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斷章

秦梓遠將名片遞給許盡歡之後，見許盡歡並沒有什麼反應，也不在意，他將買的東西放置在床頭的桌子上，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離開了。冰@火!中文***[****$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沈亦言目送著秦梓遠遠去的背影，眉頭微皺，臉色有些凝重。

「許盡歡同學，能不能把剛才那張名片借我看一下呢？」沈亦言恢復正常，笑著對許盡歡說道。

「當然。」許盡歡將秦梓遠的名片遞給沈亦言。

那名片上面很簡單，只有秦梓遠三個大字，還有一個電話號碼，沒有職稱，也沒有單位，光禿禿的，一點都不像是名片。

「是我看錯了嗎？」沈亦言來回翻著那張名片，神情凝重，剛才秦梓遠將名片遞給許盡歡的時候，那手法，那動作，和那個人簡直一模一樣。

但是，那張名片上卻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最特殊的標記也沒有。

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捨棄象徵著身份和地位的標記的。

或許，真的是他看錯了。

若秦梓遠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是絕不可能輕易給別人名片的。

沈亦言這麼想著，也釋然了。

「沈老師？」許盡歡看到沈亦言凝重的模樣，試探性叫了兩聲之後，沈亦言像是剛剛聽到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顧婉青和胖嬸走過來，忙起身告辭。

「沈老師你要走了嗎？」許盡歡望著那高高瘦瘦的背影，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咬著牙的林海欣，突然抓住沈亦言的手。

「你……」沈亦言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許盡歡，臉上訕訕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沈老師，多謝您來看我。」許盡歡放開沈亦言的手，嘴角扯出一個計謀得逞的笑容。

「你沒事就好。」沈亦言只是愣了一下，感覺到手心裡那張團成一團的紙條，嘴角輕笑，將紙條悄無聲息地藏起來，「好好休息，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英俊的臉上掛著乾淨溫暖的笑容，身子在夕陽的映襯下更顯修長。

看著眼前溫潤修長的男子，許盡歡吞了吞口水。

上一世，在母親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奢望過能夠靠近班主任。那些年的暗戀和心事全都寫在日記本里，伴隨著青春的遠離和母親的離世埋葬。

如此近距離接觸班主任，是她從來都不敢奢望的。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她雖然和韓宜栩發生了關係，也下定決心一心一意為韓宜栩賣命，但內心深處最愛的，依然是一直暗戀著的班主任。

最美好的暗戀，怎麼可能會因為時間和滄桑而褪色？

許盡歡喟嘆了一口氣，回憶起那時候曾經偷偷地站在角落裡偷看沈亦言，在他下課的時候「偶然」經過他走的樓道，在他吃飯的時候「偶然」出現在他對面的飯桌上……

那個時候，真的很天真，很幼稚。

往事如煙，重來一次的時候，那些年的回憶依然令人難以忘懷。許盡歡傻笑著想道。

「阿歡，沈老師已經走了，你傻笑什麼呢？」顧婉青嗔怪了一句，「你們沈老師真是年輕有為，才這麼年輕就成了班主任，對你們還那麼好，要是你考不上好大學，可真對不起如此關心你們的沈老師呢。」

顧婉青說完這句話，咯咯笑了兩聲，見江橙和林海欣躲在一旁不說話，當她們不好意思，也沒有十分在意。

「你們幾個聊著，我跟你胖嬸回去準備晚餐。歡歡這孩子吃不了外面的飯，所幸這裡離家不遠，等我做好給你們端過來。」顧婉青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說完這話，又仔細叮囑了許盡歡幾句，拉著胖嬸離去。

許盡歡微笑著點點頭，看著母親遠去的背影，一些事總是不經意浮現在腦海，她的笑容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天是高考完的第一天。

而母親的忌日，則是在高考完的第二十天，也就是出成績的那天。

許盡歡的成績一直很好，很有希望考個好大學。在出成績的那天，她不負眾望考了全校第三名的好成績。

學校里有規定，高考成績前三名有獎金，獎金的金額足夠她大一的學費和生活費。母親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很高興，說是要犒勞慶祝一下，許盡歡便撒嬌說要吃紅燒排骨。

母親為了給她做紅燒排骨，步行去菜市場買菜，回來的時候在路口被車撞了。那肇事者撞人之後並沒有逃跑，報了警之後，交警以母親闖紅燈為由，只是象徵性被拘留了幾天。

隨後，奶奶和大伯一家出面和肇事者溝通，肇事者賠了幾萬塊錢，那幾萬塊錢全部被奶奶和大伯騙走了，炎熱的夏季，母親的屍體就停在醫院停屍房，沒過多久，醫院以費用不夠為由將母親的遺體清理出來……

