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中)
而她和錢好的事情,也很快的傳到了溫啟年的耳朵里。彼時的溫啟年剛從外面與人應酬完準備回公司,一聽說吳助理說起這事,覺得有些訝然。而後叫司機聽到了一家餐廳門口,讓吳助理打電話給了梁組長。
「溫先生?哦哦……行行行,我這就跟她說。」梁組長抓著電話連連應答了好幾聲,放下電話后她的目光迅速的搜到陸慈的身影,招呼道:「陸慈,你過來。」
陸慈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溫啟年叫出公司。
「你跟錢好的事情,我幫不了你什麼,現在溫先生也知道了,你好自為之。像這樣的事情極少發生在我們公司,一旦發生就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溫先生現在在外商談項目不能趕回來,但是像你這樣的惡劣事情他很重視,這次你必須過去好好檢討一番。」梁組長將那個寫有地址的紙條放到了陸慈的手裡,也不免暗暗的跟陸慈說了一聲拜拜,員工互毆事件可是溫啟年最忌諱的事,這下這麼緊急的讓陸慈過去,這個陸慈看來在劫難逃,她的爾本之路很可能就在這裡劃上了句點。
陸慈摸不清楚溫啟年的腦迴路,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礙於上下級,她不得不去一趟。結果等他到那裡見到的情形跟自己想象的太不一樣了。按照梁組長的話說,現在的他因為工作抽不開身,所以她覺得應該是在和人商討完工作之後才見她,結果卻沒有想到一進去就看見他一個人很閑散的在那裡吃飯。
吳助理將陸慈領進了房間,而後關上門獨自出去。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像極了昨天晚上他們的場景,這樣壓抑的氣氛讓陸慈有些不舒服。
見到陸慈落座,他才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交叉的撐在桌面上,與陸慈四目雙對的緩緩開口:「你想讓我怎麼處置錢好?炒魷魚?還是放她長假?」
一時之間陸慈沒有反應過來溫啟年的意思,緩了幾秒后才有些急切的開口:「溫啟年,這件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意外?你是讓我相信是你把開水潑到她身上的?陸慈,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選擇信你,並且按照你的意願去處置她不是很好?」他的聲音低沉黯啞,陸慈雙眉一簇,一時看不透眼前的這個男人:「你這是在幫我嗎?上次我不是跟你說明白了,我們現在真的沒有關係了,你不必帶著任何愧疚的心想要彌補我,你也不必想方設法的去讓我感到為難,當年已經過去了,我心裡沒有半點的埋怨和遺憾,我只想過現在安穩點的生活,能夠在公司里認真的工作,不必因為誰而得罪同事,也不必……」她越說越激動,一想到得知自己進爾本前的喜悅,到現在進了爾本之後的壓抑,她心裡就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刀的剪成碎片。那數不清的煩惱事也如影隨形的跟在她的身後,並且她還要隨時隨地的提防著溫啟年,生怕她和溫啟年之前的關係被人知曉,進而讓她的工作受到牽連。
「我只想讓你把我當成最普通的員工,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讓我回司雀可好?」她雙眸瑩潤的對視溫啟年,帶著懇求的語氣。他俊逸的側臉帶著一絲苦澀,怔仲了幾秒,才拿起紙巾輕擦了下唇。
「那我放你幾天的長假如何?」他別開視線,吞下那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溫啟年。」
陸慈喚了他一聲,但是他裝作沒有聽見的模樣,只是沉默的吃著飯,到最後不管陸慈試圖跟他說多少話,他都一律保持沉默。直到後來陸慈耐性盡失,索性就離開了屋子,聽到門被關閉的聲音傳來,他才抬起臉。
當天下午就發出了讓陸慈停工的懲罰通知,這也是他特地為陸慈所放的長假,想要她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的想想還有好好的休息,那天晚上看到她連續好幾個小時都對著電腦趕製方案,像是突然觸動了他腦海中某一根緊繃的弦。而這一消息在梁組長他們的眼裡看來,就像是證明了陸慈和上層沒有關係的證據。尤其是錢好,溫啟年代替自己好好的出了一口氣,自是忍不住走到陸慈面前數落一番。
從公司走出來的陸慈準備去接朗朗,但接到了陸母的電話,說是她把朗朗接到家裡去了。想著大概是雙親想他了,人們都說老小老小,老人和孩子好像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磁場,朗朗每次去陸母家,都會玩的很好,表現的也特別的乖。雖然他是陸慈收養的,但全家人都已經把他當成了家裡的一份子,尤其是陸父,對朗朗那是愛不釋手,常常讓朗朗在他床邊拉曲子。
「對了陸慈,明天你有空嗎?上次那小程你該和他好好聊聊了。」陸母在陸慈要掛電話的時候突然說起這件事情。這幾天被溫啟年弄的暈頭轉向,差點就忘記了這件事情。陸慈頓了頓,而後才回答:「有空。」
「怎麼樣?陸慈怎麼說?」見到陸母放下電話,陸父立馬問道。
