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願和考試

當高二匆匆流去，高三緊接而至，朋友見面只剩下寒暄。許宸毅依然是老師們青睞有加的對象，蘇筱的喜歡里慢慢的多了惆悵。自己的成績不錯，可是距離第一名仍然是不小的差距。前幾天老師發的志願表還安靜的躺在課桌上，她沒疑問是會選擇舞蹈學院的，可是中國那麼大，他倆還能在一個城市的幾率太小，更何況還奢求是一個學校呢，總不可能他腦子抽了選擇舞蹈學院吧。蘇筱腦補了一下許宸毅的大長腳跳起舞來的樣子，嘴角泛起微笑，轉瞬又無奈的搖搖頭，瞥過志願表的一角，有些氣餒。回到家裡自然是和爸爸媽媽討論起準備去哪個城市，爸爸說在b市有個老朋友在，去的話還可以有個照顧，而且在那裡的舞蹈學院也是很有名的。蘇筱也沒有異議，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填好了志願，蘇媽媽有些感慨的看著蘇筱說，「時間過得太快了，我轉眼就老了，看看小小，好像昨天都才這麼點兒高呢。」她用手比了比，蘇筱笑了笑說，「真的很快啊，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小時候羨慕著高中生，現在自己的高中生活也要結束了。」「你們兩個啊，這麼熱的天傷悲春秋不太好吧。」蘇爸爸用手抬了抬眼鏡，拿著志願書又去書房研究了。許宸毅拿著志願表回家，雖然許爸爸平時忙的昏天黑地，但是每周六是準時6點著家的，一家人再忙，也得有相聚的時間，這是他們家的規矩。「爸，這是志願表。」許宸毅剛把志願表放在書桌上，他媽媽就端著兩杯牛奶進來了。「來，你們倆先把牛奶喝了。」許靖沒吭聲，拿過牛奶一口喝了個乾淨，許宸毅看了眼他媽媽，「傻小子你喝不喝！」許媽媽走過去站在他身邊，打了下他的屁股。許宸毅跳開說了句，「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討厭牛奶。」「馬上就要高考了，不補一下怎麼行，你快點兒，我要看著你喝。」「你小子哪兒來的毛病，讓你喝你就喝。」許爸爸也開腔了，許宸毅心裡還想著我一周就喝這一杯牛奶，能補到哪裡去。也只是想了想，今晚上註定要多說幾句話，現在能省則省吧。不情不願的喝了半杯，聞著純牛奶那種腥膩的味道，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喝完了一杯，這時候的他在書房暖黃色的燈光里，異常的柔和，看上去和平時的他相差很多，皺著眉頭的樣子更是孩子氣。許爸爸往常嚴肅的外表也露出和藹的神色，看著自己的兒子從襁褓里咿呀吵鬧到現在比自己還高出幾分的個頭，心裡眼裡都是欣慰。許媽媽看著這個向來清冷沉默寡言的兒子，總是比同齡人要老成一些，他姐姐在家裡的時候，他也比現在這樣要好的多啊。想到這裡，許媽媽又眼泛淚光了，兩父子看她這樣就在知道她是又想起了宸芽。「你哭什麼，兒子還沒畢業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考得上大學。」「……」許宸毅無言的低了頭，有些難過，姐姐在的話，一定會反駁爸爸，「宸毅在東辰都是第一了，還不能考大學？爸爸你說笑吧！他要是考不上了，那讓下面排著的同學們怎麼辦啊，哈哈。」可是這時候的書房是短暫的沉寂，「你別這麼說兒子，我相信宸毅的水平！」許宸毅這時候微微笑了一下，姐姐果然是像媽媽。「爸，你看我選的這個學校行不行？」「在北方的啊，好遠啊，兒子你就不能選個近一點的嗎？」許媽媽湊過來看到是b市，雖然知道要符合她最好是本市大學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還是不甘心的說出了心聲。「這個學校的計算機專業還不錯。」雲淡風輕的給了個評價給s大的計算機專業，世界都著名的學校就這樣被一個還不錯給打發了，要是被日後對他喜愛有加的教授聽到，恐怕那個有些古板的老頭子又要有條有理的說幾句年輕人要謙虛之類的道理吧。「別管你媽說的，最終還是要尊重你的選擇，我不強求你日後繼承這家業，你大哥對這商場上的事情是越發得心應手，交給他，我也放心。」大哥是許宸毅大伯的長子，大許宸毅10歲，早年也是一直在澳洲，23歲那年才回國，小時候兩兄弟在澳洲也是形影不離，當然大哥的後面永遠黏著兩個小屁孩兒。「恩，那我第一志願就是這了。」這家人也沒爭執的填好了志願。許媽媽那個提議自然是忽略不計了。萬家燈火通明，這個城市多少個家庭正抱著那本厚厚的志願參考書惆悵呢，每個人的未來不也是從這些慎重選擇的文字開始，慢慢發生著該有的變化嗎。

