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下)
感覺到了溫啟年轉身跟在了自己的身後,項鶯不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很自然的進門走到廚房那邊將打包好的飯菜都重新整理了,然後放在了桌子上,準備去房間喚他吃飯。
彼時的他有些失落的站在窗前好一會,聽到門的動靜之後才回過神,看著項鶯朝自己一步步的走過來。剛要勉強的拉出一個笑容,卻見到項鶯臉色有些微變,只見她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從床柜上拿過那個精緻的盒子。
臉上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而後才微笑著雙眸凝視著溫啟年輕聲問道:「你不喜歡嗎?要不要我再去換一個你喜歡的,我看你這表有些舊了,然後聽我一個朋友的建議給你買了。事先沒有問清你,抱歉……」
她手上的盒子,就是上次他過生日時她聽從陸慈的建議買的手錶,但是他就這麼隨意的放在床柜上,上面還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心裡不明覺厲的就被蒙上一層紗一般。
溫啟年頓了頓,從她的手裡接過盒子:「沒有什麼抱歉的,我很喜歡。謝謝。」
項鶯很不喜歡他這樣的語氣,客氣疏離,好像無時無刻都在保持著與自己的距離,她寧願他很熟悉的埋怨自己這個表不是他所喜歡的樣子,那樣至少她還能感覺到整個人真實的在自己身邊。
「溫啟年。」她開口喚住他,靠近他的面前雙眼如水般的深深凝視他:「你還要繼續和我這麼生分嗎?為什麼你和項琛可以很熟的樣子,和我永遠都像是……生人。」好歹相識也有那麼長的日子,雖然不比項琛每天在他身邊,但是至少她能肯定自己是他這幾年接觸最多的女人。
一時之間溫啟年不好作答,只是恢復平日的笑容,不動聲色的將手腕上原本的腕錶取下,換上她送的。
項鶯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如果當時沒有她,可能就不會有現在的溫啟年。但是他的心也就那麼大,無法同時容納下兩個女人,除了陸慈,到現在好像也沒有誰真正的進來過。他不是傻子,項鶯的心思他也很清楚,他無法做到去接納她,所以只好保持著適度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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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慈和項琛的那頓飯吃的很和諧,要不是陸慈親眼看到他下廚,她肯定不會相信那一桌子的菜都出自於他的手。因為在她看來,項琛長的就是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這讓她不禁聯想到溫啟年,他其實和項琛差不多,看似一副不會做飯的樣子,其實下廚的話味道比自己的不知道好多少。
還記得她第一次吃溫啟年親手做的飯菜,那是他們結婚一周年的時候。兩人平淡且相安無事幾乎各自度過了一年,就在陸慈都差點忘記那天的日子,卻沒有料想到溫啟年卻比自己先記起來,並且早早的就從他學長的工作室里回來,親手做了一頓飯給陸慈。當時見到陸慈震驚的樣子,他只是笑了笑打趣的說一聲:「不要辜負我的心意要吃好。」
陸慈也果然不負所望的一個人大戰了那一大桌子的菜,直到撐的實在塞不下任何食物的時候才作罷。
現在想來,那恐怕也是他們婚姻中僅有的幾次氣氛愉悅的進餐之一。
「別用那樣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我,我廚藝好可是天生的,你信嗎?」在看到陸慈一副訝異的模樣,項琛忍不住用筷子碰了碰她的手腕,笑著說道,而後又轉過頭幫朗朗盛了一碗蛋花湯。
或許是朗朗吃多了陸慈做的飯菜,突然嘗到了新鮮的味道,都忍不住吧唧了幾下嘴巴說道:「項叔叔比媽媽做的蛋花湯好吃,媽媽你要多多向項叔叔學習才是。」
那一口小大人口氣的模樣令項琛忍俊不禁,尤其是看到陸慈臉上閃過的一絲尷尬之色,心裡不由的更加笑意滿分。
後來項琛也沒有多呆,幫忙收拾好廚房后就表示下次再找時間具體的談談工作上的事情。而項琛剛走不久,陸慈就接到了陶冶的電話,順帶就提起了關於溫母的事情,自然,陶冶還不知道她要照顧的老人是溫母。
因為陶冶很早就和陸慈混在一起了,所以對於溫家的人還是不陌生的。聽到陸慈提起今天的事情,不免開口抱怨說:「我也是早早就答應了我同事幫忙去照顧人的,誰知道今天學校突然召喚我,又恰逢我母上過來,剛剛才好不容易勸走她,我現在整個人都要瘋了。」
陶冶自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和陸慈差不多的年紀,現在也沒有婚姻的苗頭,她的母親自然是急的發顫,恨不得天天用繩子綁著她去相親。但是陶冶性子比陸慈火的多,肯定不會受家人擺布,並且陶冶的母親相比陸母來說,溫柔了不少。在結婚這件事情上,陸慈不比陶冶抗性,自然是無力抵抗。
「我明天還得去一天,你跟我說說那老人好照顧不?讓我心裡有個底啊。」陶冶剛說完,陸慈心裡忽的就漏了一拍,迅速的聯想到如果明天陶冶去了那,豈不是認出溫母,那麼溫啟年回來的事情……
