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梁傲晴心不甘情不願地待在江千凝的辦公室里聽蔡遼成戰戰兢兢地分析了一遍伊夫林的銷售情況。

那個女人波瀾不驚地就像是根本沒有人在說話一樣，該幹嘛幹嘛，辦事效率一點都沒有降低，除了期間偶爾會提一些小問題，梁傲晴差點以為江千凝能選擇性耳聾。為此，梁傲晴好幾天晚上都能夢到那成串的數據，實在是留下了非常可怕的陰影。

從那天起，關於梁傲晴的瘋傳就沒有停過。包括時裝秀一樣的打扮和第一天就想給總裁一個下馬威反被羞辱也傳到了江千凝的耳朵里。對於她的評價，男人和女人總是有著極端相反的意見。

梁傲晴從小異性緣就極好，而同性緣很差。對於公司里女人善妒的目光和男人貪色的精光，她都習以為常，不為所動，甚至連解釋都不屑於解釋。依舊鍥而不捨，繼續穿得花枝招展，有問題就直奔江千凝的辦公室，死皮賴臉地就像是沒有臉皮一樣。

公司內部的伊家人論壇里點擊率最高的就是關於梁傲晴每天不重樣的打扮，還有關於她的花邊新聞。所有人統一匿名，但樓卻建的極高，就跟追韓劇一樣。江千凝曾經偶爾上去瞄了一眼，被火爆而近乎人肉的帖子內容給震驚了。

當然，江千凝還是一如既往地禮貌而抽離。她有時候會為梁傲晴的衣著而感到驚艷，更多的時候是驚訝。精緻的妝容讓作為女人的江千凝都不得不讚歎年輕的好。雖然並不樂意，但江千凝還是自然而然地開始會關注梁傲晴每天穿什麼來上班。

梁傲晴有時候穿得很美艷很妖孽，但太過老成和曝露了。微露的乳/溝讓那些男的恨不得埋到裡面去。江千凝並不喜歡這種暴露的著裝，對於來說，倒是陽光明麗的裙子更適合梁傲晴的年紀些。

只是她不明白，梁傲晴每日這般在自己面前獻媚是為哪樣？是個男人倒也能歸結于美人計，可自己是個女的，江千凝便更加琢磨不透梁傲晴的想法了。

難不成還是想用美貌來挑釁自己？

因為梁傲晴的經常出現，江千凝的工作時間過得更快了。有時候一晃便是一個早上，委婉的逐客令梁傲晴根本充耳不聞，若不是清楚明白地告訴她一會兒有事，這女人就有本事用各種借口賴在辦公室里。

時間過得很快，一周后，今年開年第一件大事伊夫林春季的特賣會馬上就要鹿城黃金廣場A座一樓的大堂開展起來了。

原本梁傲晴作為銷售部的新進人員，這種特賣會是必須參加的。從最基本的需求和察言觀色入手，總而言之，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一般有些資歷的員工都會盡量避免參與其中。但江千凝還是給了梁傲晴選擇的機會。

「江總，特賣會我是要親自上嗎？」梁傲晴聽完江千凝的話之後有些發愣，該不會進入伊夫林的都要當商場售貨員吧？

「對，如果你願意的話。」

江千凝並沒有抬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文件，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撥，將一張薄薄的A4紙翻了過去。其實她並不想回答這些問題，梁傲晴的頂頭上司不是自己，越級對於江千凝來說非常不妥。

但這些天來，梁傲晴經常出入總裁辦公室，她的主管甚至都習慣性地將對於她的安排上報上來。畢竟，誰也無法忽視梁傲晴和這個公司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願意。」

梁傲晴的回答讓江千凝有些意外，微抬下頜，這才對上樑傲晴水靈中帶著媚然的大眼睛，汪汪的就像是養了一池的春/水。

梁傲晴並沒有真的做過這樣的工作，而準備的時間又非常短暫，這讓她感到了壓力。因為她並不想讓江千凝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富二代，一個花瓶。

皺著眉頭，輕咬嘴唇的梁傲晴柔柔弱弱的，沒了小公主的半分傲氣，看起來讓人下意識地覺得心軟。注視著梁傲晴的江千凝推了推桌子上擺著的各類化妝品的樣品，對她說道：「有困難？你試試向我推銷這些產品。」

