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雙生子落地
361。雙生子落地
綉樓小院里，出奇的安靜，任何一絲清風扶過帶動樹葉的聲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傳進小喬的耳朵里。
看一眼坐在亭子下的郡主主子，小喬心慌的不行，伺候主子這麼多年了，並非是沒見過那異於常人的老成，亦或者是機敏過人的處事作風，可如今小喬都不敢正眼去看小主子臉上的表情。
小主子生氣了，很生氣，小喬不用去多問，只要想想那陌藍公子與小主子之間的對話便明白，是有人要害夫人了。
婦人生產本就九死一生，在這關鍵時刻動手腳，分明是想要置夫人和未出生的小少爺於死地，不怪小主子這般動怒生氣，小喬自己都不敢想那可能發生的結局。
會是什麼人，對戚府亦或是對老爺、夫人有這樣的深仇大恨，小喬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生了！生了！」急匆匆的報喜聲從院落外頭高喊著而來，小喬偷偷看了戚明鸞一眼，終於是看見那冰封的粉雕玉琢的可愛臉蛋融化了一些。
「去看看，娘親可還安好。」
清冷的囑咐，從戚明鸞的口中傳來，小喬這才福了福身子去迎那報信之人，不需多久，小喬便折返了回來。
「回主子的話，夫人剛剛產下兩位小少爺，老爺歡喜的不得了，安頓好夫人之後，就親自去了老夫人院落報喜去了。」小喬很高興，折騰了半宿，總算是有了好消息，「小姐放心，夫人只是累極了，服了養神的湯藥后睡了。陌公子留了些補氣血的藥方子，親自看著人去熬著了，待明日夫人醒來便能用了。」
「嗯。」
面對小喬喜形於色的描述，戚明鸞只給了一個淡淡的嗯作為回應，嘴角略微牽扯的波動，已經算是最明顯的面部表情了。
「兩位小少爺都有各自的乳娘照顧著，就在夫人院落旁院中。」小喬怕是自己話還沒有回全，又補了一句。小主子心念夫人的安危，自然也會挂念著兩位小少爺的安危，那可是小主子嫡親的弟弟呢。
「大喬，還留在那兒嗎？」僵硬了許久的身子這才動了動，戚明鸞起了身，理了理已經起皺的水裙，許氏母子平安的消息，似乎並沒有讓她的心境有何變化。
「在，哥哥托方才報信的人說，夫人那邊他會好好守著，以免伺候的下人們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小喬如實已答，之前她腦子有點蒙，並不覺得大喬這句話有什麼特別的，如今小主子會特意問起，其中的關聯才算略有些想通了。
小喬不由的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同樣是跟在小主子身邊這些年，哥哥大喬似乎更懂得小主子的心思和想法，想必從小主子留著他在夫人那裡時，大喬心裡就已經猜到其中的目的，或者更是早就看出陌公子給小主子使的眼色，所以他的職責就是要好好守著夫人，好好守著小少爺們。
「我累了，好好的泡個澡，好好的睡一覺，睡飽了再去給娘親請安，說不定還有兩個鬧騰人的小東西要哄呢。」直聽到大喬守在許氏那裡，戚明鸞像是一下子安心了許多，語氣里的輕鬆與神情上的安逸又多了一些。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熱水。」小喬福了福身先進了綉樓。
依舊是平靜的院落里，戚明鸞心口堵著的怒氣已經平靜了下來，驟然得知有人下毒手怒不可揭也在情理之中，冷靜下來之後戚明鸞自然能明白再如何生氣，此事也不是急於一時半刻能查清楚的。
動手腳的必定是戚府內的人，有嫌疑的戚明鸞也能猜到是哪幾個，但此番作為已然讓戚明鸞下了決心不能再有任何的姑且放縱，你能容人未必人能容你，與其去弄明白為何如此，倒不如連鍋端了最徹底。
如今是有陌藍一直照顧在許氏身邊，才不至於被毒物傷了去，兩位乳娘也是讓銀杏暗中挑選的可靠之人，可是以後呢，陌藍沒有理由常年每日的呆在許氏身邊，而那兩個襁褓中的嬰兒也有脫離了乳娘照顧的時候，戚明鸞不願也不再允許讓自己的親人活在時時被人算計之中。
既然有人要做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的事，那就怪不得她下狠手了。