於是她下意識的就接道:「明天我幫你去吧,反正你也就照顧明天一天,我這幾天休假也沒事。」
聽到陸慈這麼說,她也沒有起疑心,想到明天還得集中精力跟自家母上鬥智斗勇,所以也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后的陸慈心裡隱隱的不適,實際上她對於和溫啟年見面這件事,心裡是有些惶恐的。或許是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起當年的事情,想到自己母親對待溫家的態度,想到自己違背初心棄他不顧,想到被現實壓迫整日整夜都沉浸在黑暗裡的那段日子,她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他。
與其這樣被自己困住精神折磨,倒不如不見也落的一身清靜。但雖是這樣想,這麼多年陸慈也深深明白現實與理想的差距,實際的情況卻讓她不得不面對他。
次日一早,她就接到溫家那邊打過來的電話,於是她收拾了一下之後就趕往那邊。剛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就回想起昨天溫啟年那個霸道淡漠的吻,雙腳忽升猶豫,但所幸的是,溫啟年並不在這屋子裡。
說是照顧溫母,但今天溫母的房間一直是關著的。陸慈被昨天那個女人帶著進了房子,那個女人也是聘請過來特地照顧溫母的保姆,之前因為溫母剛搬來,所以才找人來照顧。由於昨天溫母情緒激動,今天就在房間接受治療,陸慈順理成章的就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就是打掃房間。
房子有些大,尤其是庭院的部分,清理起來不容易,於是陸慈撩起衣袖帶上膠皮手套就埋頭進了雜草叢裡除草。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項醫生。
「項小姐,你來了。」隱沒在草叢中的陸慈大老遠就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屋裡來客人了。不過陸慈倒也不關心來者何人,一心想著快些做完活,好趁著溫啟年沒有下班離開這個地方。
其實中間有好幾次她都想去溫母的房間看看她,但是每次走到那裡看到緊閉的門口,心裡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勇氣邁開步子進去,無奈之下只好上庭院來打掃。
倒是項鶯發現了她:「陸慈?」
手正拿著一堆雜草的陸慈聽到聲音異常的熟悉,便回過頭,見到是項鶯之後,心裡震驚不小。左右環顧了下后才露出一個笑容:「項醫生?」
「你怎麼會在這裡?真巧。」項鶯直直的感嘆,上次兩人也是在餐廳不小心碰面,並且還通過項琛發現了不一樣的緣分。
「我替朋友做事情,你怎麼來了?」陸慈放下手中的草,從草堆里走出來,身上亂草沾的到處都是。只見項鶯走過去絲毫不介意的伸手幫忙拍掉她身上的東西,一邊笑著解釋:「我也是過來幫朋友忙的。」
陸慈看到一身乾淨整潔的項鶯,想到現在自己身上灰塵滿面的,於是後退了幾步罷了罷手:「謝謝啦,我自己來就可以,省的還把你衣服弄髒。」
項鶯臉色玩笑似的微微一沉,輕聲的埋怨:「我和你還用得著這麼生分嗎?那點灰塵也不至於讓我跟走進泥潭一樣的。」
一邊說著一邊還主動走過去幫忙把陸慈後背上沾的髒東西拍下來。
「項小姐,溫夫人那邊好了,你過去吧。」那個女人走過來打斷她和項鶯的話說了一句,項鶯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於是和陸慈大致了說了會話,就先進房間了。
那女人看著項鶯的背影,不禁碰了碰陸慈的胳膊感嘆的說道:「這項小姐性格也好,樣貌也好,家世也好,你說這人比人怎麼就氣死人呢!」
女人的這番讚賞,陸慈也同意不少。
當年她帶著朗朗在醫院因為手術費的問題而不得已停葯,陸慈跪著求著也沒有人能夠伸出援手,當時陸父那點僅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就連陶冶都絲毫不相讓的拿出她為數不多的家產。當時昂貴的醫藥費讓陸慈幾乎走投無路。
而那個時候的項鶯是剛剛從上海那邊調製過來,接手了不少的兒童,其中就包括了朗朗。那天也恰逢在醫院見到陸慈跪地求醫生的那一幕,得知陸慈就是當時小孩當中病情最嚴重的朗朗母親,她二話不說,就拿出前期的手術費用塞給了陸慈,並表示她並不急這一時的錢,陸慈慢慢還也行。
那一幕,陸慈現在還深深的記在腦海里。如果當時沒有項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也不敢相信朗朗會過怎樣的生活。
所以,她一直就把項鶯當做貴人,不僅是她,同時也是朗朗的貴人。
「她一有空就會來這裡幫忙照顧溫夫人,說來也怪,溫夫人在她面前也特溫順,要不然三天兩頭就在房子里吵。」
女人說完這一句,就自顧自的離開了。而剩下陸慈,突然的想起什麼,那小小的想法在腦海中迅速的生成。
她想,項醫生,應該是認識溫啟年的吧。
不過,有她什麼事呢?
這個想法一出,就被她迅速的掐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