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個答案似乎讓肖寧很滿意,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封城許久沒聽見他說話,撐起身來看時,發現他已經睡著了,濃密綿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睡著時露出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修長瘦削的四肢被薄薄的衣料包裹著,封城撐著上半身注視著睡著的少年良久,才低下頭去,在那光滑的臉頰上印下一吻。
本來打算一步一步吃掉的計劃被打斷,封城似乎並不懊惱,反而高興得很。
肖寧睡得不太安穩,沒一會兒眉頭便微微蹷著,封城在他耳邊說:「安心的睡吧,我會陪著你。」永永遠遠的,只陪在獨一無二的你的身邊。
再次醒來的時候,肖寧有點不知道身在何處。
直到封城的臉出現在視線里,他才想起下午的事,嗯,當然,還有封城已經是他的人這件事。
「睡得好嗎?」封城正在往爐里加炭,看見他醒了,忙放下嵌子走過來,肖寧從簡易的躺椅上坐起身來,發現他們還在海邊,於是問,「今天我們不回去嗎?」
封城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明天再回,可以嗎?」
肖寧點了點頭,挺直身體伸了個懶腰,立刻被散在空氣中的香味吸引,「你烤了什麼?好香。」
「羊肉和魚,還有一些蔬菜,快過來吃吧,你應該也餓了。」看不出來封城烤東西還有兩下子,放在盤子里的食物看上去就很有賣相,濃郁的香氣更是引得肖寧食指大動,封城似乎看見他吃就飽了,在一旁笑著看他,也不動手,肖寧解決掉幾串羊肉,抹了一把臉,「你一早就計劃好了吧?」
封城不明所以。
肖寧繼續說:「燒烤,下午來的時候就準備好要在這裡過夜?」
封城笑,「沒有,食物和烤架是你睡著的時候我讓人送來的,還有帳篷,晚上我們睡帳篷,可以聽海浪的聲音,應該很不錯。」
聞言,肖寧啞然,過了許久才說:「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這個生日我過得很開心。」
封城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黑髮,「我想你每天都開心。」
「這個有點難度,不過我會努力看看。」肖寧咬下一口魚肉,覺得自己的胃都被封城征服了,果然啊,會做菜的男人最不濟也是個好男人。
燒烤最消耗時間,好在兩人本就沒什麼事,倒也並不覺得浪費時間。
晚上的海邊雖不如白天明亮,好在圍著整條海岸線都有路燈,所以兩人在海邊燒烤完全不用再藉助多餘的照明工具,肖寧吃得胃有點撐,便躺在躺椅上裝屍體,白北雖然廚藝了得,可是,跟封先生的比起來似乎稍遜一籌,當然,這也不能排除肖寧有情人眼裡出西施之嫌,反正肖寧把肚子裝了個滿,然後又吃了封城特意準備的蛋糕,這會兒已經撐得動不了了。
封城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樣,將殘局收拾妥當之後才在肖寧身邊的躺椅上坐下,修長的手指從t恤下擺鑽進去,剛剛拿過烤串的手指帶著烙鐵一般的溫度,肖寧理所當然的顫了一下,因為那熱量突然爬到皮膚上,就像猛然間被什麼東西烙了一個印似的,封城不動聲色的看著他的臉,然後輕輕的揉肖寧圓滾滾的肚子,聲音在夜色下面顯得格外的迷人,「你好像吃太多了,晚上沒辦法睡了怎麼辦?」
肖寧打了個飽嗝,「那等下就去散散步,消化一下。」
封城點頭附和,然後將肖寧從躺椅在拉起來,兩人光著腳延著沙灘往前走,沙灘往上的不遠處的陸地上是萬家燈火,往下則是一汪無際的海洋,海浪拍打海灘的聲音像久違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拍打在胸口的地方。
肖寧仰起頭,發現今晚竟然有月亮,天空中還零零散散的鋪著星塵,十幾年後的城市,基本上是看不見這些東西的,肖寧頗為感慨,放於身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肖寧側過頭,對上封城微揚的嘴角,他現在只到封城的下巴處,所以想要親上那一彎好看的嘴角,只能踮起腳尖才能完成。