想起那些往事，許盡歡痛苦地咬咬牙。

她永遠也忘不了母親臨死之前那蒼白的臉龐，也永遠忘不了醫院將母親屍體扔出來沒人管沒人理的痛苦經歷。

「阿歡？你在想什麼？」江橙和林海欣怯怯地看著許盡歡那瞬間的悲慟和怒氣，和平日里傻乎乎的模樣大相徑庭，不禁有些害怕。

「沒，沒事。」許盡歡從回憶中醒過神來，她看了看林海欣和江橙，有些疲乏地嘆了口氣，「你們先回去吧，我累了，想睡一會。」

「也好。」江橙和許盡歡對視了一眼，不敢再多說什麼，隨便說了幾句關心的話離去。

許盡歡懶懶地閉上眼睛，看著林海欣和江橙離去的背影，偌大的空間里，終於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剛才那一番折騰，她真的有些累了。

閉上眼睛，聽著窗外知了的叫聲，竟有些困意。

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母親沒死，江橙也沒死，她重生回到了五年前，那個時候，悲劇還沒發生，生活才剛剛開始……

許盡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思緒紛飛，突然間想到剛才遞給班主任的那張紙條，微微一笑。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別人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遞給班主任沈亦言的那張紙條上，是她最喜歡的《斷章》。

那張紙條，是她一直夾在教科書里的，無意間翻到的時候，許盡歡突然想將那張從未給人看過的紙條遞給沈亦言的衝動。

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許是重生了一次，心境與從前不同，看待事物也與從前不同了吧。

真想看一下沈亦言的反應。

許盡歡打了個哈欠，只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沒過多久便失去了意識。

「喂，女人，醒醒，醒一醒。咻咻……」

睡夢中，一個毛茸茸的小玩意正湊在她的臉上，痒痒的。

被人擾亂了清夢，許盡歡有些懊惱，怒氣沖沖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一隻雪白雪白的小動物，像狐狸又像狸貓的小東西正趴在她旁邊，黑黑圓圓的眼珠正骨碌碌地看著她。

「你醒了？」那毛茸茸的小動物看見許盡歡醒來，高興地手舞足蹈，「本爺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見到活人了，咻咻，女人，你終於醒了……」

許盡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團毛茸茸的像玩具的小動物，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

「喂，女人，你不會被嚇傻了吧？」

「你是誰？」許盡歡皺眉說著，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大叫起來，「狐……狐狸，狐狸說話了！妖怪！妖怪啊……」

「喂，女人，你這是什麼無禮的反應？」那毛茸茸的小狐狸翻了翻白眼，似乎對許盡歡的反應很不滿。

「女人，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竟還用這麼無禮的態度對待本爺，實在是豈有此理。」那毛茸茸的狐狸學著人的模樣，叉著腰，斜睨著許盡歡說道。

許盡歡心裡有些恐懼，但並沒有從狐狸身上感覺到惡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狐狸很熟悉，彷彿與她心有靈犀一般。

若是在平時，憑空出現這個一個會說話的小狐狸她肯定會被嚇半死，但是現在，她竟有種很奇怪的熟悉感覺。

「你說我不知恩圖報？」許盡歡坐起來，看著眼前的小狐狸問道。

「對啊，要不是本大爺冒著生命危險逆轉了光陰，你早就被淹死了。雖然……雖然本大爺沒有控制好力度，但……但無論如何你是被本大爺救活的。」小狐狸撅著嘴說道。

「是你逆轉了光陰？」許盡歡大腦慢了半拍，「是你救了我？」

「對啊，不過本大爺剛剛被你解開封印，力道沒控制好……」

「你想救我的話，直接把我從河裡撈起來不就行了？」許盡歡翻了翻白眼，覺得這毛茸茸的，自稱大爺的小狐狸不過是個小騙子。

「你說的倒是輕巧。」狐狸翻了翻白眼，一張狐狸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本大爺……本大爺沒法跳進河裡救你，本大爺……本大爺最怕外面的水了……本大爺寧可把時空逆轉了，也不想碰到外界的水……」

「狐狸，謝謝你。」許盡歡沒等小狐狸說完便一把將它抱進懷裡，「謝謝你，小狐狸，能夠回到這個時候，我實在，實在太感謝你了……」

「喂，女人，我不叫狐狸……喂，女人，你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小狐狸在許盡歡的懷裡掙扎了半天，渾身毛茸茸的毛豎立起來，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