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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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國的天,彷彿一夕之間就變了。
如同那年素來清廉的一品宗正段華卿突然獲謀逆之罪滿門抄斬幾乎一模一樣,昨日里,街頭巷尾猶在議論一向節儉自製的定王今年壽宴的排場怎麼怎麼個大,突然從皇城中竄出來一隊官兵,匆匆奔波於各處張貼皇榜,榜文曰定王謀逆,其罪當誅,判三日後問斬,又曰天恩浩蕩,罪不及家人子嗣,其家眷承其原祿,念其無子,著其獨女及笄後晉郡主銜。
舉世嘩然。
如今這世道,竟是看起來越老實的人越容易謀反了?滿天下都以為,自段華卿去后,即便是再有人謀反,也合該是那一臉謀逆之相的岳相爺啊,百姓們都想好了,等岳相一動手,便把當年宗正大人的禍事也一併推到岳相頭上去,陷害忠良,蟄伏多年,賊心不死云云。
朗國民風開化,如同每回說起陸將軍後院事一樣不客氣,這一兩日,定王謀逆的前因後果亦是眾說紛紜。
有說定王自多年前被先皇斥責之後一直懷恨於心,這些年的自製皆是卧薪嘗膽,為的就是這一記絕命反撲;也有說定王這回行事本是萬無一失,最後關頭破敗都是因為家中出了內鬼,有一說那內鬼就是定王妃……總歸都是說的有板有眼,像是親眼瞧見了一般。
內侍便學了這些話給天宗帝聽,天宗帝側靠著椅背,雙目半開半闔,也不知聽沒聽見,正當內侍忐忑之際,天宗帝忽然睜開了眼睛,朝前探了身子問他:「醒了嗎?」
無需言明,內侍便已知道這問的是姚千里,當下更是惶恐,「依舊不曾醒來。」
啪的一下不知道天宗帝又隨手將什麼東西扔了東西,內侍埋著頭聽見天宗帝焦躁的踱來踱去,「這幫子御醫是嫌腦袋在頭上呆的太嚴實了是不是,砍下來當藥引可醫的醒么,醫的醒么,啊?」
「聖上息怒,」內侍不管不顧的先跪了下來,「雖說未醒,卻,卻是比之前稍有好轉……」
「醒都沒醒,怎麼叫好轉?」
「方才侍女來稟,說是突然開始臆語,奴才已前往查看,確是臆語不斷。」
「可聽見了她說的什麼?」說著話天宗帝已經幾步邁到了門口,忽又轉頭吩咐,「將之前送進陸府的那個一併叫去。」
虧得內侍曉得但凡事關姚千里,聖上總是要放在心上,便從不敢輕慢,此時聽得這模稜兩可的一句,竟是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聖上說的可是秦孝政秦御醫?」
未聽得迴音,天宗帝業已走遠,內侍卻是知道沒錯了,連忙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尋人去,一邊心裡頭念叨,祖宗啊,可快些醒了吧,外頭頂天的大事是定王謀逆,可這皇城裡頭,可沒有誰還有心思顧得了什麼定王。
活像是在被人攆著似的,片刻功夫天宗帝已經到了姚千里床前,內侍所言不假,姚千里的確是在臆語,嘴裡一直沒停,天宗帝湊近了去聽,才聽到她一直是在喊人,一時是喊大哥,一時又是喊將軍。
天宗帝有些不悅,沖旁邊人喊:「御醫人呢!」
彷彿也驚著了姚千里,原本焦躁的臆語突然變得喏喏的,「聖上,聖上。」
天宗帝眼中一亮,將頭湊到了床沿,「袖兒我在,我在。」
「聖上勿傷我大哥,勿傷我大哥。」
「……」
天宗帝便又沖外頭喊,「怎麼還不來,老得走不動了么!廢物!」
好在是話音剛落,秦御醫終於也到了。
秦御醫慣常是不會察言觀色的,匆匆對天宗帝見了禮就去床邊瞧病人,好在天宗帝此時也顧不上這點客套,也不記得自己方才還在發怒,眼巴巴的也湊過去看。
眼見有人擋了光,秦御醫正待吹鬍子瞪眼,一撇頭瞧見了這人是誰,只能幹干又憋了回去,稍微想了想,自認很是恭敬的對天宗帝言道:「聖上且讓讓。」
內侍在一旁冷汗直冒,心道這秦御醫怕不是要被一腳踢出去,然而半晌卻未見天宗帝動怒,反倒是很好說話的真就往旁邊挪了挪。
待上前診了脈,秦御醫卻突然臉色大變,「不好不好!」
「昨日里明明已見大好,如何今日又紊亂虛弱至此?」
「即便是今日不醒,最遲明日也定要醒了,如今這怕是……」
天宗帝被他念的額上青筋直跳,「秦孝政,究竟是如何?」
饒是秦御醫這般於某些事上遲鈍了些也看出天宗帝此時惹不得,連忙變得言簡意賅:「昨日的確脈象已穩,今日驟變,怕是誤食了暇淬之毒才會如此。」
暇淬,說來都算不上是毒,只不過那是於常人而言,尋常康健之人食之至多不過昏睡兩日,然而,若是體虛重病之人服下,卻又是大毒了,少不得要去鬼門關去走一遭。
不過秦御醫這話也說的巧妙,姚千里一直昏迷,自然無法自己進食,說是誤食,便是說有人在姚千里快好之際下毒了。
天宗帝臉色鐵青,「將此處伺候之人全部拿下,一個也不能少!」
一通翻天覆地,求饒喊冤之聲不絕且不提,天宗帝又宣旨到御醫台,將御醫叫了滿屋子。
不過便是每個御醫都細細查看了,也都還是秦御醫那些話,無非就是得先把命吊住,後面仔細溫養才行。
好在這是在皇宮,物華天寶取之不盡,各種名貴藥材不眨眼的往方子里開,續著命應該不是多大問題。
如此說來,此人在皇宮下這個毒,目的也不是為了取姚千里的性命了。
那為的是什麼?
