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煙花三色(修)
沈老師在邀請她喝咖啡?
許盡歡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和班主任一起喝咖啡,這是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是她一直可望而不可求的事。冰@火!中文******請到w-w-w.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能和班主任單獨在一起,只在夢中出現過的場景,竟然成了現實。
許盡歡思緒飛快地轉著,不經意間瞥見沈亦言正儒雅溫潤地沖著她笑著,那乾淨而燦爛的笑容,像是三月的煙花一般,絕美卻飄渺。
許盡歡心中悸動,對兩個人的單獨相處有些期待。
「這天越來越熱了,那家咖啡廳環境很好,我想你會喜歡的。」沈亦言說著,修長的雙手關節分明,在陽光的光耀下顯得白皙而透明。
他的手慢慢地靠近許盡歡,許盡歡感覺到那淡淡的熟悉的肥皂味靠近,心裡緊張地怦怦直跳。
「剛才買花的時候,不小心沾了點東西在頭上呢。」沈亦言溫潤地笑著,雙手快速地從許盡歡的頭上拿下枯萎的草葉,「真是個不講究的小女生。」
「對不起,我剛才沒在意……」許盡歡對沈亦言的親昵的小動作有些不適應,臉色羞紅地低下頭,不敢正眼看他。
「好熱,咱們快些走吧。」沈亦言似乎並沒有感覺到許盡歡的羞赧,他用手遮住太陽,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陽光下縮成乾淨優雅的弧度。
若是換成上輩子,即便是有這樣的機會,她也不敢接受班主任的邀請。她只能默默地拒絕,然後飛快地逃走。
上一世,最最難以啟齒的,便是她一直活在自卑中。
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會有一些灰姑娘情結。
每個女人也都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管曾經多麼落魄或者不堪,總會覺得,總有一個人會,在人生最美的時候,踏著七彩祥雲來娶她。
自命不凡和自卑,是灰姑娘情結中的兩極分化。
有些女人將自命不凡擴大化,或者有些女人將平凡自卑擴大化。所以便有了驕傲如同公主的女人,也有了一直生活在平凡自卑中的女人。
毫無疑問,前世的許盡歡是屬於後者。
上一世的時候,每一次見到沈亦言,她總會將頭低到很低很低。每一次精心設計的「巧遇」,在與沈亦言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便匆忙逃走。
大抵,正是因為這樣,才使她經歷過生死離別和人情冷暖以及愛人和好友的背叛,卻依然在再次遇見沈亦言的時候悸動不已。
想到往事,許盡歡輕輕地笑了笑。
這世界上的事情,果然是無法預料的。
「在想什麼?」沈亦言見許盡歡眉頭微皺的模樣,微微一笑,竟不自覺想起昨日那張紙條。
那上面的字跡,是許盡歡的字跡無疑。一向膽小的她,竟會做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別人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沈亦言以任何人都聽不到的聲音念叨著。
聽到沈亦言的碎碎念,許盡歡心中大振。
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聽不到如此細微的聲音,但是自從有了空間之後,她的聽覺,不,應該說是五官比以前靈敏了一百倍。
她能清楚地聽到百米之外的細微聲音,也能看到百米之外細小的痕迹。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空間的靈氣。
「你在說什麼?」許盡歡下意識脫口而出,有些尷尬。
「快到了。」沈亦言輕輕一笑,像個沒事人一般,帶著她走進一個極為破舊狹窄的巷子里。
「這種地方有咖啡廳?」許盡歡打量著周圍破舊的樓房,殘垣斷壁,周圍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幾輛破舊的貨車正在拉貨,亂糟糟的,一點都不像是有咖啡廳的樣子。