一觸即走的吻,少年無辜而狡黠的眼神,無意為之的引誘幾乎讓封城的理智再度失守,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勉強壓下心底湧上來的燥熱,挽過少年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十指緊扣,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握著瘦長的那一隻,像不離不棄的約定,又像得償所願的心滿意足,路燈灑下來的光芒籠罩在兩人身上,合著黑得發藍的海水,如夜色中永遠不倒的雕像,短短一刻,已成永遠。
直到封城搭好帳篷,肖寧躺下去的時候,肚子還是撐撐的。
肖寧倒在柔軟的布料上面,能夠清晰感覺到身下柔軟的細沙,帳篷很大,可以同時容納三個人,封城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肖寧乖乖的躺在最里側的地方,手還摸著肚子,側著頭聽外面的濤濤浪聲,封城走過來坐在他身邊,大手在那沒有消化多少的肚皮上來回撫摸,笑道:「還是很撐?」
肖寧無力的點頭,手臂搭在眼睛上面,「封城,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溫柔?」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肖寧挪開手,只覺眼前一暗,唇上立時多出了屬於別人的溫度,封城很快退了回去,聲音柔軟而有力,「我只對你做過這樣的事。」
好吧,肖寧不得不承認這話聽著格外順耳,於是他微微一笑,輕聲道:「那就好,繼續保持。」
封城跟著笑起來,找到他的手指緊緊的握住,好似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
等到肖寧終於覺得肚子沒那麼撐可以睡覺的時候,已經快要第二天零晨了,封城在他身邊躺下,手臂從他的頸后穿過去,將人摟在懷裡,靜謐的夜晚有這樣的一個人陪在身邊是件愉快的事,所以肖寧很自然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睡著前,耳邊傳來那人低沉的笑聲,「終於名正言順。」
接下來,就該登堂入室了。
第二天早晨,肖寧是在海浪聲中醒來的,封城就睡在他身邊,一隻手臂還枕在他腦袋下面,另一隻手環著他的腰,一副佔有者的姿態,肖寧稍稍動了一下,封城便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眼眸有瞬間茫然,短短几秒便恢復了清明,隨即被濃濃的笑意取代,「醒了?」男人晨起的聲音性感中夾帶著惺忪,在耳邊響起的時候,讓人覺得那噴在肌膚上的氣息都變得別有深意。
肖寧嗯了一聲,爬起來給了他一個早安吻,然後在封城的愣神中走出了帳篷。
清晨六七點的海岸經過整晚的演奏變得有些疲憊,連海浪都漸漸止息,變得乖巧起來,肖寧伸了個懶腰,晨起的慵懶似乎被這個懶腰給舒發了,人也漸漸開始清醒起來,想起剛剛封城那個獃滯的表情,嗯,果真賞心悅目啊。
封城過了一會兒也鑽出了帳篷,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開始收帳篷,肖寧過去幫忙,卻被擋了回來,「不用幫忙,你去把車后箱打開就行了。」說著把車鑰匙遞給了他。
肖寧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動手,只得接過鑰匙去把尾箱打開,封城那邊手腳麻利的將帳篷收好,搬回了車上,一頓折騰之後,兩人才開車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比來時要快許多,兩人到市區之後時間是清爽的八點四十,封城沒有直接將人送回去,而是先帶著肖寧去吃了早餐,「這裡的八寶粥很有名,嘗嘗。」封城將印著脆竹的精緻小瓷碗推到肖寧面前,又拿勺子在裡面攪了攪,讓粥不那麼熱才遞給他,肖寧接過,埋頭喝了一口,味道的確比那些包裝好的八寶粥要鮮很多,再配上精緻可口的小菜,一頓早餐吃得也很有滋味。
封城替他盛第二碗八寶粥的時候,肖寧想,這人不會是想用美食套牢自己吧?