夜空邊緣，有那麼一絲泛白的痕迹，小院兒中的燈籠也漸漸的光澤漸暗，戚明鸞望了望院門口的方向，似乎是在等著什麼人，直到小喬再一次出現說熱水已經備好，戚明鸞才慢慢的上了二樓，靜靜的泡了個澡，靜靜的睡去。
殊不知在戚明鸞不知不覺的入睡之後，一個人影嫻熟的翻牆入院從窗戶進了屋，輕手輕腳的立在她的床邊，就這般隔著紗簾看著她熟睡后的面容。
陌藍俊美的容顏少有的帶著一些倦意，淺笑掛在彎月亮般的唇角，算是在笑他自己，放眼跟著毒皇學醫和窩在一個破屋子裡當是闖蕩江湖的那些年歲，何曾想過自己會有如今這樣的境地，為了一個半大的女娃娃，一次次的去做不可思議之事，接生？呵呵，方才在許氏的產房裡，隔著屏風各種指揮著穩婆那勁頭，那還是謫仙公子陌藍么。
卻因著這一張粉嫩的臉蛋，陌藍做什麼都生不出反駁的心思，隱隱的有著一些禍國殃民的傾國之色，大羽扇一般的睫毛緊密的合在一起遮起了那一對靈動的黑亮眼眸，比起容貌來，也許是那極高的學醫天賦，或者是那眼眸中的靈動才是讓陌藍甘願將孑然一身的瀟洒之身自此便綁在了這半高的小身板上的原因吧。
陌藍記得自己那位毒皇師父曾經說起過師祖的一些事兒，那還是幽靈谷剛分出毒皇、醫仙兩個分支，江湖上對於毒皇醫仙的名頭還知之勝少，毒皇先祖雙十年華的年紀不曉得從哪裡抱回一個小女嬰放在身邊養著，醫仙先祖總說那是毒皇先祖在外頭跟誰生的孩子，誰想到那小女嬰慢慢長到了十五歲，就嫁給了毒皇先祖了。
之中好像還發生過不少故事，不過陌藍他那師父白萬常說了一大堆的東西，陌藍就只記得這麼個結局，越想嘴角的笑意越濃，戚家兩位小少爺過百日的日子正好是他的小娘子整十歲的生辰，比起那位先祖十幾年的等待相處，他陌藍跟小娘子的將來已經算是近在眼前了。
紗簾之後的粉人兒略微的動了動身子，眉間微擰似乎是不安穩了起來，陌藍縴手一抬，輕如薄霧的特製安神藥粉鑽進紗簾的縫隙中，戚明鸞這才又恢復了沉睡好夢的神色來。
這麼些年，陌藍爬戚明鸞窗戶的次數可比戚明鸞知道的多的多，這也算是陌藍一個古怪的愛好，就愛看著那粉嘟嘟的臉蛋裹著令人痴迷的粉暈，任何不好的夢境影響到了陌藍都不願意，所以特意配上了這些安神用的粉末，一旦發現他的小娘子睡的不安穩了就用上一些。
所以戚明鸞根本就不知道，為何自己總能似乎是一夜無夢般的睡到天亮，又有時候會有斷斷續續的夢境醒了也是渾身各種的不爽快，若是被她知道陌藍總是對她「下藥」的話……後果可就不敢想咯。
瞧著外頭的天色漸亮，陌藍利索的翻窗而出到了綉樓的小院之外，幾個轉身再重新走在花園中的石子路上，已經有著一些早起的或者是忙活了一夜要去休息的戚府下人對他行禮，全府的人早就知道戚夫人的胎一直是陌藍公子照顧的，如今不僅是母子平安，而且正如陌公子所說是一對雙胞兒子，那些個人早就對陌藍各種崇拜了。
都是忙活了一晚上的人，卻都各個喜上眉梢，添丁之喜就算是路邊兒的平頭百姓都是當成是天大的喜事來慶賀的，何況是在這皇朝第一皇商的戚家，不消幾個時辰，整個戚府里已經是一片紅色的喜慶氛圍，該裝飾著的都擺了出來，大紅綢緞綁成的喜球招搖的掛在戚家正門口的石獅子脖子上。
趕早市的人亦都明白戚家又有了大喜事，有意無意的路過戚家大門時都會對著忙活的戚家下人說上句吉祥話，照戚家的慣例，不一會兒便會擺出大桌子來發喜錢了，這雙生子的喜錢紅包一定少不了。
街道盡頭，有一架努力不引人注意的馬車停著，沒有人去在意馬車裡頭坐到人是誰，因為這家木質馬車的確是沒什麼能比戚家的喜事能讓人注目的。
「主子。」馬車外一小廝裝扮的人小心翼翼地喚了馬車內的人一聲。其實他們到這兒已經大半宿了，不說規矩祖制，而是生怕出什麼意外，那他就算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回去吧。」馬車內的回應很輕，輕而沉，彷彿是靜默了許久后終於下了決心一般。現在戚家夫人既然已經安然生產，那麼戚家想必也未出什麼不好的事，也該是放心了吧。
只要知道戚家安好，那便好了，於他而言，再高的權勢地位也不能讓他做到他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