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雖然是車禍，但歐婭湲的傷其實並不嚴重。除了腦袋被安全氣囊撞到，腹部被碎裂的玻璃划傷之外便沒有其他嚴重的創傷。在醫院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經過醫生同意之後，歐婭湲便獲得了出院許可。只不過，她倒是想在這裡多住幾天，那樣就能以受傷之名多享受一些單瑾璇的照顧。

「大小姐，二小姐，歡迎回家。」才剛到歐家老宅，歐晴和歐婭湲就看到了正在門口等待著她們的老管家張叔。他表面上是管家的身份，暗地裡卻是歐琰最得力的左右手，樰歐堂的副堂主。

「張叔，好久不見了。」見張叔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歐婭湲輕笑道。早在幾年前她就搬離了歐家老宅，獨自一人居住，除了家宴或休息很少會回家。尤其是當單瑾璇在雙休日不再過來小住之後，她就更沒了回來的*。算起來，自己該有半年沒再見過張叔了。

「的確是很久不見二小姐了，老爺和小小姐正在等你們一同用餐，先進來吧。」張叔說完便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讓歐晴和歐婭湲進門。聽了這話，歐婭湲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快步走了進去。她之所以會如此激動，自然不是因為那頓飯，而是那個叫做單瑾璇的人。

歐婭湲出院的時間是早就定好的，起初單瑾璇還會在醫院裡照顧她，但隨著她的身體漸漸轉好，到後期就沒了人影。想到這將近一個月以來的朝夕相處，歐婭湲覺得這段時間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個月。每天都可以看到單瑾璇，聽到單瑾璇的聲音。即便對方不愛說話，對她也總是愛理不理，但歐婭湲卻不覺得難過。在她心裡，單瑾璇怎樣都是好的。

「小謹，我回來了。」才剛進門，歐婭湲便迫不及待的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朝著坐在沙發上的單瑾璇走去。後者正坐在那裡看書，聽到歐婭湲回來的動靜，單瑾璇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對方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將她抱到懷裡。

「你做什麼？」歐婭湲很瘦，身體卻很軟。被她緊抱著，不會有骨頭與骨頭相撞的感覺，只有滿滿的柔軟。單瑾璇覺得習慣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在兩個人相處的這一個月以來，歐婭湲抱她的次數越來越多，她也從最開始的排斥到了現在的懶得反抗。一時間，彷彿兩人的關係又回到了從前的親密，自己這幾年來的疏遠都成了無用功。

「小璇，你在用什麼語氣和你小姨說話？你們平時怎麼鬧我不管，但你要記住，她是你的長輩。」聽到單瑾璇明顯有些不耐煩的語氣，歐晴先一步開了口。她讓傭人把歐婭湲的行李拿到樓上去，見妹妹回到家裡連歐琰都顧不得就第一時間去看自家女兒，歐晴無奈的搖了搖頭。

「姐，小謹對我很好的，才沒有不禮貌。」聽到單瑾璇被歐晴批評，歐婭湲趕緊替她解釋。她纖長的睫毛煽動著，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怎麼看都是一副沉浸在快樂中的模樣。單瑾璇在思考，歐婭湲嘴上這麼說，但她心裡真的不介意自己對她的失禮嗎？況且，自己對她也並不好吧。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整理一下就開飯。」許是被忽略了太久，歐琰沉聲提醒道。她看了眼歐晴，又看了看單瑾璇，最終把視線落到歐婭湲身上。後者見到，瞭然的起身朝樓上的書房走去。

「怎麼樣？身體全好了？」才剛進書房，歐琰便開口詢問歐婭湲的身體情況。他掏出桌子里的雪茄，看了眼歐婭湲還有些憔悴的臉，在點燃的前一刻將其放到桌上。

「恩，已經沒問題了。」

和歐琰對話，歐婭湲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笑，變得嚴肅起來，只是骨子裡的那份隨意卻沒有收斂多少。見她慵懶的斜靠在沙發上，隨手從包里掏出一根煙抽著。身上那露肩的紅色短裙因為她的動作變得有些凌亂，露出性感圓潤的雙肩。歐琰皺起眉頭，低聲咳了咳。

「你身體才好，盡量少抽煙喝酒，這次事故是意外的可能性有多少？」

「呵…意外嗎？」聽到歐琰的話，歐婭湲臉上的笑意更深。她眯起雙眼，用力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吐出一個個灰色的煙圈。

時至今日，歐婭湲已經徹底接受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死了一次，卻又莫名其妙的以一種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和相信的姿態重生到了2014年，也就是十年前。

說到重生這種事，她就只在電視和小說上看過，卻沒想到這樣離奇的事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想到自己前世的點點滴滴，再看看如今的自己，歐婭湲更希望這是現實，而不是她的夢境。畢竟在這個世界，她和單瑾璇還有在一起的機會。

