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成婚

燕度說要離家一段時間，真就走了，他神神秘秘的，誰也不知他去了哪兒，去幹嘛。

三七有所猜測，懷疑燕度是不是要給自己準備什麼婚前驚喜。

雖好奇，迫切的想知道，但到底還是耐住了性子。

只是，很快她就發現，不止是燕度神神秘秘，玩『失蹤』。

自己身邊其他『人』，也常常不見鬼影。

起初三七也沒在意，畢竟地府重建，伏城那牛馬鬼的怨氣都快能再度滅世了，三不五時的就要上來抓壯丁下去幹活，別說小王了，就連傀一和聞書都沒能幸免於難。

伏城還振振有詞，說什麼：「雖說傀一和聞書是三七的鬼，但架他倆是陰差啊，陰差就得替地府幹活！」有毛病嗎？

沒毛病。

直到某天，三七一覺睡醒，想找人時，愣是尋不到一個鬼影。

大王在它的貓窩裡睡得打呼嚕，三七沒打擾，兀自在兩府里溜達了一圈，一時間竟感覺到了冷清。

她又給雲不餓傳了信，結果這湯圓竟也不在京中，說是陪雲鶴道長回師門療養去了。

身邊突然安靜得讓人發慌，三七一時還有點不適應。

直到晌午時分，頂著一雙黑眼圈的虞安匆匆從外面回來，三七見他這三魂沒了七魄，埋頭瘋狂乾飯的樣兒，禁不住好笑：「你這是餓死鬼上身了？」

虞安兩口解決一個大饅頭，把自己噎的翻白眼，又灌了一杯熱茶下去，打了個嗝兒，才有空說話：

「何止餓死鬼，什麼鬼我都見著了，那些傢伙一個勁的嚷嚷，頭給我鬧得兩個大。」

虞安是黃泉泉眼，地府重建，自然少不得黃泉。

黃泉水可載亡魂，水匯成川，便為忘川，可洗滌亡魂怨念。

只是虞安這口黃泉泉眼還是個小崽兒，要匯出忘川還要些時間，伏城御下素來是不會心軟的，自然不會放過虞安。

只是虞安如今也還算個人，他還想著考科舉當狀元，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回國子監呆著，有時也會被巡夜人衙門叫過去幫忙。

等到夜裡，他又得離魂回地府去幹活。

可謂是兩頭忙活，沒半點空閑。

當初麟焰將黃泉泉眼藏於虞安魂魄里，原本是想給三七來個冷刀子的，但被三七和燕度一套接一套的小連招給騙入瓮中，虞安這個『伏筆』，反而沒派上用場。

於是乎，伏城又有借口了。

什麼大戰之時你小子毫無用處，那麼戰後活該你小子翻倍幹活。

「阿姊，那伏城……那伏城簡直不是人！」虞安控訴的錘了錘桌子：「他自己不做人，還不把我當人！」

三七默默給他盛了一碗湯，秉公直斷道：「嚴格來說，他也做不了人，你也算不上個人。」

虞安被噎了下，眼神幽怨，拿起一個饅頭又塞嘴裡。

他還有幾年才及冠，但虞安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候，他甚至覺得伏城那鬼就是打著早日累不死就往死里累的主意使喚他，等他陽壽盡了，他就能徹底滾去地府咕嚕嚕當泉眼了。