「終於開竅了,算是答應了吧,那丫頭……」陸母嘆了一口氣,把電話放下。
陸父不禁喜上眉梢,摸了摸朗朗的小臉笑著問道:「朗朗要有新爸爸了高興嗎?」坐在陸父床邊的朗朗奶聲奶氣點頭舉雙手歡迎:「嗯,特別高興,姥爺姥姥你和我一起去新爸爸那住好不好?」
這話逗的兩老禁不住微笑起來,陸父摸摸朗朗的腦袋:「姥爺不能走路呢。」
「那麼朗朗當姥爺的腳,姥爺當朗朗的眼睛好不好?」這話一出,陸父微微一怔,淚就不經意的漫濕了眼眶,連連點頭把朗朗抱起來放到床邊:「好,姥爺來當朗朗的眼睛。」
因為朗朗不在家,陸慈只是簡單的弄了個蛋炒飯就算是解決了晚飯。想到剛剛在餐廳,她心裡就堵的慌。換了套寬鬆的睡衣后才走到廚房拉開冰箱的門準備解決下飢餓感,放在桌子上的電腦還開著很多個爾本過往設計的樣本。
炒飯剛剛出鍋,門鈴就響了起來。
當她打開門看到門前那兩個人的時候驚訝的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見吳助理有些無助的看了自己扶著的溫啟年,而後又望著陸慈:「溫先生囑咐我將他送過來。」
溫啟年有些迷糊的睜了睜眼睛,看到陸慈的模樣之後忽的掙脫開吳助理的手,朝陸慈就走過去。沒有注意到突起的門檻,身子一個踉蹌,就往前撲去。陸慈眼尖手快,迅速的扶住他的身子,將他扶到沙發上讓他坐下去。
「陸小姐,拜託你了,那我就先……」吳助理快速的說完,快速的轉身離開了公寓的樓道。
「吳助理……吳」陸慈在後面想要叫住他,無奈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視野里。她一時有些慌神,回頭看了一眼半躺在沙發上的溫啟年,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遠處的那個人,沉默的如同海上不言的雕塑,不長不短的五年,竟然讓她有一輩子的錯覺。
「溫啟年。」她提腳走到他的身邊,輕聲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那一刻,水汽就快要衝入眼眶。兩人的心都不禁為之一顫,不約而同都想起了當初他們不以為然的時候,彼此擁有對方卻沒有把對方融入過心裡。時隔這麼久,溫啟年才恍然過來,原來,當初他不以為然的婚姻,等到失去之後才知道那麼難得,沒有珍惜過。
如今他想要挽回,卻艱難的連十分之一都觸摸不到。
他雙眼微紅,努力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緩緩的睜開眼睛,緊緊的注視著陸慈,剛要伸手,不料她卻突然頓悟過來直直的往後退了幾步,走到衛生間拿了一塊帶著涼意的毛巾放在他面前,語氣疏離又淡漠:「坐會就離開吧。」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變得如此生分。
溫啟年有些醉意,但是頭腦還是異常的清醒,他帶著些倦意的直起身子,拿過毛巾擦了擦臉,而後站起身來直視陸慈的雙眸,猶豫了好一會,直到陸慈耐性盡失準備轉身入房的時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聲音委屈的像一個孩子般,彷彿暈著水汽朦朦的開口:「我好想你。」
過去的那幾年,只要有人提及到婚姻,或者女人,亦或是關於陸慈名字的任何一個字,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當時自己不以為然的妻子,甚至在路上看到一個孩子,看到一棟房子,他都會將陸慈聯想進去。他為了剋制在心裡瘋狂肆意生長的念想,不惜整日整夜的工作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現在他終於能夠堂堂正正的回來,大大方方的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冰涼不帶溫度的神情,猶如利刃一般一次次的劃過他的心口。
這四個字,他整整放在心裡已有五年之久,如果現在還不說出來,他生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而陸慈已經全身僵硬的愣在了原地,甚至腦子已經不能騰出多餘的空間來思考。四周一直回想著溫啟年這一句話,良久,她的眼神微微一閃,才掙脫開他的手。眼光閃爍的別過臉,一時之間竟然有股自嘲的笑意湧上心頭,回頭想想,她和溫啟年七年前的結婚就沒有感情可言,甚至可以明確的說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愛情,但是現在這突然來的我想你又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過去,沒有必要說出違心的話語。況且,她要拿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他,她現在也不是過去的陸慈,而是一個戴著五歲孩子的媽媽。
她抽出自己的手,顯得那麼小心翼翼。溫啟年迷濛的眼神也逐漸的恢復清明,看著陸慈的手腕從自己的手掌中抽離,微微低了低頭,他努力維持鎮定的拉了拉嘴角:「打擾了。」
而後漸漸的轉過身,大步的走出屋子。
忽而刮來的涼風掃過他積鬱已久的內心,屋外那些閃爍的霓虹晶瑩奪目,此時全都成了她無法觸碰到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