早餐之後,封城將肖寧送到了家門口,掉了紅漆的大門緊閉著,曾祖母這個時候大概在院子里看書吧,肖寧推門想下車,手臂卻被人拉住,封城湊近過來,含住他的嘴廝磨了一陣才放開,「真不想放你回去。」
肖寧眨眨眼睛,「那我不回去。」說著退回身來,真不打算走了。
封城見了,好笑的揉揉他的頭髮,「肖寧,不要這樣引誘人,我的定力並不好。」
「誰讓你忍耐了?」肖寧看著他,眼神頗有點不認同的意思,封城攬過他的頭,重新含住那兩瓣略顯青澀的嘴唇,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將對方按住,吃干抹凈。
青澀的東西固然有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可是,他要的肖寧是自信而從容的,優雅的帶著淡淡的笑容的站在人前的肖寧,所以他需要等待,即使這個等待的過程很漫長,封城也願意花時間默默的站在這個人身邊,等待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朝一日冠艷天下。
雖是不舍,封城依舊克制住了,輕輕的放開懷裡被吻得雙眼迷亂的人,柔聲道:「回去吧,我明天來看你,至於我和你的事,先不要告訴老太太和肖羽,我希望這件事由我來告訴他們,好嗎?」
肖寧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然後擦了擦嘴巴,正準備推門下車,手卻再次被人拉住,他回過頭,笑道:「封先生,你再這樣,今天我就真不下車了。」
封城笑意盈盈的湊過來,雙手從他的脖頸兩側穿過來,退開時,肖寧便感覺到脖子上突然多出來的還泛著溫熱的東西,他低頭去看,是一枚項鏈,鏈身是鉑金材質,吊墜則是一個指甲寬的圓形戒指,戒身很普通,上面點綴著一些細小的紅色寶石,放在燈光下看的話會更加漂亮,他重新抬起頭,不確定的問:「生日禮物?」
封城點點頭,勾唇一笑,「戴上這個,你就永遠都是我的。」
肖寧挑高眉頭,笑得很燦爛,「怎麼?用一條項鏈就把我套牢了?」
封城但笑不語,只是替他推開了車門,生怕再多一秒自己就會控制不住化身成狼撲過去,「我明天要去外地一趟,要想我。」
這話成功的讓肖寧噎了一把,怎麼過了一晚上,封城好像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這種帶著撒嬌意味的語氣讓肖寧有那麼一瞬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封城便捏了捏他的下巴,湊近過來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我時刻都在想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偶爾能想我。」
肖寧笑著點頭,跳下了車,封城的車子從深巷裡倒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里。
剛剛被封城觸碰過的地方還是火熱的,不用看,他現在的嘴巴一定紅得滴血,等下如果肖羽和秦舒問起來,就說是吃辣椒吃的吧。
肖寧敲了半天的院門,都沒人來開,他皺了皺眉,隔著厚重的門板,裡面隱約傳出爭吵聲,肖寧心裡發急,忙掏出口袋裡的鑰匙開了門,院子里曾祖母常用的那把躺椅此刻歪倒在地上,小方桌也四腳朝天的趴在地上,正屋裡傳來曾祖母色厲內茬的聲音,「反了你們了!要吵給我滾出去!」
「祖母,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現在老了,肖寧和肖羽還這麼小,我們做他們的法定監護人最合適不過了!」這是大伯母的聲音,肖寧疾步往裡走,一到門口,就看見曾祖母氣得發抖的身體,若不是肖羽在一旁扶著,恐怕她已經被氣得昏過去了,大伯和大伯母兩個人站在曾祖母的對面,屋子裡一副劍拔弩張的局面。
「大伯母是想要我爸媽留下來的錢吧?」肖寧一腳跨進去,屋子裡的幾個人聽見他的聲音均是一驚。
大伯和大伯母見肖寧走進來,一張尚算稚氣的臉不知怎麼看著陰沉沉的,乍一看甚是嚇人,肖羽見哥哥回來了,悄悄的鬆了口氣,肖寧走過去將老太太扶到騰椅上坐下,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大伯,笑著問道:「大伯,頭上的傷還痛嗎?」
活了幾十年的菜農被比自己小兩輪還不止的侄子這麼一問,驀然想起凳子砸在腦袋上那股尖銳的疼痛,嘴唇立刻顫巍巍的動了兩下,過了一會兒才勉強說道:「不……不痛了。」
肖寧臉上笑容更盛,「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他邊說,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又將視線落在臉色不好看的大伯臉上,眼神並不如何凌厲,釘在人身上卻像是被針扎似的渾身不自在。
