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同族
葉秀摸了摸食盒,這糕點本來就食盒涼著吃,又有天圓送她,所以她也不著急去葉容雪那裡,便安安穩穩的站在樹旁看著君羨急沖沖的從樹林里拐了出來,並收斂了衣袖,準備跟著君羨走,畢竟哪裡就能那麼湊巧,君羨就會在這裡說什麼機密的事情。
當然了,若是君羨一個人在樹林里行走,自然不會吸引天圓的目光,這裡是離山,君羨作為葉家的弟子在這樹林里走本是最尋常的事情的,但是現在有所不同的是君羨的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的女靈者,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緊緊跟在君羨的身後,臉上透出了幾分焦躁還有惱怒。
「君羨,你站住!」那名女靈者跟在君羨身後,修為如何倒是看不出來,但是顯然沒有君羨了解離山上的情況,眼看著就要被君羨甩下了,用帶著點氣急敗壞語氣的口吻大聲喊著君羨,看著君羨沒有停下腳步,就乾脆自己站住大喊了起來「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將那件事情告訴整個離山上的人!」
「你還想怎麼樣?!」君羨終於如那名女靈者所願的站住了,臉上再不是平常那種略帶些輕佻桃花瀲灧的笑容,回頭看著那名女靈者,眼神里儘是不耐和厭惡,冰冷的模樣是葉秀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
怎麼樣,我這個位置選得不錯吧?在靈陣里天圓對著葉秀得意的笑著,他其實也不過是看到了君羨被這名明顯不是葉家的女靈者追,所以一時興起才停下來,卻沒有想到竟然停得這麼准,連動都不懂就直接看了這麼一場好戲。
葉秀沒有理天圓,眯著眼睛打量起了這名年輕的女靈者。樹林里光線昏暗,但是卻仍舊能看得出這名女靈者是難得的美人。雖然只有十幾歲的年紀,眼角眉梢卻戴上了一些天生的媚意,舉手投足間也有著獨特的風情。即便現在臉上帶著怒氣,卻並不顯得猙獰反而更透露出幾分明艷。
「君家。」葉秀回頭看了一眼天圓伸手點了點那年輕的女靈者,輕聲說著「沒想到君家現在還有這麼多後裔,我以為當年他們家都死得差不多了呢。」
「你倒是知道。」天圓略帶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葉秀,一則是因為葉秀竟然能看穿他這靈陣是可以屏蔽聲音的額,二則是因為葉秀對君家的了解。他雖然知道葉秀是看了很多書,卻沒想到她竟是連這種她出生之前的修靈界的舊事也知道。不過這事兒倒也不是什麼秘聞,想著葉秀和這君羨關係還算不錯。對這有些了解倒也沒有什麼不可能,他的修為比君羨不知道要高出多少,自然不怕君羨發現他。見葉秀已經發現這靈陣的用處便也不假裝不能說話,開口和葉秀說起了君家「君家當年的確死傷了大半,後來又被修靈界那麼多人追殺,這個叫君羨的若不是被你們葉家的人收留了,怕也是逃不過一劫。可是能扛下來這壓力的也不僅僅是葉家一家。特別是這君家女靈者,要知道修靈者的後代並不一定有修靈的天分,但是君家的女靈者的孩子卻基本上都能夠修靈,就是為了這麼個原因,有人肯收留她也是值得的。唔……我倒是糊塗,這本不是應該和你說的事情。」
天圓說完了之後便做出一副懊惱的模樣。看了一眼葉秀,像是才發現自己身邊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不應該聽這樣的話題一般,讓葉秀為著天圓這副裝模作樣的表情失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有什麼能聽不能聽的,這修靈界本是如此。」葉秀淡淡的說著,這修靈界里的齷齪骯髒血腥豈是誰閉嘴不言就能避得開的么?無非是自欺欺人罷了。
天圓看著葉秀臉上的從容神色就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這丫頭倒是越來越讓他看不穿了,分明修為天分都極低。卻總是這麼一副胸有成竹,無所畏懼的模樣。她的神色間並沒有什麼鄙夷輕視的神色。無論是和他說話還是和其他人交談一直是平靜淺笑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什麼不同,不是這丫頭太能偽裝,那就是他們這些人在她的眼底就是沒有什麼差別的。這一點讓天圓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雖然說人世間的眾人本沒有什麼高下之分,但是誰能真正做到一視同仁呢,做到的人一種是無欲無求心如止水則沒有人能激起他心中的波瀾,而另外一種人則是因為自身足夠強大所以面對任何人都可以從容以對從不畏懼或是輕視。可是這葉秀看起來並不屬於兩者中的任何一種,那麼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樣從容的態度呢?第一次天圓覺得自己也有了無論如何都看不透的人。
「你為什麼不同意!」這面天圓在琢磨葉秀呢,那面那名年輕的女靈者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大喊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著君羨的樣子就像是在看什麼仇人一樣「你怎麼能夠這麼冷血,你還有沒有一點兒同族之義!?」
