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愛我嗎

唐文豪被雙規，剛開始有很多人都說他肯定是被陷害的。但當天下午，一沓又一沓的罪狀擺在眾人面前時，他們才恍然大悟。安心在別墅休息的顧琦安剛開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直到顧鵬程打電話來時她才知道。

顧鵬程以為她是唐文豪的親生女兒，所以希望她能勸說庄天凌放過唐文豪。但顧琦安知道，庄天凌為了等到這一天，足足等了五年，期間吃過那麼多苦，要讓他放棄，談何容易？

這一切的事情，庄天凌只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若是唐文豪沒有做過，公安局，檢察院都會徹查清楚，還他一個清白。所以顧琦安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顧鵬程，在唐文豪和庄天凌之間，她永遠站在庄天凌身旁。

韓慎的傷至少要養半個多月，在醫院住一個星期就可以回家休養，顧琦安在別墅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又到醫院去替換顧婕的班，照顧韓慎。醫院病房裡，仍然充斥著濃烈的消炎水味道，顧琦安端著一碗粥坐在床頭邊上，細心地喂著。

一碗過後，顧琦安在收拾碗筷時，聽見韓慎說：「琦安，明天之後你就不要再過來照顧我了，這裡有護士和顧婕就已經足夠了。」

顧琦安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看了眼韓慎，說道：「以前都是你照顧我，難得那麼多年讓我有一次照顧你的機會，再說了，你不是還只住兩天就出院了嗎？所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享受一下吧，別亂想。」

顧琦安笑了笑，然後收拾碗筷進廚房洗乾淨。vip病房的好處大概就是有單獨的衛生間和單獨的廚房，方便家屬照顧病人。

其實她知道韓慎為什麼這麼介意，一來那天她喂他吃飯時被天凌正好撞見，將碗扔給了顧婕，無形中告訴韓慎她是他的，二來，韓慎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了醫院的味道。知道了原因，顧琦安也只能在心底幽幽地嘆著氣。

今天在醫院沒有看到子欣，想必她還在傷心中。有時候顧琦安特別想打自己的嘴巴，幹嘛沒事有事老是提起他們都不願回想的過往呢？本以為子欣未嫁，韓慎未娶，兩人之間肯定能擦出火花，這下好了，被她一句話就搞砸了。

當顧琦安從廚房裡出來時，韓慎已經仰躺在床上不知道睡沒睡著。她走到床邊替他掖好被角輕聲道：「哥，天凌在樓下等我，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顧琦安見他沒有任何反應，以為他睡著了，於是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前拿起手提包輕聲走了出去。病房外的走廊轉角處，一抹黑色身影看見顧琦安離去時，才走了出來。

俞子欣身著一套長及腳踝的黑色長裙，腳上，是一雙平底黑色單鞋，她佇立在韓慎的病房外。靜謐的走廊上，偶爾會有幾個護士端著托盤來回走動，還有一些病人家屬路過時，都會好奇地看一眼如木偶般站著的俞子欣。

那扇門，就如同一道屏障，阻隔著他們。俞子欣聽了很久都不見病房裡有任何動靜，終於狠狠地提了一口氣，輕輕轉動著握著的門把，輕聲走了進去。

明亮的白熾燈仍然開著，韓慎睡覺有開燈的習慣，她知道，只是從未像今天這麼清楚的知道過，都是從顧琦安口中得知。看著那張與記憶中一樣，卻又顯得更加成熟的面龐，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跳動著。也許只有在他睡著的時候，他們之間才會離得那麼近，才會讓她有機會窺探那張容顏。年少時的悸動，糾纏了她一生，那是痛苦的，亦是甜蜜的。

她不敢走近他，害怕他突然醒過來，害怕他嘲諷她。不知看了多久，腳底隱隱傳來的酸痛感讓她意識到自己居然走神了，俞子欣轉身想離開，餘光卻瞥見韓慎突然鑽出來的手臂，口中還低聲輕吟著，想必是因為那隻不聽話的手臂牽動到了他胸口處的傷口，俞子欣的身體一瞬間僵硬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以為他會轉醒，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她才敢躡手躡腳地走到床沿，將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替他蓋好之後轉身離去。突然，手腕被一個大力給拽住，俞子欣感覺到自己的心，有一瞬間的停滯。

她轉頭，看著一臉平靜的男人，有些憤怒道：「你裝睡？」

韓慎挑眉道：「連續三個晚上睡覺都被人盯著，如果是你，你睡得著嗎？」

俞子欣一怔，原來他都知道。前天自己跑出去，晚上不放心他睡覺翻身會壓倒傷口出血，沒人在身邊守著，於是半路又回來，前晚如此，昨晚也如此，今晚本想悄悄離去，卻還是被他抓了一個現行。

