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五十八】蝴蝶效應

指甲刮擦鐵門的聲音越來越頻繁刺耳,尖銳的幾乎要劃破人的耳膜，這表示越來越多的喪屍湧向了他們的酒店周圍。

麥克斯舉起兩隻手堵起了耳朵：「你確定我們能突破這群逆天的玩意兒,成功到達三條街外去救個不知道是穿白裙子還是綠裙子的小姑娘？」

「就個人偏好來說我喜歡粉色。」托尼對著她笑，「有點信心，蜜糖，鑒於我們拯救了倫敦,弄死了伏地魔,還關上了地獄大門……現在殺一堆喪屍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你想要衝鋒槍嗎？」

「我比較想舉著浩克。」麥克斯撇嘴,但還是接過了托尼遞給她的武器,在得到這份工作之前她拿過最危險的東西就是室友做出來的小蛋糕，現在她拿過的武器簡直能湊得齊軍事百科全書,說真的，她都開始懷疑自己生來就該做個女英雄了。

「我很遺憾但是沒有人會光因為流鼻血就陣亡的，就算是喪屍。嘿，親愛的約翰？」托尼舉著一把巴雷特，「m1o7，我裝了消音器，這樣你崩了夏洛克的腦袋的時候就不會有人發現了。」

「您真體貼。」華生翻了個白眼，接過了狙擊槍，「……就沒有一件好事嗎？」

托尼聳肩：「有啊，回到紐約我的賬戶就回來了，我又是億萬富翁了，可惜現在所有的銀行都倒閉了。」

「親愛的隊長，準備開門啦，有什麼遺言要和我說的嗎？」托尼朝著史蒂夫調笑地擠擠眼睛。

美國隊長把盾牌從背上取了下來，老老實實地想了兩秒：「嗯……自由萬歲？」

「你真老土。」托尼笑著按下了按鈕，「你至少也該喊一聲『托尼·斯塔克有世界上最火辣的屁股！』之類的。」

大批的喪屍湧入了酒店門中，托尼打開了肩膀上的噴火裝置地把前排的喪屍們都燒成了灰，他吹了聲口哨，把在灰燼中扭動的藍色晶元都踩了個碎。

史蒂夫正和數量大於八的喪屍們搏鬥著，包裹在銀藍制服間的肌肉線條迷人又火辣，打架姿勢正點到能直接拍成動作片——鋼鐵俠脫了盔甲之後肉搏起來基本就是個流氓，他真不懂為什麼美國隊長打個架都要這麼你來我往彬彬有禮，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確實令人著迷，讓他在一旁看著都能硬起來。

