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妻子的迷局
「鈴鈴鈴——」
古老的銅質電話的鈴音,依舊保留著它原有的質樸。
「抱歉,我先去接一下電話。」白可松紳士地向單柯點了點頭后,便起身快速跑向了那鈴聲傳過來的哪個方向。
——應該是在樓下吧。
那扇被白可松隨手帶上的門,晃晃悠悠地露出了一個棕紅色的縫隙,就像是一個女人細長幽魅的眼睛。
單柯聞著那滿屋子的花果香味兒,不自覺地將目光定定地落在那個正躺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兒身上。她的眉毛很粗,睫毛也很長,嘴唇是那種細緻的淺粉色,只是她的臉色過於蒼白,從而讓這一切的美,都變得不那麼自然起來。
「單柯,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單柯突然間感覺腦子裡面懵懵地,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太多的意外,實在是磨得快她吃不消了。
「你別著急,先慢慢聽我說。」白可鬆緩緩地將單柯扶回座位,在他自己臨坐回木椅之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看那已然熟睡多時的白可可。
「你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了?對方說什麼了?到底又出什麼事了?!」單柯的問話就像是連珠炮一樣,『突突』的,一股腦地就都冒了出來。
「剛剛我去接的那通電話,就是我叔叔的一個朋友從英國打過來的,我之前有托他去打聽關於文銘警長妻子的事情。」
「他也是威爾士人?那打聽出什麼消息了嗎?」
「他跟我叔叔曾是兒時的好友,幾周前我出國交流,也是他假以我叔叔的名義才為我爭取到的機會。」白可松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就是這個來給他送消息的男人,是完全值得被信賴的。
「那他跟你說了什麼?」
「幾天前,我就有讓他去幫我調查文銘警長妻子的動向了,這次他告訴我說,文銘警長的妻子在幾天前曾經秘密回國過,而且將她的女兒寄宿在了她英國鄰居的家裡。」
「你是不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懷疑到文銘警長的妻子了?」對於白可松的舉動,單柯實在是倍感意外,難道說,他那番關於通話記錄的推論,也只是在一步一步地引導自己的思想?這簡直太可笑了!單柯並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滋味。
「我確實是很早以前就開始懷疑到是文銘警長的妻子,但這事你想多了。」應該察覺到了單柯異樣,白可松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自己的解釋,「早在我叔叔和文銘警長被綁架的那一天我就在想,綁架他們的人到底在圖什麼?為什麼一次要綁架他們兩個人?」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問題恐怕我現在還不好下結論,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這起案子絕對和文銘警長的妻子有關係!你還記得綁匪的那封信么?」
「當然記得!那簡直就是一封白痴寫得綁架信!那麼大的一張紙上,居然就用圓珠筆寫著『錢,再聯繫。』這幾個字,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他們?」
「不說他們,難道我要說男人們嗎?」
「不是,單柯,你為什麼那麼肯定殺死文銘警長,綁架我叔叔的,就一定是一個由男人組成的犯罪團伙呢?」
「這不是我一定要這麼想,是事實一定是這樣!」單柯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她下意識地望了望白可松身後,那抹蜷縮在床上的白色的身影。不由得暗自感嘆道,幸好白可可沒有被自己吵得醒過來,要不然今天罪過就大了。
「可可的身體里,雖然只是被注射了用量很少的安定,但你吵不醒她的。」白可松輕鬆地笑了笑,這話說的,算是在安慰單柯吧。
「抱歉,剛剛我情緒有點激動。」單柯無奈地聳聳肩,她實在是不了解今天白可松的所作所為,再準確一點,就是他的『所說』。
「沒關係,其實這很正常,我們的大腦在下意識里產生的慣性思維,總是會以一種很微妙的誤差來誤導我們的判斷。」
「誤差?誤導我們的判斷?」
「沒錯。你想,一提到有關綁架這樣的事情,我們首先會想到的一定是受害者手腳被綁,嘴上粘著一張黃色寬膠帶的樣子。這樣的事情,我們或許根本不會和女子找聯繫,就算是想象,讓我們放飛精神的翅膀,還原現場,那怎麼也得是幾個彪壯的硬漢吧!」
「硬漢?需要讓他們在我的腦海里穿上黑色的皮夾克嗎?」
「這倒不必讓他們太奢華了。」
「呵呵。」單柯正了正色,問道,「你,是怎麼懷疑到警長妻子身上的?」
「從一開始我就在等。」
「等什麼?等綁匪聯繫嗎?」
「不。我在等文銘警長妻子的電話。」
「你等她電話?」
「是的。如果真如綁匪信上所說,圖財。那麼綁匪一定會去聯繫我和文銘警長妻子中的一個人,然後談條件,這才是一個完整的綁架過程。」
「但是綁匪沒有給你們任何一個人打電話!不僅如此,綁匪還把文銘警長給殺了!」單柯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說話再也沒有那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了。
「所以,我讓我叔叔的朋友,暗中幫我調查文銘警長妻子的行蹤,今天才知道她在案發時間回過國,而且,更可疑的是,這次回國她並沒有把女兒帶過來。」
「不帶女兒有什麼可疑的嗎?」單柯瞪大了眼睛看著白可松。
「呵呵。你覺得一個正常的母親,要回來看望自己女兒多年不見的父親,會怎麼做?」
「那肯定會帶著女兒一起回來啊!」
「可文銘警長的妻子,把他們的女兒,放在了自己英國鄰居的家裡。」白可松說這段話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他們』的讀音。
在一個不長的沉默過後。
「那還猶豫什麼!」單柯低吼道,「可松!我們現在快點聯繫中國大使館吧!讓他們幫忙找人吧!」
白可松笑了笑,他確實被那句突如其來的『可松』叫的有些摸不著頭腦,「單小姐,你覺得我們有能力去調派中國大使館嗎?而且,你現在有必要和我一起了解一些情況了,文銘警長的妻子,她已經是擁有了英國國籍的威爾士人了,並且受英國大使館保護!」
「那她不是中國人了嗎?!」單柯這話說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嚴格意義上來講,她現在只是個生在中國的英國女人。」
白可松的話,似乎讓單柯在迷局中扒開了一絲光亮,但這絲光亮,卻讓她明白,要想查清真相,日後自己就要習慣什麼叫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