這樣的難堪，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我這就走，以後也不會打擾到你睡覺了。」俞子欣企圖掙開他的鉗制，卻被他握得越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一貫做事的風格就是如此嗎？」

他的語氣向來都是像今天這樣四平八穩的嗎？俞子欣怔怔地看著他，從他語氣里根本聽不出這句話是嘲諷還是別的意思。

見她看著自己發愣，韓慎慢慢支起上身，握著她手腕的手卻沒有鬆開，只是不似剛才那般緊了。俞子欣感覺到手腕處的鬆動，赫然將手抽離出來，轉身離去，待握住門把時，一聲叫喊，令她不由得停住了所有動作。

「俞子欣。」韓慎微微加重了語氣，琥珀色的雙眸有些不悅，見她隔自己那麼遠，本不打算下床的他，只好艱難地下床，穿上一旁的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沙啞沉穩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著令俞子欣周身血液都快要停止的話語。

「對琦安的愛，我早就已經埋藏了起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而我也累了，不想在談什麼情愛，只希望找到一個能與我白頭到老的人，所以，我想問：子欣，你願意是那個人嗎？」

俞子欣怔然，一滴又一滴的淚，悄然落下，她卻毫無察覺，她聽見她自己的聲音，彷彿是穿透雲層而來：「你是讓我和你結婚嗎？」

韓慎凝眉，重重地點頭。

「韓慎啊，你倦了，累了，所以想找個人結婚，而那個人要是你能接受，又不討厭的人，是嗎？你想忘記琦安，忘不掉，便將她埋藏起來。所以想找個人結婚，以此來證明自己是可以將當成妹妹，是嗎？」

琥珀色的雙眸里，倒映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韓慎眉頭緊皺，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其實有時候你可以笨一點。」

笨一點，我就傷害不到你了。

「那你愛我嗎？」他們之間，從未言愛，便已分開。她只是想知道，在他心裡，至少在當年年少時，他可曾有過一絲動容。畢竟，她是那麼的愛他啊。

韓慎輕輕擁住她，薄薄的雙唇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我最後一個女人。所以不要這麼問我，子欣，給我時間，讓我有機會對你好。」

這句話就像是一塊堅硬的濕石頭，砸在了湖中心的最柔軟處，連帶著周圍都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第一個女人，也是最後一個女人。他在暗指他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動過其他女人嗎？同時也在暗指他會努力和她生活，試著去接受她嗎？

等了那麼多年，逃避了那麼多年，她還是那麼傻，傻到他的任何一個要求，她都會點頭答應。可是，她不想讓自己繼續沉淪，卻還是陷了進去，她已經輸了心，因為他的這句話，她知道，這輩子她只想做他的妻，可是，她卻不得不為自己討點利息。

「好，我給你時間讓你有機會對我好，可是韓慎，以後我不會再對你好了，可以嗎？」

韓慎沉默良久，道了一聲「好」。因為遊戲，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當顧琦安從俞子欣口中得知她和韓慎會在年底結婚的消息時，整個人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想要問原因，卻在看到俞子欣強顏歡笑的面容時，沒有問出口，或許原因如她想的那般，只是她不想承認罷了。

得知這件事對高興的莫過於庄天凌了，因為他的情敵又少了一個。韓慎出院后，由俞子欣去韓家照顧他，徐瑤和韓兆康還是得知韓慎受傷的消息，連夜從國外趕回來。

顧琦安有些擔憂他們看見子欣后，會不會為難她，想要去韓家看望韓慎，然後見一下半年多未見的乾爹乾媽，卻被庄天凌阻止。說是馬上就要到婚禮了，要多加休息，補充體力。

而唐文豪的案件，也漸漸開始進入查省階段，因為唐文豪的身份不簡單，所以檢察院等各個機關更是天天加班。經過幾次調查，結果還是一樣，唐文豪與其子合夥大量生產槍支等武器，期間因為個人私利而迫害前市長葉錦連夫婦，證據確鑿，如果他不提出上訴的話，罪名就坐實了。

而唐逸軒造槍支的事情，唐文豪是知情的，只是並未參與而已，他犯的是包庇罪。如果他老實交代，罪行可能會減輕，但庄天凌知道他不會說出來的，因為唐文豪想將所有罪名攬在自己身上，以此來減輕唐逸軒的罪名。

所以在法院判決前，唐文豪只是提出一個要求，希望能見一下顧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