一頭喪屍鬼鬼祟祟地伏在了同伴的屍體之上，猛地撲向了史蒂夫。

史蒂夫剛剛轉過頭，就突然見到鋼鐵俠竄過自己的身側，順便從右手的斥力炮轟飛了偷襲者的腦袋。

美國隊長嘆了口氣：「……托尼，你介意不要每次都這樣公主抱嗎？這讓人稍微感到有點尷尬，你看夏洛克都在那翻白眼了。」

「不，我喜歡這樣，再說夏洛克那是嫉妒，我猜。」鋼鐵俠抱著對方，看起來洋洋得意的模樣，「嘿cap，我救了你，難道你不應該以身相許嗎？」

「啊哈，樂意至極。」史蒂夫答道，從半空中直接跳下，穩穩地單膝跪在了一頭喪屍的背部，將對方直接碾壓進了地里，然後一盾削下了對方的腦袋。

麥克斯嘆了口氣，打光了一排子彈：「噢，可以一道雷劈死這對在戰場上放閃光彈的狗男男嗎？」

在高火力之下，一行人很快將包圍圈撕開了一個口子，向著目標的街道跑去。

「為什麼cap要拒絕我抱著他的要求？」托尼一邊放慢了速度一邊對著坐在浩克肩上的麥克斯抱怨道，「明明我的速度比較快。」

美國隊長自如地從兩棟建築物之間跳過，輕鬆地超越了他們。

麥克斯聳肩：「噢，你現在應該慶幸他不會飛了。」

**

他們發現了發出求助廣播的對象，她躲在一家便利店內，而門外正圍堵著一群想要湧入喪屍。

在托尼一行人的火力掩護下，史蒂夫踹開了門。

那是個穿蓬蓬裙的小女孩，還真是托尼喜歡的粉紅色，上面綴滿了小珠片，只可惜已經在連日的躲藏奔波中劃破了，年紀看起來還很小，大概就十一二歲出頭，瘦瘦小小的，坐在一具年輕女人的屍體旁邊在哭泣著。

「嘿，gir1。」史蒂夫試著打招呼。

女孩抬頭看他，那雙眼睛大大的，潤潤的，天真無邪又好看，只是沒什麼神采。

史蒂夫認為她是嚇壞了，他沒有貿然靠近，只是溫柔地沖著她伸出手。

很快女孩也怯生生地，伸出了她小小的手。

史蒂夫溫柔地抱起了她：「嘿，別害怕……你安全了。」

小女孩趴在史蒂夫的背上，手環在他的脖子間，發出了嗚嗚的低聲抽噎。

史蒂夫輕拍著她的背：「沒事的。」

女孩只是乖順地趴在他的肩上低低哭著。

史蒂夫卻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女孩的哭聲一顫一顫的，聽起來楚楚可憐。

聽……？

史蒂夫猛然發現，在女孩柔軟的身體中，聽不到一絲心臟跳動的聲音。

那讓他警惕起來，他稍稍施力，卻沒有推開了女孩，反而讓她的手卻越纏越緊，指甲緊緊地摳進了史蒂夫頸部□在制服之外的皮膚。

史蒂夫皺眉，猛力推開了小女孩。

蓬蓬裙女孩像是破碎的玩偶熊一樣被推到了很遠的地方，撞倒了一排柜子，手掌在地上磨出了血痕，但卻沒有露出任何感到疼痛的神色，她只是看著史蒂夫，以空洞的神色。

便利店中靜了下來，四倍聽力讓一切變得更加清晰，果然不止心跳，連呼吸聲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而女孩徹底撕裂開的裙擺間，露出了一個森然見骨的傷口。

史蒂夫一皺眉，他抬手一摸後頸，展開手心是一抹猩紅的顏色。

……被抓破了。

「嘿，夥計，什麼情況？聽起來比外面還要熱鬧。」鋼鐵俠的聲音闖了進來。

史蒂夫聞聲立刻把手在制服上擦了幾下：「沒什麼，只是……」

托尼這時才走進店中，他看了看史蒂夫和小姑娘對峙的場景：「只是？」

史蒂夫嘆了口氣，望向早已死去的女孩，一揮盾牌：「我們來遲了，她已經被感染了。」

他的盾牌擊中了女孩的頭部，女孩軟軟地倒了下去，一隻晶元蟲從她頭上的傷口中緩慢地爬出來。

托尼卻突然臉色一變，衝到了史蒂夫的眼前，抿著唇上下檢查著他，口中叨叨有詞：「嘿，那你確定你沒事？她有沒有碰你摸你噴你一臉血試圖qj你？」

「擔心？」史蒂夫刻意調笑道，他知道他的四倍能力能夠讓那個小傷口在幾秒內就癒合，托尼什麼也不會發現，他竭盡全力調整醞釀，以完美而平穩的聲音輕聲安慰道，「……放心，我沒事的。」