「有的時候眼睛所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沈亦言神秘兮兮地湊到許盡歡面前,「我平日里最喜歡在大街小巷之中找一些極具特色的地方。等會到了,千萬不要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許盡歡點點頭,心中隱隱有些期待。
兩人肩並肩走在破舊的巷子里,男的英俊瀟洒,溫潤儒雅,女的卻是學生打扮,極為普通。這對奇怪的組合引來眾人側目。
這樣走了幾分鐘的時間,許盡歡總感覺後面有人在跟蹤,但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沒有認識的人。
大概是她太敏感了,也可能被這麼多人注視她有些不習慣,這才感覺到如芒在背吧。許盡歡皺著眉頭想道。
「到了。」就在此時,沈亦言突然在一個拐角停住。
許盡歡正心不在焉的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沒想到沈亦言會忽然停住,她來不及停住腳步,一頭撞到他的胸膛上。
「對……對不起……」許盡歡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面,那種清清淡淡的,熟悉的肥皂香味傳來,她的心立即漏跳了一拍。
「就是這裡。」沈亦言並不在意,他只是輕輕地笑,指著舊巷子拐角的一處半月形的角門說道。
許盡歡揉了揉鼻子,剛才的尷尬也因為沈亦言的話語成功轉移,「煙花三色。好雅緻的名字。」
「煙花三色,一分月光,兩分斑斕。」沈亦言輕輕地說著,推開那扇角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極其雅緻的院子。
邁過小小的角門才發現這裡的院子其實非常大,周圍種植了四季常青的闊葉樹木和不知名的花草,又有假山林立,流水潺潺。
綠草幽幽,綠樹成蔭,花團錦簇,極盡古典。
一個通身白色衣衫的男子此刻正躺在偌大的樹下,搖著羽扇,旁邊的古樸木質的小桌子上擺放著一杯不知名的茶。
院子的盡頭是正堂,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寧靜致遠」四個大字。
許盡歡從來沒有想到,在這麼破舊的巷子里,竟然還有如此雅緻的地方。
「你來了。」看到沈亦言和許盡歡推門而入,白衣男子從藤椅上坐起來,一臉淡然的笑。
「這是煙花三色的老闆,寧無塵。」沈亦言說道。
「你好。」許盡歡落落大方地伸出手。
她雖然在沈亦言面前容易害羞,但前世的時候,作為韓宜栩的貼身秘書經常出入高檔場所,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什麼樣的人,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很好。」寧無塵輕輕一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許盡歡,一雙狹長的眼睛里閃著不知所以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麼,在寧無塵的注視下,許盡歡竟有些心虛。
寧無塵並不是那種很帥的人,只是身材修長,又喜歡穿著一身白衣,在這種極為古典的環境中,竟真有些風度翩翩,超凡脫俗的感覺。
幸虧他不是留著一頭長發,許盡歡這樣想著,忽聽寧無塵一聲大喊,瞬間破壞了他淡然寧靜的氣質。
「小二,來客人了。」
「好嘞。三號桌再來煙花三色咖啡兩杯。」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
「第二杯半價。」沈亦言似乎早已經習慣了,他只是輕輕地笑著,也不等寧無塵回答,徑直帶著許盡歡穿過正堂。
穿過正堂之後,便看到一條彎彎曲曲的走廊,走廊並不是很長,不過走了兩三分鐘的時間,便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看見咖啡大廳的時候,有月光照耀到外面,在炎熱的夏季里顯得異常冷幽。