大伯母是個潑辣的性子,雖然也有些懼怕侄子的眼神,可是見自己的丈夫頭都抬不起來,立刻梗著脖子說:「肖寧,你跟肖羽才多大啊,你們曾祖母年歲大了,哪裡照顧得了你們,你堂哥已經在工作了,也不用我們操心,現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肖羽啊,爸媽去了,你們又這麼小,我跟你大伯不來照顧你們誰來照顧你們呢,你說是不是?祖母。」大伯母將眼睛投向坐在騰椅上的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高抬貴手,將這兩個孩子的監護人讓出來。
肖寧冷笑一聲,「我上次大概說得不夠清楚,那麼,今天我就把話一次性說明白。」
「我跟肖羽就算沒了爸媽,也輪不到你們來照顧,你們肚子里藏的那些心思以為我不知道?監護人?若你們真成了監護人,應該是第一時間把我爸媽留下來的財產颳走吧,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索性告訴你們吧,我爸媽留下來的錢,房子,我早就轉到了秦舒名下,秦舒知道吧?就是小時候住在我家隔壁的那個,他爸爸現在在北京任職,如果你們想要錢,大可以去問他要,如果他肯給的話我絕對不說二話,不過,你們得想想,這事情若鬧大了,吃虧的到底是誰!」
夫妻倆聽見秦舒和秦舒的爹,立馬縮了肩膀,可是又不甘心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犟著嘴說,「怎麼可能?你們難道不要用錢嗎?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把錢都給別人?」
肖寧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大伯母,你果然是想要我們家的錢呢。」
「我……」剛剛還想要爭個明白的女人立刻蔫了氣,站在丈夫身邊,成了屋子裡的大笑話。
肖寧指著門口,聲音冷得像冰渣子一樣,「我勸你們立刻走,否則,等警察來了我不介意跟他們說說你們是怎麼找上門來威脅一個年過七旬的老人,並逼其放棄對曾孫的法定監護人的權利,哦,順便再說說,你們想要侵吞未成年侄子的財產的骯髒意圖。」
兩夫妻聽了這話,對視一眼,然後很識時務的退出門去。
肖寧在他們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突然開口:「若你們還敢來搗亂,我會讓你們橫著出去,相信我會說到做到。」陰測測的話從背後傳來,像是深夜颳起的涼風,直達心臟,兩人聽了這話,加緊了腳步,很快出了四合院的大門,肖寧看著兩人的背影走遠,才返回身進屋,看見肖羽正倒茶給曾祖母壓驚。
「曾祖母,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肖寧走過來,握住老太太的手,如果他再晚一點回來,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那兩個不知好歹的人,上次被那樣打了還不知道吸取教訓,若他們還敢來,這一次,他絕不會再客氣!
老太太喝了壓驚茶,嘆息一聲,「我沒事,只是我肖家還沒出過這樣喪盡天良的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你們兩個孩子身上來了!豈有此理!」
「沒事的曾祖母,他們再也不敢來了。」肖寧笑著拍拍她蒼老的手背,輕聲道,老太太這才點點頭,還不忘交待,「你跟肖羽上學放學要小心一點,這世道,連親人都信不過了,如果你大伯一個想不開,把你們綁了要錢可怎麼辦。」
肖寧笑起來,「曾祖母,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
老太太也跟著笑起來,皺紋橫亘的臉上一片慈祥,肖寧摟著她的肩膀,轉頭讓肖羽再去給老太太泡杯茶,自己留下來陪她說了一會兒話,秦舒那傢伙大概是被秦晉接走了,如果秦舒在家,曾祖母也不至於被氣成這個樣子,肖羽……似乎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即使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也想不出什麼有力的語言還擊。
曾祖母問起他怎麼昨晚沒回來,肖寧便說去一個朋友家玩得晚了,所以就在朋友家留宿,曾祖母一直很放心這個曾孫子,所以對他的話完全相信,肖寧也悄悄鬆了口氣,若是哪天老太太知道了他和封城的關係,會不會接受不了?亦或者直接被氣得昏死過去?曾祖母就算再通情達理,也是有底限的吧,但願這個底限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13)
肖寧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藏把刀在枕頭下面。
某晚,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發現身上有個什麼東西,肖寧職業毛病一下子就犯了,二話不說從枕頭下插出刀來架在身上那人脖子上:滾下去!
身上的人不為所動,依舊忘我的親他的臉。
肖寧直接一刀捅過去,刀卻像刺進了棉花里。
無奈之下,肖寧擰開燈,發現身上除了棉被什麼都沒有:奇怪,剛剛明明有人的。
床底下這時傳來某攻的聲音:親愛的,卧室里放棍子才是情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