磨蹭的讓人心急!
「說話!倒底怎麼了?咳咳——」
她又是一口血吐出來。吐到她被子上血紅的玫瑰花花瓣上。吉米面色一冷,又抽出紙巾要去擦。手摺回到一半,就被lucy一把捉住手腕。
她抓著他,眼睛忽地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血看,兩個人動也不動。
「先把嘴裡的血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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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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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的話音剛落地,吉米的脊背就反射性的一僵,手也接連著被反射弧牽引著顫動,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他試圖掙開lucy的手,去擦被子上的血。
「你——我會想辦法的。」
「想什麼辦法。」
「想所有能救你的辦法。」
「算了吧!」她諷刺而又虛弱地笑笑,身體又倒回床背上,「柒可可現在是陳茜,你難道還想指望她么?」
吉米不說話,擦過血跡,又遞給她一把白色的小藥片。
「止痛的,吃了``````以後,別再為了止痛去敷冰了,止痛效果雖然好。但體內的寒氣只會加快你病情的惡化。」
她不動,任他怎麼說,她死死地閉著眼睛。他也不強迫,把葯放在角柜上,鋪上一層紙巾,用水杯壓上。
昨晚,她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好像無知無覺,後背磕在機器上也不覺得疼,就那麼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她的呼吸微弱,但一直在流鼻血。有那麼一刻,他幾乎擔心她會因此窒息。他抱著她。發現她的僵直的身體硬的像塊兒鋼筋,整個人像死了一樣。體溫冰涼,身體輕的幾乎要把體重和空氣融為一體。
「其實你死了也沒關係。」
他突然笑著轉過頭,溫柔地對她說,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笑意,也聽不出他的溫柔,但還是睜了眼。
「因為我死了你根本就不在意!」
lucy有點矯情,有點倔強地仰著頭,吉米卻突然從眼眶滑出兩顆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她愣愣的不知所措。
「其實昨天我就以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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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一動不動,以為你死了,嚇了我一跳,可是我就想那也沒什麼是不是?我就跟你一起死,你——」
『啪——』
她紅著眼睛倔強地一巴掌扇過來。
「對不起——」
『啪——』
她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我用不著你可憐!怎麼,我昨天戳到你痛處了是么?覺得愧疚了?覺得對不起我了?覺得你欠我的了?如果這就是你補償我的方式,我告訴你,我根本不需要我用不著!你這副同情我可憐我的嘴臉,只能讓我覺得噁心!滾出去!」
積攢了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就像切斷了開關的水管兒,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簌簌的流,從臉頰滑落到下巴,再從下巴滴落到被子上,與她咳出的血融合``````玫瑰花綻放了般鮮艷。
「對不起``````」
「你總說你想給我一切能給我的,可每次你給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以為他會再說點什麼,她以為他或許會什麼也不說,就一把抱住她也好。
可他一句話也沒留,只是轉身就走了,像當初婚禮逃婚時的樣子,決絕地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那顆已經死了的心卻比以前還要痛,lucy抓著那把止痛的藥片狠狠地砸了過去,砸到門框上,她已經虛弱的沒有多餘的力氣了,看著水杯從柜子上滑落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她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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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飛速行駛,穿過樹林茂密的小夾道,行人匆匆讓路,這車好像被車主逼瘋了。引擎發出『蹭蹭』的聲音。
「你在哪。」
車上,電話很快被接通,吉米狠狠地捏著方向盤。藍牙耳機掛在他因為憤,脈搏突突跳躍著的耳朵上。
「說話!」
「哼。怎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想通了,終於願意合作了?」
老男人的聲音似笑非笑,似嘲似諷,這種居高臨下的對話卑微的角度讓人真的不是很舒服。
「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骯髒!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
「我骯髒,你還以為你多乾淨?你還不是我從小養大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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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怎麼說!你在哪。」
「老地方。」電話那頭的男人學著他的樣子也頓了頓聲,他的聲線有種被撕開的黯啞,「隨你怎麼做,見我可以。但我不希望見到除你之外,多餘的人!你知道後果!」
他幾乎把指節捏成白色,「——好。」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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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可松!柒可松!混蛋!」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罵他``````窮凶極惡,罪無可恕。
lucy跌跌撞撞扶著門框滑坐下來,她光著一雙腳,腳上扎著少許的玻璃碴,身後的木地板上都是被暈染過的血腳印。
「混蛋!」
她幾近崩潰地捧著一張紙,沒有化妝,頭髮蓬鬆凌亂地披散著,打著結。整個人像瘋子一樣。毫無形象可言,她打著顫的用一隻手地把信捂在心口,力度大的要把它揉進心裡去是的。那是她在那張被杯子壓著角兒的紙巾下發現的。杯子掉了,信的邊角兒就露出來了,是她熟悉的字跡。
——
秦柯:
我想這是我第一次寫信給你,也是最後一次。原諒我的再一次離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做了這件這對你而言如此殘忍的事。
對不起。
儘管我深知我已經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三個字了,我欠你的,遠遠不是簡單的對不起這三個字能還清的。其實顧瀟當年臨死時就說過,我不是能給你幸福的那個人。你是我搶來的,所以我們之間發生的種種都不能叫做緣分。它是孽緣。
事到如今我必須向你坦白,顧瀟是我殺的。因為他騙了你!
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這一切。我離開並不是為了一己之利,我從未想過利用你得到什麼,很多事我不得已而為之,但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所謂的只是做出一個保護之態。
我沒有騙你,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如果說我和你結婚有目的,那唯一的目的就是想陪你一起做可能是最後的一場夢,圓我一個心愿,可這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殘忍,一種掙扎?另有一件事,我想我如果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說了,丫頭,婚禮上,我離開是因為見到了凱瑟妮娜!我不是為了什麼引蛇出洞,還有請君入甕?那根本是無稽之談!我從沒那麼想過。
我當年站在台上沒有辦法對你解釋我為什麼要離開,因為我沒有時間把你拉到後台再告訴你前因後果,更沒有勇氣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告訴你這一切!難道要我告訴你,如今你的生命要到盡頭了?我開不了這個口。
可能就此在你眼中我柒可松就是一個懦夫,但我不後悔告訴你這一切,我早該對你坦誠了,現在是不是太晚了?我不奢望你有一天會原諒我,我只求你能相信,我對你,一直都是真的。
曾經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可是當你不顧一切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心裡的那把鎖就找到了鑰匙。
丫頭,我愛你。
如果我今晚沒回來,你就去找卡斯拉,他會幫你!可可應該不久后就會去找他了,可可會有辦法救你!你不要再回到電台了,走的越遠越好,別去找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