梁傲晴眉心微緊，伸手拿過了一支唇膏，看向江千凝等待的眼睛，露出了標準的笑容。「這是我們公司新出的唇膏，是今年最流行的。不如……」

「太生硬了。客人對這種強硬推銷的套路非常反感，換一個。」江千凝食指扣動了一下桌面，發出悶悶的聲響，打斷了梁傲晴接下去說的話。

「小姐，您氣質真好，我們這兒正好有一款唇膏適合你。」

「並不是所有人都習慣於被陌生人稱讚。再換一個。」

江千凝再一次搖了搖頭，看著拿著唇膏微微發愣的梁傲晴說道。這個銷售放在過去二十年前那個並不開放的中國，聽到讚美聲當然會讓女人心花怒放。可是現在，這往往意味著虛偽的騙術。如果梁傲晴這麼說，即便有價格優勢的特賣會也不一定會讓她完成份額。

梁傲晴又換了一種，可依舊被江千凝否定了。

江千凝的表情很淡然，可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斷的梁傲晴卻很受打擊。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唇膏，再轉回到江千凝那張顯現著高貴和不凡氣質的容顏上，突然伸手抽過了桌子上的紙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看著我。」

江千凝下意識地被梁傲晴忽然低沉磁性了一些的嗓音吸引了過去。也不知這句話的魅力怎麼如此之大，偌大的總裁辦公室竟像是被換了一種氣氛。

梁傲晴兩隻手指捏住唇膏的末端，輕輕地旋出本季最為流行的嬌艷的橘紅色。另外一隻手不動聲色地撐在了江千凝面前的辦公桌上。她的眼神就像是獵人看著獵物一樣，緊緊地鎖住江千凝的視線，清澈的褐色瞳孔里清晰地倒映著江千凝的倩影。

橘紅色的唇膏被梁傲晴柔媚地塗抹在自己的雙唇上，隨即十分妖嬈地抿了一抿。那抹並不容易駕馭的艷麗顏色就像是畫龍點睛的最後一筆，讓梁傲晴整個人都顯得更為風華絕代了些。

「你……」

江千凝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梁傲晴的上半身竟然隔著辦公桌靠得自己這麼近了。雖然當她發現的時候，自己居然也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美人當前，江千凝不想承認，但剛才那個舉動若放在任何一個男子面前，恐怕都要繳械投降不可。

「美嗎？」梁傲晴笑了，嘴角完美的弧度挑起一種異常迷離的情緒，唇紋若隱若現，她看著江千凝，像是要把她融化在自己的雙眸中一樣，連問題都讓人不好意思回答。

「這和銷售有什麼……」江千凝想到自己心中的答案，臉色一熱，大約是梁傲晴這個妖精離自己離得太近了才讓心有那麼片刻失常了。

「別這麼掃興，回答我，我美嗎？」

這一次換梁傲晴打斷江千凝的話了。她細蔥般的食指點在自己那豐腴媚人的雙唇上，明艷的容顏離得更近了。江千凝甚至能夠看到那如蝶翼般撲閃的長睫毛，細柔密長，微微蜷曲，將那雙杏目勾勒地愈發誘人。

江千凝像是被定身了一般，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我希望……」梁傲晴的眼神從上至下，掃過白皙的額間，粲然的雙眸，挺立小巧的鼻樑，最終停留在了江千凝的嘴唇上。這樣的打量無端地讓江千凝打心眼裡發毛。

「你希望什麼？」江千凝覺得自己不是那麼輕易可以被影響的人，可這一次卻無法忽視梁傲晴所說的話和所做的動作。

睜大了眼睛的江千凝，目光裡面有不解，也有閃爍，不同於以往所見的任何一次，卻又帶著同樣令梁傲晴心狂跳的悸動。

她的臉慢慢湊近，心臟前所未有地開始劇烈地搏動。在江千凝幾乎訝異無比的眸光中，梁傲晴伸出手指輕輕挑起了她精緻的下巴，將那最美最動人的一面盡數收入了自己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