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下)
不知道是生活的諷刺還是其他,至少現在的他,可以在當年侮辱過他的人面前揚眉吐氣一把。但是,對於陸慈而言,他就是一把利刃,毫無預兆的就靠近了她修復了好幾年脆弱的心。如果她早一點知道爾本是他的,她就不會來這裡,她寧願在司雀一直那樣工作下去。
「現在你知道了,會選擇離開嗎?」
他顯得有些小心的開口,甚至餘光都不敢直視陸慈的眼睛,生怕見到她決然的眼神。至少,現在的溫啟年,還是抱著一絲的僥倖希望,希望現在的自己能夠為她彌補一些什麼。畢竟,過去的那些年,只要一想起陸慈,他就難免會難受好一陣。
當年,是自己沒有能力,才讓她跟著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如果現在能夠彌補,至少他的心裡會好受一點。
但是陸慈卻沒有回答,徑直的打開車門就隨著街上的人流走入了地鐵站,那個身影瞬間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他雙唇緊抿,明明焦灼的眼神卻又帶著十分的隱忍。
***
陸慈眼睛有些酸澀的盯著客廳窗戶那塊玻璃,上面所反射出的表情暗淡無光,黑眸過於清冷,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空洞。
外面那淅淅瀝瀝的的小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就變大了,陶冶把朗朗從車子里抱出來,冒著雨大步的跑進了樓道里。摁了好多次的門鈴陸慈才反應過來,連忙跑過去把門打開。
剛剛開門陶冶就埋怨的說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沒回來呢。」
「哦……剛剛在衛生間,沒聽見門鈴。」陸慈有些心虛的找了個借口,接過朗朗之後馬上帶著他去了衛生間換了衣服。
「這剛下車雨就變大了。」陶冶沒有注意到陸慈的表情,也跟著擠進衛生間忽的把衣服脫下來,拿起洗衣機上的一件睡衣披上,順道還說抱怨了一下天氣的無常。
「對了,我今天忘帶鑰匙了,就在你這湊合一晚了。」陶冶不客氣的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個蘋果:「朗朗吃蘋果嗎?阿姨削給你吃啊。」
「好。」朗朗開心的應答,陶冶起身不經意的看到了陸慈有些異樣的表情,察覺到她肯定是有什麼心事,於是走到她面前碰了碰她的胳膊:「怎麼了?在新公司受委屈了?」
見到陸慈沒有答話,只是勉強的拉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陶冶就斷定肯定是在新公司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倒還沒有往是溫啟年那塊想,只是單純的以為是她和同事之間有了點小摩擦,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就是受了點小委屈嗎?難道你之前受的委屈還少?看淡就好,別說你們那種集體的公司了,就連我們這種小學校我受到上頭不少的壓力,社會就這樣。別往心裡去哈。」
陸慈看著陶冶的臉,幾度想要張口說溫啟年的事情,但是每次話一到嘴邊,她就突然說不出口。如果她知道溫啟年是她現在的老闆,那反應肯定……
她盡量的斂住思緒,硬著頭髮微笑了好一陣,一整個晚上心裡都沒有個底。
次日,陸慈照樣還是早早的就來到了公司。等到差不多大家都開始工作的時候,陸慈聽到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她聞聲抬起頭,發現竟然是錢好。只見她拉拉嘴角朝她打了一個招呼,錢好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犀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突然說道:「陸慈,昨天你怎麼就這麼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梁組長後來都找了你好久。」
昨天陸慈只是說去一趟衛生間,結果沒想到會出現那樣的緊急事情,就把他們一時忘記在了腦後。經過她的提醒,陸慈才恍然的醒悟過來,帶著歉意的解釋說:「抱歉,昨天突然發生點事情,我沒來得及和大家打招呼就……」
「算了,用不著解釋了,只是提醒你希望你以後多注意點,畢竟你只是一個新來的。別在這個時候就把自己當根蔥,未來的路還長著呢。」
好像有的女人之間天生就帶著合不到一塊去的氣場,譬如說錢好與陸慈,打開車那會,錢好對於陸慈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雖然上次是她幫了自己,但是忙沒有幫成倒還把車給弄壞了。尤其是這兩天與陸慈的相處,她這個默不作聲的印象就莫名其妙的被她認為是一種裝,再加上錢好本來就屬於那種直來直往,言語犀利的人,所以於她很是乾脆的打斷陸慈的話,身形傲慢的繞過她的身邊往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但是她還沒有走幾步,後背就突然傳來溫啟年召喚她的聲音:「錢好。」