四月的天，已然不是早年的光景。本因涼爽的天氣卻異常的開始燥熱起來。夜裡開始有了蟲鳴，靜謐的夜裡蘇筱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回想起和許宸毅多多少少的接觸，不禁唏噓自己因為考試的臨近，越來越多愁善感了。連窗外的星星也陪著她難過，一眨眼睛溢出幽藍的光，穿過千萬年和蘇筱的心情共鳴。當刻意去忽略時間時，它更肆無忌憚，黑板上的倒計時一天天變樣，百位，十位，個位。臨近考試的那兩天，大家明顯有些興奮，就像是明明知道這座山一不小心就會坍塌，又忍不住想要登高望遠，一覽眾山小。害怕、刺激、累、不舍、憧憬、義無反顧、放鬆、解脫……當這些字眼統統歸集到一個集合下，而這個集合的名字是高考。當那兩天真的來了，蘇筱卻一反往常的焦躁，格外的鎮定。

別的學校的學生也在自己的學校考試，當蘇筱早上從寢室樓出來的時候，聽見路過的同學說學校兩個食堂分開用，本校生在1食堂用餐，複習的時候也要在食堂里，考場是不能進去的。轉念一想，那樣她們班和許宸毅他們班不就離得很近了，那自己一定會被影響，但是還是好想看著他。剛走出寢室大門，對面就走過幾個結伴同行的女生。「幹嘛要分開食堂啊，剛剛那裡有幾個男生長的好帥啊。」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幾個女生有些花痴的談話剛好落進蘇筱的耳朵里，疑惑的轉頭看看，突然心裡一緊，不會是說許宸毅吧！加快了腳步去1食堂，踏進食堂是滿滿的人，人聲鼎沸，每個桌子上都放著書包和書，還有早餐。教導主任拿著擴音喇叭呼籲大家安靜吃，儘快進入複習狀態。不禁笑了笑，這時候還能複習的進去，那是學霸中的戰鬥機啊。「小小，這裡這裡。」黎媛夏小跑過來拉起蘇筱往食堂左邊走去，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兩個桌子拼在了一起，商煙、柏宥、許宸毅、吳珏羽、黎媛夏、還有她自己，六個人八個位置，一桌放著早餐，還有一桌是大家的書包。黎媛夏往吳珏羽對面一坐，剩下的就只是許宸毅對面的位置了，蘇筱站在原地半響沒動。「你愣著幹嘛，姐姐我一大早跑來佔位置，還給你搶到了最搶手的包子誒，快來坐下吃啦！」黎媛夏聲音略大的嚷嚷，許宸毅抬眼望蘇筱這邊看了一下，又迅速轉過去吃起了麵包。一步一步的挪動步子，慢吞吞的坐在了許宸毅的對面，桌子下面的手有些緊張的抓子短褲的邊緣，頓了頓才拿起了包子。「謝謝啊，我還正愁好多人買，排隊要等很久。」「昨天晚上柏宥說這兩天大家都一起吃飯嘛，我們就商量著早點來，半夜三更的就沒有給你說。」黎媛夏趕忙解釋了一下，「所以她才一眼就看到你了嘛。」商煙也心情好好的搭話。「什麼啊，我們是真愛，心有靈犀，哪需要特地注意，她一來我就感受到了氣場。」黎媛夏砸吧著嘴說的很起勁。「什麼氣場啊？」柏宥也插了進來，「呃，蘇小小無可阻擋的青春爛漫的考試必過的氣場！！」黎媛夏又飛快的說起話來，桌上的早餐她也吃飽了。「哈哈，借你吉言！」柏宥笑得很爽朗，引來旁邊幾桌人的目光，夾雜著羨慕嫉妒恨吧，美女帥哥的養眼組合在這個青春荷爾蒙旺盛的年齡，就像嬌艷欲滴的紅玫瑰，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抓住你的心。許宸毅不動聲色的把放了芒果醬的麵包片往蘇筱方向移了移，蘇筱訝異的抬頭看著他，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桌子上的氣氛。「緊張嗎？」許宸毅先開口說話，「恩，多少有一點。」「先吃早飯吧，仔細做題不會有太大差池的。」他彷彿又像一起逛超市那晚的平易近人，暖暖的話貼著心窩，蘇筱覺得自己都要飄起來了，像暖心的霧籠罩著自己，卻又害怕他只是短暫的停留，又或者只是自己太誇大別人客套的祝福。「好啊。」還是微笑著答應下來，拿起麵包片啃得格外香甜，他也喜歡吃芒果醬？剛好和自己的口味一樣啊。商煙和黎媛夏終於注意到這兩個人在對話，默契的會心一笑，這兩個人早晚會在一起的吧。