「就是這裡。」沈亦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許盡歡邁進咖啡大廳的時候,看到屋頂正中央一輪明月照耀下來,灑落在大廳正中央的荷花池裡,嘩啦啦的雨聲伴隨著,竟有幾分月下驟雨打新荷的詩意。
「你好,歡迎光臨煙花三色。請坐九十八號桌。」一個白衣侍者走到沈亦言面前禮貌地說道。
「今天又是爆滿啊。」沈亦言微嘆了一口氣,「所幸,今日還有座位。煙花三色套餐兩份,快些上。」
「請稍等。」那侍者將沈亦言和許盡歡請到九十八號桌,兩人就坐之後,沈亦言隨手打開了牆壁上的按鈕,舒緩的音樂聲響起。
這裡的每一個桌位都是半封閉式的,在每個桌位由古色古香的蔓藤圍繞著,安靜優雅。
「外面陽光四射,這邊月光如水,還有雨聲,真是個消暑的好地方。」許盡歡打量了四周,驚嘆地說道。
上一世,她和韓宜栩去過各種各樣的高檔飯店,其中不乏裝修古典的飯店,但能比得上這個地方的,真是寥寥無幾。
「您好,您的咖啡套餐。」侍者將咖啡套餐擺放在桌子上,兩杯三色咖啡,一碟夏威夷果,還有一些點心和小吃。
「嘗一下,這裡的咖啡味道很特別。」沈亦言輕笑著說道。
「粉紅色,水藍色,天青色,這三色倒是極具詩意的。」許盡歡說道。
「哦?」沈亦言抬了抬眼。
「我覺得,詩詞里的意境,主流大抵便分為粉紅色,水藍色,天青色,正是這煙花三色。」
許盡歡說完之後,沈亦言眼睛一亮,說道,「願聞其詳。」
「我認為,詩詞的意境中,以晏殊、晏幾道、柳永等人為主的主流詞風,應該是粉紅色的。或者呢喃之聲,或者歌舞昇平,總是男女之情,逃不過纏綿悱惻,愛恨情愁。
而李白、蘇軾、辛棄疾等人的詩詞之風,或者浪漫幻想,或者曠達不羈,如同天馬行空,也如魚之遨遊大海,是以水藍最為貼切。以王昌齡、孟浩然、王維等人或者以邊塞詩聞名,或者擅長田園詩,清麗者有,鏗鏘者也有,如裊裊炊煙,長河落日圓,墜落在天之盡頭,是以天青色最為貼切。」
「好見解。好見解。」沈亦言拍了拍手,眼睛閃亮,「作為我的語文課代表,我竟從來沒發現我的學生竟有這樣一番見解。」
聽到沈亦言的誇獎,許盡歡臉色一紅。
若是前世,她肯定說不出這樣一番話。母親去世之後,她為了在韓宜栩的公司里生存下去,拚命補習了關於古董和翡翠知識,其中古董鑒別需要豐富而淵博的古典文學素養,她為了保住那份工作,沒日沒夜學習唐詩宋詞,學習古代歷史,學習所有關於古董的知識。
「讓老師見笑了。」許盡歡啜了一口咖啡,臉色微紅的說道。
沈亦言喝了一口咖啡,動作優雅而從容,他始終淡淡地笑著,溫文爾雅,像是天邊的流雲,寧靜而輕柔。
相對無言,只有古典的音樂聲在纏繞,許盡歡慢慢地喝著咖啡,吃了一些特製點心,靜靜地享受這溫馨寧靜的時光。
「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定了位子了嗎?為什麼會沒有位子?」
在許盡歡和沈亦言兩人安靜品咖啡的時候,一個極為尖銳的女聲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許盡歡雙手一抖。
「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從來不接受預定,先來者有座。萬分抱歉,您可以到旁邊的鞦韆架上等一下。」侍者不卑不亢地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剛剛打電話的時候還有座位,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竟沒座了?九十八號桌在哪裡?我看看是誰敢搶本小姐的位置。」
「好了,薇薇,咱們就先等一等吧。」一個略帶沙啞的磁性男聲說道。
「為什麼是我等?明明是我先打的電話。」那尖銳的女聲說著,怒氣沖沖地掀開九十八號桌的帘子。
「喂,你們兩個……」
「金薇薇。」
在看到掀開帘子的金薇薇時,許盡歡看到站在金薇薇身後的那個男人,她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慘白,雙手劇烈顫抖,已經剝好的夏威夷果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金薇薇的身後,赫然站著韓宜栩,那個親手將她推入深淵,利用她,害死她,人面獸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