「同族之義?」君羨面對對面年輕女靈者的指控卻是笑了起來,笑容冰冷透著寒意陪著他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卻是透出幾分冰冷而銳利的艷色,與平常那種恍若百花盛開一般的炫目截然不同,連對面那名女靈者竟然都被比得黯然失色再沒有半分媚意。只是這份顏色太冷也太銳利,恍若一柄柄刺刀一般能戳進人的心窩,君羨這一笑卻是漂亮的讓人害怕。
「沒……沒錯,同族之義,難道你就顏真真的看著他死掉嗎?」那名女靈者生生的被這笑容逼得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開口,一直說到後來才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聲音也恢復了原本的高亢尖銳,指控一般的對著君羨喊著。
「我若是沒有同族之義,怕是你們在去葉家禁地偷盜靈果的時候就已經被葉家的人發現抓住了,哪裡能輪得到你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出言不遜!」君羨冷冷的說著,看著對方的目光滿是嘲諷「我若是沒有同族之義,早就將你們交給葉家的人處置了,還哪裡能讓你這般自由的繼續留在葉家,在這裡對我糾纏不清!我若是沒有同族之一義,早就在你發現君慕的下落的時候就將你滅口,哪裡能讓你用這個當成把柄來威脅我!」
「我……我……」年輕的女靈者就算是被別人收留長大,卻也從來沒有被別人如此疾言厲色的訓吃過,被君羨一句句的訓斥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連連說了好幾個我字,才重新捋順了思路將話說完整,聲音里已經戴上了一點兒哭腔「我不過是想要靈果給君開治傷而已,你為何就不能幫我一把,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君開死掉嗎?」
「首先,他現在已經不叫君開了,從他改姓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不再是君家人了,第二你們若是想要求葯,大可以去光明正大的求汀芳園的園主,你們為何不去?還不是他的傷根本不能在葉家人面前說清楚!」君羨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對面的女子,嘴角微挑卻是連那一份微笑的幅度都寒意逼人「我雖然姓君,但是自從我進入葉家成為葉家一員之後,君家的一切就已經排在了葉家以後,我現在的身份是葉家青石峰的大弟子君羨,你莫要搞混這一點。」
「你虛偽!無恥!忘祖!」女靈者漲紅了一張臉斥罵著君羨,指著君羨的手都在哆嗦「君羨,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隨你說。」君羨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肩膀,只是眼底的寒意和銳利卻是不減「只是你不要讓我再發現你們再在離山上搞什麼鬼,不然我絕對不會再手軟客氣,到時候你可別怨我。至於君家的名號,我也請你在替那些人做事的時候不要再提出來,君家已經不復存在,你也莫要再讓他因你們的舉動而蒙羞!」
「呵呵……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實際上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還不是寄人籬下,還不是忍氣吞聲。你還嘲笑我們給君家蒙羞,你的弟弟呢?你那個當成寶貝疙瘩一樣的親生弟弟君慕現在又怎麼樣,他還記得他是君家人嗎?若說數典忘祖,誰都比不上他吧!」
「這不關你的事情。」君羨的臉色猛然一沉,原本掛著的那一份冷笑都消失不見,看著對方的眼睛黝黑深沉,看不出半點光亮。
「你說如果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告訴他他並不是現在他以為的那個人,他會是什麼反應呢?」女靈者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來,可是那笑卻又被猛然湊近的君羨嚇得戛然而止,緊張地想要後退卻又控制住了自己,逼迫自己抬頭看向君羨「你別想嚇我,你若是不想讓君慕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你就得聽我的……話……」
女靈者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完全消失在君羨陰寒的瞪視中,再也沒有一點勇氣發出一點聲響,只能面帶驚恐的看著君羨,只覺得遍體生寒。
「你若是想說,那就說吧。」君羨像是終於滿意了一般後退了一步,低著頭整了整衣服,嘴角微微勾起「我還恨不得有人能告訴他這一切呢。你……可以試試。」
君羨沖著那名女靈者抬手點了點,然後轉身離開,知道君羨徹底離開了視線,那名女靈者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全身仍舊不停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