語文考完蘇筱站在約定的樓下等黎媛夏她們兩個，心裡還算輕鬆，畢竟語文這種「感性」一些的科目總是比數學那種「理性」的科目要難以評判一些，寫滿了字也不會明顯得出對與錯的結論。兀自想著下午的數學得仔細一些，就看見許宸毅向她走過來，他那天穿著黑色條紋的休閑t恤，即使是顯胖的白色和窄腿褲的搭配，依然掩飾不了他修長的腿。紅色的板鞋格外突出，而背上的書包也是大紅色的，隱約聽到過柏宥說紅色和白色是許宸毅的最愛，果然是啊。發神的時候許宸毅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一起走吧。」聽起來淡淡的語氣，讓蘇筱覺得沒有一點異常，就是剛好碰見然後同路作伴。然而她沒想到以許宸毅的個性，通常更愛的是獨處。雖然很想和他一起走，但是也不可以爽約先跑了呀，心裡糾結的要死，表面還得鎮定的說，「我還要等商煙她們倆，你先過去吧。」許宸毅見她皺著眉頭，有些好笑，「黎媛夏說她們先走去佔位置了。」「啊！那塊走吧。」搶先走了兩步，蘇筱臉頰泛紅緊張的手都微微有些發抖，許宸毅走在後面嘴角含笑，周圍怎麼樣感受都是蜜一樣的甜。快要及腰的長發在風中似有似無的飄揚起來，輕快的樣子像極了它主人此刻的心情。蘇筱穿著的居然也是條紋的長裙，牛仔馬甲、黑色帆布鞋搭配起來，青春飛揚，和旁邊那位1米85的大男孩和諧的像幅畫作。

當英語作文的最後一個單詞也寫完的時候，蘇筱暗自輕呼了一口氣。只是好像又沒有多大的實感，餘光瞥到周圍的同學還在奮筆疾書，蘇筱心跳漏掉一拍的想著自己是不是太過自信了，忙打緊的又瀏覽了一遍試卷。等她都檢查完的時候，教室里已經有些許躁動的聲音了，時間一點點流逝，當鈴聲響起，所有人臉上都是如釋重負般的笑容。遠遠就看見許宸毅還是站在那裡，走近了看到有幾個女生圍著他，許宸毅沒有表情的搖著頭，還有些不耐煩。不會是沒考好吧？蘇筱心下一想，卻又覺得不可能，還是朝他走了過去。「我不想說第二次。」剛過去就聽到這句話，然後那幾個女生不甘心的轉過身，看到蘇筱自然是沒有好臉色，恨了她幾眼才走開。這些不讓人愉快的眼神對蘇筱來說幾乎是沒有殺傷力的，你不是我在乎的人，我幹嘛要在乎你莫名發泄過來的眼神。「考完了。」許宸毅居然笑了，長久以來，第一次笑的這麼直白而純粹，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大眼睛里毫不掩飾他的高興。「是啊，終於結束了。」蘇筱愣了幾秒鐘，有些尷尬的回了一句沒啥營養的話。「你怎麼回去？」許宸毅倒是沒所謂，他高中生活里幾乎就沒怎麼住校，剛開始是自己騎車，到高二下學期許媽媽是無論如何也要讓司機接送了，執拗不過她，許宸毅也只好妥協。「我爸爸在宿舍等我，東西有點多……」「恩，我知道。」「那……我先過去了。」蘇筱本來還想問問其他小夥伴怎麼人影都沒有，但是想想大概都慌著收拾東西逃離學校吧，也就沒問。「晚上見。」許宸毅說完就走，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五米開外了。「誒？晚上見？」一邊琢磨晚上見什麼一邊朝宿舍走，人聲鼎沸很熱鬧，瀰漫著的都是長久壓抑后釋放的輕快感，蘇筱倒是從容淡定，沒覺得有多興奮，反觀蘇爸爸就不一樣了，焦躁的張望著女兒怎麼還沒有來，「爸爸，你來多久了啊？」蘇筱笑嘻嘻的走過去，「來一會兒了。快收拾收拾回家去！」兩父女哼哧哼哧的搬著行李回到家，免不了問問考的怎麼樣，一番問答正在進行時，蘇筱接到柏宥的電話，「蘇筱晚上在「極光」吃飯，必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