有些事情說起來離奇，聽到更是讓人無法相信。但歐婭湲很確定，她愛單瑾璇，愛著自己的親外甥女，一個和她同性別的女人。她也知道，這樣的感情是違背世俗與常理的。但心裡的魔鬼卻在不停的叫囂膨脹，讓她無法放棄對單瑾璇的愛與執念。

她相信單瑾璇也察覺到了什麼，否則上輩子的她就不會在19歲那年瞞著自己去外國留學，一走就是整整十年。那段時間是歐婭湲人生中最灰暗，最難熬的日子。她發瘋一樣的想著單瑾璇，卻不得不強迫自己留在國內，不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最後，她的委曲求全沒有得到回報，她對單瑾璇的愛也沒有得到回應。歐婭湲沒想到單瑾璇會聯合全家人一起瞞著她在外國秘密結婚，想起自己在聽見單瑾璇回國的消息之後興沖沖的跑去看她，卻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相親相愛的場面。

那一刻，單瑾璇的微笑，還有她和那個男人親吻擁抱的場景，就像是對自己最大的嘲諷與懲罰，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那個男人的嘴巴撕爛，把單瑾璇從他身邊搶回來。

求愛而不得是世上最難忍受的痛苦，歐婭湲覺得自己就要被逼瘋了，被單瑾璇和那個男人逼瘋了，被自己心裡的魔鬼逼瘋了。最終，她殺了那個男人，包括那個男人全家上下所有人。那一刻，歐婭湲能想到的就只有毀滅和消亡。

她毀了自己的幸福，更毀了單瑾璇的幸福。她知道，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得到單瑾璇的原諒，被對方殺死反而是最好的結局。除了死，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挽救她。事實上，她的心早就在單瑾璇離開的那刻死去了。既然如此，留著身體也沒有用處。

可天不從人願，歐婭湲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有神明存在。但當她再次獲得生命之後，她開始相信了。她覺得冥冥中有了安排，願意給她彌補的機會。這次，歐婭湲說什麼都不會放棄。

「在想什麼？」發現歐婭湲許久沒再說話，而是閉著雙眼好似睡著了一樣在沙發上躺著，歐琰低聲問道。

「沒，只是有些困了。」拉回飄遠的思緒，歐婭湲用手擦掉眼角邊濕潤的液體，說道。

「吃過飯後早點休息，今天就住這裡吧。」

「恩，也好。這次車禍是意外的可能性很高，近期樰歐堂沒事故發生，道上的那些勢力也很平靜。是我聽到小謹要出國的消息有些激動，在趕去機場的時候闖了紅燈才會發生意外。」

回過神，歐婭湲分析著這次的車禍。她記得自己上輩子也是在趕去機場的路上出了事故，雖然已經過去十年，但她很清楚的記得，那時的自己是真的很著急，更是沒有理智的。在那樣的情況下開快車很危險，歐婭湲覺得這次事故應該是自己造成的後果。

「你自己心裡有數最好，這樣的錯誤下次絕對不能再犯，你應該知道你對歐家來說意味著什麼。還有，你也別太寵著瑾璇那孩子，以免她被你慣出一身壞毛病。」

「爸，小謹沒有任何問題，所有的錯失都在我身上。」

牽扯到單瑾璇的問題，歐婭湲便來了精神。聽歐琰這麼說，她不高興的起身反駁道。見自家向來是笑面虎的女兒難得一見的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歐琰嘆氣，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行了，你和瑾璇那孩子的事我就不管了。以前就是，無論發生什麼都是你在護著她。我明白你們兩個關係好，但你不要忘記，她是單博的女兒，以後是要接管單家的。你這麼寵她，她早晚會讓你弄的沒有自保能力，變成一隻金絲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派了多少人在她身邊保護她。」

「爸，小謹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保護她只是我不放心而已。就算沒有我的人，以她自身的能力也不會有任何事。她是姓單沒錯，但她也是姐的孩子，是我們歐家人。」

「行了，我才說幾句話就把你急成這樣。我沒有說她不是我們歐家人，只是想你給她多些歷練的機會。」見歐婭湲的面色徹底冷了下來，歐琰急忙改口道。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個女兒有多疼單瑾璇，疼到連自己這個父親都可以視而不見。

「爸，不好意思，是我衝動了。小謹的那邊，我有我自己的處理方法，不會做任何不利於她的事。」

「你明白就好，下去吃飯吧。」

談話在這裡落下帷幕，兩個人一同朝樓下走去。看到單瑾璇還坐在剛才的位置上看書，歐婭湲特意把腳步聲弄大，走過去坐到單瑾璇旁邊。見她不理自己，歐婭湲挑了挑眉毛，隨手就把單瑾璇的書搶了過來。

「小姨？」書被歐婭湲抽走，單瑾璇不惱火，而是疑惑的歪頭看向她。那頭黑色的長發因為這個歪頭的動作散下來，隱隱遮住單瑾璇的半張臉。見她難得一見的露出如此疑惑的神情，歐婭湲只覺得此刻的單瑾璇可愛極了，讓人想要抱到懷裡好好揉一揉。

「小謹都只看書，也不理我，難道這本書會比我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