不僅是錢好,就連同陸慈,也是後背一涼,差點就石化當場。
錢好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徐徐的轉過身:「溫先生。」
陸慈見到溫啟年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心裡不由的一緊,有些恍然的朝四周望了一下,驚覺周圍的同事大部分都將目光落在了這邊。尤其是見到溫啟年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后,她雙手便不由自主的拽住自己的衣擺,心裡不安的感覺也是越發的強烈。
只見溫啟年在陸慈的面前忽的停下來,看了她一眼開口:「陸慈是我……」
他才剛開口,陸慈就覺得頭皮一麻,腦中忽的嗡嗡作響,手心裡全是汗。
「陸慈是我的新員工,而你呆的時間也不晚了,注意下你的態度。」他嗓音醇厚,雙眼緊緊的盯著錢好,話語間絲毫不留面子。這令錢好在眾人面前一時下不了台,更何況,她還是老員工。
站在溫啟年身邊的吳助理也驚覺到氣氛的尷尬,在背後小心的碰了碰溫啟年。
收到吳助理的好心提醒,他才反應過來是自己有些過了,於是頓了一會後,才收起那嚴肅的神情,拉出一個溫和的笑意,儒雅的朝錢好走過去:「嚇到了?這作為驚喜給你,歡迎來到新爾本。」
他態度的大轉變,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直到看到他朝錢好伸出雙手,禮貌性的擁抱了一下,眾人才驚覺過來,敢情剛剛只是溫先生開的玩笑啊。還好是玩笑,不然這錢好還真夠難堪的。
錢好也是從驚愕中緩過神來,緊接著笑了笑有些嬌嗔的拍了下溫啟年的肩膀:「溫先生,這個驚喜真的太出乎我意料了。」
她不經意的舉動引來周圍不少人艷羨的目光,紛紛表示也只有錢好這樣資深的人才敢於同溫啟年這麼打鬧吧。
同時,陸慈也是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起初,她還以為溫啟年要說關於他們關係的話,嚇的她腦子都空白了。
溫啟年走的時候餘光瞥過表情有些失神的陸慈,大步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在電梯上目光還是依舊停留在那個身影上,心裡暗自的說道,剛剛,並不是玩笑。那只是他見到陸慈被欺負之後下意識的表情與反應而已。
而那一邊的陸慈自從知道溫啟年是頂頭上司之後,上班期間的她總會不由的就提高萬分的警惕,生怕在某個角落就突然遇見了他,生怕她是溫啟年前妻的身份突然曝光。
***
爾本坐落在沿江路,除了公司後面,周圍其他地方都是寫字樓。從這棟建築的北門出去,就是靠著江的一個休息區,最近入駐了幾家咖啡館,所以在爾本上班的不少人,一旦在上班的時候得空,就會去後面坐坐喝一杯東西。
初來乍到的陸慈到現在也沒能接著什麼重要的工作,可以說,這幾天公司上下唯一忙的,就是忙著整理過去的方案。而這些事情,理所當然的是老員工來干,至於打雜的瑣碎小事,才是陸慈這種新人在最近幾天的工作。
在午休的時候陸慈一直坐在休息區,思來想去的考慮之後,她還是下定了決心,雖然能來爾本是她始料未及的,同時也很珍惜這次提升自己的機會,但是,她還是決定趁著還沒有深入的接到項目,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儘管爾本相對於司雀來說更適合自己,但是從某一角度來說,她回到司雀,才是她的歸屬。與溫啟年再怎麼說也是前夫前妻的關係,就算現在兩人已經釋懷很久,但在一起工作難免會遇上不可避免的尷尬,與其每天帶著一種忐忑的心情去工作,還不如離開來的乾脆。
所以,在決定好之後,她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寫好了辭職書,準備在今天下班的時候送往組長那。想著她是新來的,手頭上也沒有接什麼項目,如果主動申請辭職的話應該沒有阻攔。
所以,等到她下班的時候,順道將那一份辭職書擺在了梁組長的辦公桌上。
而在陸慈離開不久之後,從外洽談完項目的項琛時隔幾天又回到了公司,他想著關於施工方面想要聯繫一下司雀那邊,在a市的話,司雀相對其他的公司來說,是個更好的合作夥伴。而他一想到司雀,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司雀推薦過來的陸慈。
他進了公司之後就打算直接去找陸慈,誰知道去了四組之後才發現她已經下班了,無奈之下只好把初步的方案暫時交給梁組長,卻很巧然的在梁組長看到那封辭職書,以及下面的落款名——陸慈。
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後突然就傳來了梁組長的聲音:「呦,項主管,你找我有什麼事啊?」梁組長剛從會議室里下來,見到主管站在自己的辦公桌旁邊,連忙迎了上去。
項琛當時想都沒有想,一手就將陸慈的辭職書夾到了自己的文件夾里,而後轉過身朝梁組長笑了笑:「想和你說下剛接下合宜的那個項目。」
梁組長一聽說是合宜那個大項目,雙眼立馬發光似的小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