托尼在檢查完之後明顯鬆了口氣：「是的，你的屁股現在是托尼·斯塔克專屬了，我當然得擔心一下。」

史蒂夫看著沖著他囂張地揚起下顎的托尼，不自覺就抿唇寵溺地微笑了起來：「是的是的，全世界最偉大的斯塔克先生，可以先扶我從地上起來嗎？」

***

——當你知道你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你會做些什麼事？

美國隊長的答案是，他什麼都沒有做，一切如常，廣播又發布了兩三條訊息，他們將尋找賈維斯的任務暫時退後了一天，把救助任務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接下來的任務很順利，他們成功救出了一對小夫妻，一對兄弟和三個離家出走的孩子。

孩子在史蒂夫額前落下感謝的親吻時候，他感到平靜的滿足，美國隊長一生都在犧牲自我拯救世人，他拯救性命，並且同樣從其中找到自己的人生意義，這有點古怪，但確實是他一直以來的信仰與堅守。

他一直認為有一天為人們而死，那是他正常的歸宿，他會平靜地在某個陰暗的小巷裡閉上雙眼，沒有一絲遺憾。

史蒂夫把頭從灌滿水的洗手池中抬起，卻發現水中染上了幾縷鮮血，是從他鼻腔中湧出的鮮血，史蒂夫隨手抹了幾下，隨即開大了水龍頭來沖刷掉了血跡。

鏡中映出的臉色還不算太糟，但史蒂夫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機能在極速衰弱，連他的四倍能力都趕不及恢復。

他正在被殺死。

托尼正坐在外面的沙發上修他的盔甲，一邊修一邊嘀嘀咕咕些不太讓人明白的化學名詞，手持型電鑽在鋼鐵表面滋啦出一串火花，這種高危活動顯然不適合在卧室里的沙發上進行，但托尼是個充滿佔有慾的小混蛋，任性妄為，無法無天。

他在主動告白之後就變得很粘史蒂夫，連工作都非要膩在一起。

那讓史蒂夫的心臟微微刺痛了一下。

托尼穿著黑色的工裝背心，身上混雜著機油和古龍水的味道，史蒂夫覺得那很好聞，是特屬於斯塔克的味道。

「為什麼你要用洗手間那麼久？終於發現自己是個姑娘了嗎？」托尼笑著說，他脫下了自己的隔熱手套，把電鑽隨意扔到了茶几的另一頭，就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史蒂夫的懷裡，像只小動物一樣。

「緊張嗎？你的心跳很快。」托尼靠在他的懷中說道。

「……也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史蒂夫僵硬地彎了彎唇，他不擅長說謊，所幸托尼並沒有抬頭。

「……賈維斯的事，我要負很大的責任，你覺得我能彌補所有的錯誤嗎？」托尼嘆了口氣，「我一直以為我擅長造成破壞更甚於拯救。」

「你今天就救了很多人。」史蒂夫充滿愛意地親了親他的眼角，「而且你是托尼·斯塔克，你無所不能，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我知道，接下來你又要說你會永遠在我身邊陪著我，大傢伙，你就是這麼沒有新意。」托尼的笑難得地甜蜜又滿足，帶著笑意微顫的胸膛貼在史蒂夫的身上無比溫暖，好像能夠燙碎史蒂夫的心，他抱著史蒂夫的腰說道，「……但是我喜歡。」

史蒂夫發現，他並不如他所想象的坦然，他有不甘，他有很大的不甘，他好不容易才擁有了托尼，好不容易才讓他愛上了自己，他們應該有很多很多的未來，很多很多美好到充滿彩色泡泡的，在一起的未來，他迫切地想要說點什麼，但他的愛人實在太過聰明敏感，他兩秒鐘內就能夠發現史蒂夫的不對勁，所以美國隊長最終什麼也沒敢說出口。

他只是完全無法剋制自己收緊圈在托尼腰間的手，像是要將對方揉進自己身體中一樣的擁抱。

他愛他，像是要淹沒溺死在其中的，比深海還要深的愛。

「……我愛你，steve。」而托尼渾然未覺，他笑著將下巴抵在史蒂夫的鎖骨上，微仰起頭對著他小小聲地說，就像那是個不得了的秘密一樣，「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