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昔之痛
渾身像是撕裂了一般,生生的疼。*****$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許盡歡慢慢地睜開眼睛,強烈的光線照射過來,有些許的不適。
下意識地抬起手遮住眼睛,這一動,卻牽動了全身的傷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下來。
「你醒了?」一個深沉的男聲傳來。
秦梓遠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經醒來,稍稍鬆了口氣。
「請稍等。」他站起來,快速地拉上窗帘之後,開門離去。
許盡歡閉上眼睛,等到適應了周圍的光線之後,緩緩地睜開眼睛,這才看清頭頂上雪白雪白的牆壁,旁邊掛著一個輸液的架子,藍色的窗帘遮住外面的陽光,她嘗試著動了動身子,每動一下便牽扯到傷口。
這,是什麼地方?
記憶中,她被一輛車撞飛之後,陰錯陽差地聽到韓宜栩和林海欣的陰謀,更是得知,母親的車禍竟然不是偶然,而是韓宜栩親手設計的。
被她撞破了陰謀之後,韓宜栩一腳將她踢到河裡,河水浸沒,窒息感充斥,她在一團強烈的光芒中失去意識……
周圍充斥著濃烈的消毒水味,哭聲,笑聲,說話聲,腳步聲,嘈雜而紛亂。
許盡歡微微一愣,她,這是在醫院裡?
可是,她明明記得冰冷的河水浸透了棉衣,她又渾身是傷,根本沒法掙扎。
若是沒記錯,她應該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卻好好地躺在醫院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護士小姐,這位姑娘已經醒了,你再幫忙檢查一下吧。」那個深沉的男聲再次傳來,伴隨著開門聲,一個身材高大,健壯陽光,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推門而入。
「醒了?」那護士走到許盡歡面前撥開她的瞳孔看了看,又看了看心電圖,測量了血壓和心跳,這才不敢置信地摘下口罩,「傷這麼重,竟然醒了,你還真是福大命大,除了外傷之外已經沒大礙了,再住院觀察兩天吧。」
「多謝護士小姐。」秦梓遠鬆了一口氣,聽著護士交代了幾句之後,恭敬地將她送出病房。
「你感覺怎麼樣?想不想吃東西?」秦梓遠走到病床邊,看著許盡歡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樣,充滿陽光的臉上些許的笑意,「別亂動,你受傷很嚴重,能夠醒來已經是奇迹了。」
看到許盡歡的模樣,秦梓遠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真沒想到,我才回國第一天便撞到了一個闖紅燈的女生,諾,這是你的包,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沒找到任何聯繫方式,只能守在這裡等你醒來,快往家裡打個電話吧,你爸媽怕是急得不行了。」
他說著,將一個破舊的書包遞給許盡歡。
「書包?」許盡歡微微一愣,下意識接過書包。
「嘶……」
這一動牽動了渾身的傷口,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強忍著疼痛將書包里的東西翻出來,裡面並沒有多少東西,只有幾本書,還有一個鉛筆袋,鉛筆袋裡放著一張准考證。
這……
這是高考准考證?
「這,是我的?」許盡歡問道。
「我把你撞飛之後,你手裡緊緊護著這個書包,我想應該是你的吧。」秦梓遠有些疑惑地看著許盡歡,「姑娘你有沒有家裡的聯繫方式?」
「聯繫方式?」許盡歡突然苦笑一聲,自從母親死後,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原本,她還有韓宜栩和林海欣,可是……
那兩個人……
那兩個狼心狗肺的人!