不讓姚千里醒來?姚千里醒來會礙了誰的事?
想到這裡天宗帝差不多已經斷定了是誰,一時只覺胸中的怒火難以遏制,卻也知道計劃定然也已泄露,那隻老狐狸想必已經做了謀划。
再一看吃了葯復又沉睡的姚千里,竟湧出一股久違的悔意來……若是這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不把她牽扯進來,是不是也不必再召這一回無妄之災?
念及此竟覺無法再留在此處面對姚千里,只說要親自刑問下毒只是便匆匆離開。
再說姚千里,其實在被餵了暇淬以後意識已經慢慢清醒,只是不知為何身體卻依舊動彈不得,她想告訴在床前來來回回伺候的人自己已經醒了,卻張不開嘴,更出不了聲,就像是入了夢魘一般,完全無法支配自己,越是嘗試要從其中出來,越是驚懼。
不知道過了多久,姚千里聽到了子時的鳴報,才知道已經到了後半夜,身邊伺候的人也已經在塌上歇下,然而她依舊一無所獲,氣得想乾脆再昏迷過去。
「呵。」姚千里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輕笑,「精神頭倒是不錯。」
而後那人往她嘴裡塞了顆藥丸,有些不贊同的嘟囔:「不能安生些歇著么,有誰昏迷了這麼些日子還這麼能折騰。」
須臾,姚千里終於感覺自己能動了,立即便坐了起來,可能起的太急,一陣眩暈,險些又栽倒。
一雙手自後方扶住了她,剛剛在耳邊說話那人又開口責備:「便是一刻也不能讓人省心么?」
姚千里一時有些摸不清狀況,下意識回道:「對不住,我還有許多事沒做,有些著急。」
倒將後頭的人逗笑了,「無怪這些人都要護著你,傻乎乎的,的確有趣。」
姚千里這才回頭看去,竟是一個大大的美人兒,雖然裝扮簡單利落,卻眉目含情,有種說不出的風韻,尤其是眉間呈梅花狀的五顆痣,平添了幾分韻味不說,還讓姚千里覺得有些眼熟。
「怎麼,我不過是換了身衣裳,你就不認得我了?」
姚千里依舊是認人不出。
美人兒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將軍夫人,日後若有難處可以去找城南李記鐵鋪的李鐵匠,可還記得?」
這下姚千里終於記了起來,眼前之人竟然就是當初她第一回去定王府參加壽宴之時特意同她說了話的肖媚娘,當時肖媚娘最後便是在她耳邊傳了剛剛那麼一句話。
而其實原本姚千里也根本早就已經忘記此事,她只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多事之身,輕易並不想再去多添是非,都城裡的這些人一顆心上不知道長了多少個心眼,她自認是比不過,所以當天回去以後姚千里便已經決定,不管肖媚娘那句話是真是假,她都不會去管這個什麼李鐵匠。
然而誰知道,前不久,也就是在定王壽宴的兩天之前,這個李鐵匠竟然主動找上了她,並說是受肖媚娘所託。
而且他還是跟著昭妃娘娘去的陸府。
面對姚千里狐疑的神色,昭妃直接對姚千里坦言:「肖媚娘是我的一個暗樁,李鐵匠也是,當初便是我讓肖媚娘傳話於你。」
而昭妃常居深宮,近來天宗帝對皇宮防之甚嚴,整個皇宮人人謹小慎微,昭妃娘娘來看姚千里,一是的確有話囑咐,另一個原因,便是知道天宗帝對姚千里處安排謹慎,故意反其道為之,尋了這麼個收取信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