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霧非煙,神女欲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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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地下議事廳,坐著一眾黑衣男子,首座男子有著一雙清冷深邃的眼,弧形優美的唇緊抿著,飛揚的劍眉也始終緊鎖著,看得出來他為了某件事愁的不可開交。
「公子,堂里的兄弟剛剛又複核她的資料,此人絕對救不得啊。」右手的男子開口,打破了沉肅的氣氛。他們的主子雖然看起來溫暖和善,而實際則是個冷漠自持的主,可最近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道,竟然救起了一個當今江湖上得而誅之的人物。
居首座的男子挑高了眉,示意屬下開口。
「根據資料顯示,歐家的掌門曾經和這位女子達成過協議,歐主以她的自由為要挾逼迫歐旭笙必須取得兩把神劍。」
「這麼說,她已得知我滕府的秘密了?!」潤白一改往日散漫的口氣,徑直地反問道。
「這個屬下無從得知,不過我們不排除她是間諜的可能,今日我們前來就是希望能說服您允許我們處理掉這個人。」左手邊的男子語氣儘是嚴陣以待的繃緊之態,眾人的臉上也是和他一樣的不贊同之色。
嘯虎堂的軍師更是直截了當的叫:「即便她不是間諜,但終究是個危險分子。我們嘯虎堂從一開始的定位就只是一個情報部門,而現今能在江湖上立足的絕大多數原因也是我們秉承著不參與江湖事務的宗旨,若是現在我們自己破了這條規矩,就拿這些年嘯虎堂掌握的眾多情報來說,我們定會在片刻之間成為眾矢之的!」
眾人的意見發表完了,結論一致,都反對堂主潤白搭救「魔女」旭笙。
沉吟許久,潤白開口了:「這個人我必須救,我知道你們的疑慮,但這個人我有自己的決斷。」
潤白做事向來有他的道理;而且一旦經過斟酌衡量過所做的決定絕對沒人可以動搖。
原本極力反對的下屬也只有閉嘴了,再反抗也沒有用了。
「若是歐旭笙只是單純的受傷,我救她本就是天職;假若她真的是別有企圖,根據她的傷勢,最近一個月她都不能有過大體力活動,所以你們就放心吧。」
這些黑衣男子雖然口頭上聲稱是他的下屬,實則皆是同門的師兄弟。誰能想到呢,溫雅的醫藥世家大少爺竟然會是一幫莽夫的統領,而且他的統領範圍還不僅僅只有這一個嘯虎堂而已。若是歐家知道這些內幕,想來他們也是有理由派出旭笙前來打探一番的。
身為丫鬟黛藍從來就沒有滕大少爺那麼多九曲迴腸般的心思,這不歐旭笙的到來極大的調動了她的興趣,每天都有無數的問題向潤白輪番轟炸。
「少爺,我們這次回來不就是為了參加瑞白少爺的婚宴嗎?怎麼也不見你到祖宅去啊?」
「我這邊還有點事要處理,不方便讓家裡的人知道。」
「我知道,是歐旭笙的事對不對!不過說來那些人是怎麼知道歐旭笙在延塘縣的?」黛藍滿臉堆笑的看著他,知道少爺不喜歡她問這麼多,所以臉上早已擺好了討好的神情。其實有這麼奇怪的性子不能怪她,有些人天生就愛「打破沙鍋問到底」,只是很不湊巧的是她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員。
潤白有點不耐,臉上卻依舊放出一絲迷人的微笑。「江湖傳言」
「那會是誰傳出來的?」不依不饒,眼底閃著黠光。
「江湖傳言,自然是江湖傳出來的。」依舊微笑。
「那他們不查證一下嗎?」依舊不依不饒。
「飯不言,寢不語。滕叔沒教你?!」潤白面具有些碎裂,挑眉表示懷疑,滕府的管家教子可是出了名的嚴格,當年黛藍據說就是不堪管教,小小年紀便隨他一同外出遊歷去也。
黛藍也不管他假裝的怒氣,這麼多年了,她這點鬥爭經驗還是有的,繼續裝作無辜的乾眼瞪著他……
「呃,好吧!其實江湖人士是很無聊的一群人,他們會因為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從南衝到北,從東奔到西,然後聚集到一起,為了些小事,打打殺殺。」潤白拿出對待病人的耐心小心地伺候著自己的丫鬟,盡量做到有問必答,同樣是長期抗戰的經驗告訴他:如果不答,他會死的更慘。
「那我們救她,就是說我們也是吃飽了撐的傢伙嘍?!」
也許吧!他明明知道救了她會將自己卷進一場未知的紛爭之中,但他還是救了她,甚至是違背家規,冒著陷他一幫手下於危險境地的風險!
潤白環顧這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子,多年未住的老宅裡外皆是纖塵不染,空氣清新,想必每隔數日皆會有人來此照料,也真是難為滕管家的貼心了。勤勞的小丫鬟正在外整理衣物,注意力轉向床榻上重傷未愈的旭笙,由於背部受傷,應黛藍的強烈要求,她被包紮的很結實,無法目及太多的春光。毫無疑問她擁有得天獨厚的容顏,但這張麗顏的主人貌似卻從不未珍視過。而且他還是細心的注意到旭笙的背部布滿了層層疊疊的傷痕,如果他猜得不錯,這應該是藤條一鞭鞭抽打出來的結果,新傷不斷地堆疊著舊傷,一鞭下去連皮帶肉地撕扯,還有一些細小的疤痕,他不知是由引起,但她曾經受過很重的傷則是一定的了。他有過這樣的傷痛,但也很難想象是怎樣的人對一個女孩子下此毒手,而她又是怎樣咬牙堅持下來的呢。
想及白日里旭笙出手的兇狠,到現在仍是讓他吃驚不已。分秒之間,狠絕而又冷艷的氣質,剎那間凍徹人的心扉,殺人於無形。他仔細端詳這柄武林競相追逐的至寶,就像師傅在自家的《兵器譜》里描述的一樣,無人使用時的「破冰」只像條軟趴趴的軟鐵,不見半點凌厲氣勢。可待用時,對手看到的往往不是劍,而是頃刻間籠罩著她的幽蘭冰火。恐怕也只有玄鐵才能鍛造出如此卓絕的風采。不過一嬌弱女子能夠掌控得住這種「好劍」,還能運用自如,這種經歷放眼當今的武林,怕是沒幾個人有這樣的能力,況且還是這樣一把背負著「傳奇」故事的殺人武器。
潤白直直地凝視著這個神秘的美麗女人,有關於她的一切都好似是一個個謎團,讓人不由自主得想要探知一二。也許智商奇高的潤白心裡明白,這來歷不明的絕色殺手會帶來什麼,會給他命運帶來多大的轉折,但他也明白自己已無法對她置之不管,即使放手也得在滿足他旺盛的好奇心之後。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是你打算以韜光養晦當作處世態度,就真的能與世無涉。除非,你再無被關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