「沒有。」許盡歡閉上眼睛,韓宜栩那冷漠狠毒的話語充斥在耳畔,多年的掏心掏肺換來背叛,背叛,嘲弄,侮辱,她像個傻瓜一般被韓宜栩和林海欣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沒事吧?」秦梓遠看著許盡歡迷茫的眼神突然變得死寂,那種死寂的失望與悲傷,絕對不應該是眼前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
就連他經歷過極限訓練,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也沒見過如此年輕,卻有著遲暮老人一般的悲傷與死寂。
尤其是那股滔天的恨意,實在讓人心驚。
「那個,我叫秦梓遠,你叫什麼名字?」秦梓遠問道。
「我想靜一靜。」許盡歡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梓遠,「謝謝你的照顧。現在你可以走了。」
她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睛。
秦梓遠摸了摸鼻子,似乎沒想到許盡歡態度這麼冷淡。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這句話,秦梓遠見許盡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決定按照準考證上的學校班級找一下這個女生的家長。
目送秦梓遠離去,許盡歡自嘲一笑,靜靜地躺在床上。
那冰冷的窒息,接近死亡的恐懼,還有漫天的憤怒與悔恨,當這一切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心中的憤怒與恨意像是突然之間爆發了一般,她狠狠地捂住胸口膨脹的感覺。
韓宜栩,林海欣,我許盡歡此次大難不死,必定會讓你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那股瞬間爆發的恨意令她渾身疲憊,就在此時,一團熟悉耀眼的光芒將她團團包圍起來,那光芒和在河水中掙扎時候的出現的光芒一樣,耀眼卻溫暖。
那種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逝,許盡歡下意識望向四周的時候,卻被駭了一跳。
現在的她,正站立在一個長寬高各十米左右的空間裡面,空間里空蕩蕩的,除了能夠看見的空間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灰濛濛一片。
許盡歡嘗試著往前走了走,除了十米左右的空間可以移動之外,那灰濛濛的類似薄霧狀的地方軟軟蠕蠕的,用手輕輕一碰,明顯感覺到彈性十足,手再往裡面伸的時候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阻擋住了一般。
那灰濛濛的地方,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膜在阻擋著。
「這是哪裡?」許盡歡走到空間中央,仔細尋找了半天,除了一條極細極細的溪流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東西。
這個空間,沒有生物,沒有土地,甚至沒有空氣。
腳下踩著的地方,是一層厚厚的雲,灰濛濛的雲,和周圍的環境有些相似,輕踩幾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彈性十足。
沒有空氣,卻有風。周圍灰濛濛的霧氣在隨風飄動,站在完全封閉的空間里,她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窒息,反而感覺到一股細細的,似有若無的流動進入體內,引得精神深處一片清明。
好奇怪的地方。
許盡歡皺著眉頭,在那條細如小拇指一般的水流旁邊停下來。那小溪很奇怪,明明有水卻不流動,像是被誰畫在地面上的一般。
仔細聞著,那溪水中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很奇怪的香味,許盡歡不自覺伸出手,剛剛碰觸的溪水的時候,一股尖銳的疼痛感襲來,手指被溪流劃破,一點鮮血從指尖流到溪水裡,那水流像是解凍了一般,緩緩流動著,在雲朵一般的地面上形成一條淺淺的小溪,遠遠地通向灰濛濛的膜層後面。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許盡歡將那空間來來回回逛了好多遍,除了那條小溪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整個人像是被囚禁在一個大房子裡面。
等等,囚禁……
她該不會是被人抓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吧?難道是韓宜栩和林海欣見她還活著,心生恐懼才將她囚禁到這種地方?
若是被囚禁到這裡,她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外面的陽光了吧?
「讓我出去。」許盡歡想到這裡,心裡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喊道。
「醫生,快,救救我孩子……」
「護士小姐,這邊的病人該吃藥了。」
「緊急集合,準備手術……」
「滴滴滴……」
120救護車的鳴笛聲,護士們的忙碌聲,從遠處傳來的哭泣聲等等,嘈雜一片。許盡歡睜開眼睛,看著天藍色窗帘,雪白的牆壁,掛在一旁的吊瓶和正在發出滴答滴答的心電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躺到了病床上。
「我還是在醫院裡?」許盡歡揉了揉頭,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剛才是在做夢啊。
瞥見桌子上的教科書和准考證,許盡歡隨意翻開,那書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那字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看著准考證上青澀的照片,她正傻傻地笑著,滿懷希望地參加高考,希望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學讓母親高興一下。
那個時候,她以為,只要她考上大學,父親就會回來了,母親也就不用這麼辛苦去打工。
她以為,只要能考上大學,奶奶就會回心轉意喜歡上她。
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就在高考完的那個暑假,最疼她的母親過紅綠燈的時候被人撞死。因為母親是紅綠色盲,根本無法分出紅燈,肇事者以母親闖紅燈為由只是賠償了一點錢而已,並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
賠償的那點錢全部被奶奶和大伯給騙走,母親死的時候,除了一口薄棺材,一張全家福之外,什麼也沒有。
母親的葬禮上,甚至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許盡歡還記得,那時候她整整三日沒吃沒睡,哭昏在母親墳前好幾次。要不是小嬸嬸背著奶奶偷偷給她餵了一些東西,恐怕她也跟著母親去了。
輕嘆了一口氣,將那張准考證放下。抽了一些紙擦擦鼻涕,卻發現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如果,上天能讓我重來一次,媽,我一定會……一定會……」許盡歡還沒說完,趴在腿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母親去世,已經五年了啊。
許盡歡痛苦地咬著牙,任憑淚水滴落。
五年,陰陽兩隔,失去的,永遠也不可能回來了。
「歡歡,你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往你胖嬸家裡打個電話告訴我啊?」一個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許盡歡渾身一震。
「歡歡,你這孩子,可急死我了。」伴隨著開門聲,一個穿著普通工裝,身量瘦削的中年婦女闖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圓圓胖胖的中年婦女。
「媽?」許盡歡驚叫出聲,不可思議地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