三七見他如此，冰封的良心都覺醒了，不忍的寬慰道：「伏城委實得寸進尺！」

「小王、吊吊、孟婆婆、薛嬸嬸被他弄去幹活就罷，傀一和聞書也被他弄走了，竟還如此壓迫你！」

「待他再來人間，我替你收拾他！」

虞安疑惑抬頭：「孟婆婆和無常叔我倒是在下面瞧見了，可狗爺和薛嬸我沒見著他們的鬼影過啊，聞書姐和傀一大哥又是何時下去的？」

三七挑眉：「你沒在下面見到他們？」

虞安搖頭。

三七品出了不對勁，嘿，這群傢伙，背著她有小秘密啊？

……

南海。

小王一巴掌拍飛八九隻海妖，不爽至極道：「這群腦子還沒核桃大的傢伙，就不能直接打死嗎！真是麻煩的要死！」

燕度身影穿梭在海妖群中，海妖的觸手無法觸碰他絲毫，那些長滿口器的吸盤更是不敢靠近他。

小王打架打的煩得要死，尤其這群海妖吐的墨，一股子腥臭味。

就在小王快爆發之際，海妖們嘴裡發出一聲尖嘯，竟齊齊遁走。

小王從海妖墨中脫身，吐了好幾口墨水泡泡，抬頭就見燕度『飄』了過來，手裡抓著一隻赤紅色的小海妖。

那小海妖形同章魚，一雙大眼睛，竟還生了兩隻小耳朵，瞧著還有些可愛。

渾不似那些大海妖，長得怪模怪樣的。

「這海妖王居然是坨小鼻噶。」小王嫌棄。

燕度將海妖王丟給它，道：「海妖與鮫人之間只是爭奪地盤，而今萬物剛剛復甦，別動不動就滅族打殺。」

「海妖的血會侵蝕珊瑚墟，毀了這片海域的珊瑚，那群鮫人又要遷徙了。」

「我是來求人辦事的，不是來結業報的。」

小王嘴裡罵罵咧咧，不停嘀咕：「你來南海找那群鮫人，就該把傻魚帶上，它來了，這群臭魚敢提要求，直接把它們魂給勾了。」

燕度沒理小王的『狂言』，先不說伏城那老鬼恨不得把手底下的鬼都給榨乾，胖魚崽身為陰帥之一，根本跑不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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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燕度此番來南海找鮫人一族是為了求鮫珠與鮫人紗為三七織造嫁衣的，就不能為私慾沾業報，不然那嫁衣就算做出來也是怨念纏身，那不是添晦氣嗎？

生擒海妖王，接下來的事，讓鮫族和海妖王自個兒去談。

燕度也順利求到了自己想要的鮫人紗和鮫珠。

鮫人紗輕薄如蟬翼，珠光氤氳，美不勝收。那鮫珠更是個頂個的圓潤，饒是小王瞧著，都覺眼饞，很想找燕度討幾顆來。

燕度直接將裝著鮫珠的匣子合上，上岸后，將鮫人紗與匣子交給它，再三叮囑：「將這些帶回去給薛嬸，小心些，別弄壞了。」

薛嬸擅制甲，自然也會制衣。

燕度想為三七打造一件舉世無雙的嫁衣，所需天材地寶極多。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了。」小王嘴上嫌棄，動作卻小心：「還剩哪些材料沒湊齊啊？趕得及嗎？」

「薛嬸說若以朝霞制雲肩該是極好看的，披帛則需晚霞，再綴星塵之光。」

燕度嘆了口氣。

朝霞晚霞倒是不難採集，只是這等天地霞光日日不同，也不是日日皆有，他總覺得會有更好看的，吹毛求疵，始終不滿意。

小王聽著都頭大了，「聞書那邊也忙著採花瓣呢，你可真是會鬧騰，十里紅妝不夠，要鋪一條貫通陰陽的萬里花路來……」

「三三要是知道你這麼折騰，沒準都不敢嫁了。」

燕度斜睨它一眼：「你沒露餡兒吧？」

小王狗頭高昂：「瞧不起誰呢？本王是那種守不住秘密的鬼嗎？」

「再說了，還有大王在幫著打掩護呢。」

燕度表示懷疑。

那隻貓成天的睡，真能遮掩的住？

一人一貓話音剛落，一道玩味的聲音響起：「什麼秘密啊，不如說給我聽聽？」

燕度和小王身影齊齊一僵，扭頭就見三七站在不遠處的灘涂上，似笑非笑看著他倆。

燕度：「……」

小王：「……」

一人一狗對視。

燕度：說好的守秘密呢？

……

成婚那日，宵禁大開，月華灑落。

夜幕下，紅綢掛滿了長街，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百鬼夜行，踏月而至。

三七坐在花轎中，鳳冠霞帔，紅妝如火，朝霞化作雲肩，晚霞化作披帛，鮫紗製成的婚裙流光溢彩，鮫珠耳璫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輕盈如煙，絢麗如畫，盛滿人間美景。

花轎似輦，拉輦的竟是一狼一虎兩隻巨獸，轎簾上綉著彼岸花，隨風輕輕搖曳。

轎前，吊吊手持紅燈籠，飄然而行；轎后，胖魚崽敲著銅鑼，聲音低沉悠遠。

百鬼列隊，浩浩蕩蕩，從地府一路行至人間，踏過忘川，穿過陰陽界，最終停在燕府門前。

不等禮官唱和，燕度已快步到了輦前。

撩開轎簾，他對上了那雙黑白分明的含笑眼眸。

三七手握喜扇，笑吟吟看著他：「百鬼送嫁，少將軍，確定敢娶？」

燕度低笑一聲，握住她的手，彎腰探入轎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而堅定：「寤寐求之。」

我於人間度殘生，直至遇見你，才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