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陳良辰九歲,失足從學校的樓梯上滾下來,正當高三的陳良善不顧市裡大考背著她跑到了兩條街外的醫院;陳良辰十三歲就讀國際學校寄宿,陳良善每周周末都會開兩個小時的車去看她,有時候帶她愛吃的零食,有時候是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兒;陳良辰十六歲,陳良善從紐約剛剛成立的研究室飛回來,只為了給她慶祝生日。
這些往日陳良善對自己的點點滴滴都給陳良辰的人生填上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懂得如何讓一個女孩子開心,他更懂得如何珍惜一個女孩子。這些在陳良善看來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寵愛恰好在陳良辰的心裡滋長成了深愛。
自此,陳良辰十八年的少女心事終於在這個夜裡,瘋狂的吞噬著她內心最沉重的冷靜。
陳良辰去政法大學報道的那一天,陳良善並沒有來。礙於身份,陳父也沒有出面。只是讓陳夫人和家裡的司機送她去了學校。
京城裡四處是權貴,陳父雖然沒有出面但是那輛掛著黑牌的車就已經說明了陳良辰的身份。來來往往有識貨的都不禁往車裡瞄上一眼。
陳良辰心不在焉的擺弄著包包的鏈條看著司機把行李抬到宿舍樓門前,陳夫人和學校的高層領導笑著說完話朝她走了過來。
「良辰,今天怎麼不開心呢?誰惹我的寶貝了,告訴媽。」
陳良辰勉強的扯出一個笑,打起精神回。「沒有啊,天氣太熱了。」
「是太熱了,我和他們打好招呼了,你住三樓的兩人寢室,有獨立衛浴空調,等你軍訓期過了想搬出來媽再給你想辦法。」
不得不說,陳夫人對陳良辰是真的上心和寵愛的。陳良辰抱了抱陳夫人,有些小難過。「媽,謝謝你。」
「傻孩子,說什麼呢。我是你媽,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母女倆收拾好了寢室,陳良辰走出校門送陳夫人上車。雖然是在本地,但分別的時候陳夫人還是有些傷感。陳良辰笑著衝車里揮揮手也轉身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新生的傳播速度往往是最快的,陳良辰一身價格不菲的行頭以及在學校受到的特殊待遇迅速讓她的大名傳遍了學校。和她同寢室的是同樣搞特殊的一個姑娘,是校長家的一個近親。圓臉大眼睛性子搞怪可愛,名叫楊豆豆。陳良辰雖然任性高傲,但是待人真誠性子也善良,兩人在第一晚就迅速統一了戰線成了朋友。
軍訓的時候姐倆個高貴冷艷的提出見習需要休息,教官們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當整個班級都在烈日底下暴晒的時候,她倆就穿著短t蹋拉著拖鞋罩著大迷彩外套啃西瓜。一天里,男生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討論陳良辰這個姑娘。
這樣一來,不少家裡也有點背景權勢的女生對陳良辰就更加討厭憤恨了。這天,陳良辰和楊豆豆吃了晚飯回來沿著學校的人工湖慢慢往宿舍走,正趕上班裡的幾個女生洗了澡回來。為首的是一家房地產公司老闆的女兒宋佳然,自認矜貴的不得了,與陳良辰剛好打了個照面。
「這不是特權妹妹嗎?怎麼?不參加軍訓這是吃飽回來了?」
陳良辰歲數本來就比宋佳然小了一年,加上從小受到的教育極好,向來是不和這幫人計較拌嘴的,一是覺得沒必要,二是懶得。當下拽了楊豆豆就繞開她們。
「呦怎麼了?說完還不好意思了?別呀,您姑奶奶有身份有背景的可別去學校領導們那裡參我們一本,有什麼話就說,別暗地裡用陰招啊!」
宋佳然也是個腦殘,雖說沒見到陳良辰報道那天來的架勢,但是光看見她就覺得不服氣,話也就說的難聽了。
陳良辰深呼吸了幾下,轉過頭挑釁的看了宋佳然一眼,漂亮的臉上全是嘲笑。「宋佳然,你要是不服我呢就想辦法把我干倒,別看我不順眼又說什麼風涼話,踩著一雙過季的迪奧你跟誰這兒裝聖母皇太后呢?」
宋佳然依舊穿著軍訓服,但是腳下卻換了一雙嫩黃色的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土鱉不堪。
宋佳然見陳良辰這不緊不慢的樣子火氣更大,隨即就甩開同伴把手裡的一瓶洗髮水朝她砸了過去,「你個被包/養的破爛貨!十*歲不學好竟學外面那一套!你嚇唬誰呢!」
陳良辰因牽著楊豆豆躲的有些笨拙,被砸中了眼角,一道紅紅的凜子有些觸目驚心。楊豆豆瞪著圓圓的眼睛一下子憤怒了,抄起一旁的瓶子就砸了過去。「宋美然你個死八婆!!良辰是你能打的嗎!!」
這一聲尖叫正好引來很多晚上乘涼的學生和老師,學年主任也剛好聞聲走了過來。陳良辰蹲在地上捂著眉間,心想著最近是真他媽不順!坐車傷額頭,走路傷眼睛。
一幫人圍到陳良辰身邊小心的詢問著,正當這時,一輛跑車打遠處嘶吼著開了過來,乾脆利落的停在人群外側。接著就聽到一道有些怒氣的男聲響起,「都他媽給我讓開。」
陳良辰感覺到有一隻手輕輕拿開自己的手臂,接著就看到陳良善的臉。
陳良善有些心疼的摸著陳良辰紅紅的眼角,語氣一點也不和善的質問著剛剛趕來的校長,「周校長,我妹妹是來上學的,不是來挨打的。」
要說四九城裡認識陳良辰的少,那認識陳良善的可是一點也不少。京城,陳家。這個名號任是誰都是有所耳聞的,周校長也知道陳良善的身份。當下就做了保證。「是是是,我們管教不周,一定嚴肅處理。」
陳良善有些不依不饒的指著早就傻眼的宋美然,「你誰家的孩子啊?丫兒膽子夠大的,連她都敢打?」
宋美然死都沒想到陳良辰會和陳家有聯繫,更沒想到她是陳良善的妹妹。張個嘴傻獃獃的都快委屈的哭了出來。
陳良善對著一圈領導不輕不重的撂下幾句話,牽著陳良辰的手就把人塞進車裡絕塵而去。
「成了,別裝了,你打小就皮膚薄,輕輕一碰就是個印子。」陳良善把著方向盤瞟了一眼窩在座位上的陳良辰。
陳良辰打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這些天所有壓抑的情緒就都爆發了出來,有些委屈的問。「這幾天你都去哪兒了呀,報道你都不來送我。」
陳良善好心情的拍了拍陳良辰的發頂,「我的錯。沒能在我家小公主受委屈的時候及時出現虐他們,不委屈了好不好。」
陳良辰到底是個小姑娘,被他這麼一哄就樂了。剛想撲過去掐他鼻子,這麼一伸手,正好瞧見陳良善脖子上那塊淤紫。陳良辰雖然年紀輕,但是打小跟著陳良善也是見慣了聲色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那是什麼。纖長的手指就那麼僵在半空。
陳良善有些奇怪的擰頭看她,「怎麼了?」
這一擰頭,隨著敞開的襯衫陳良辰看到了更多痕迹,抓痕…吻痕…轟的一聲在她腦子裡炸開了花。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陳良辰注視著陳良善稜角分明的臉忽然拉過他的頭吻了上去。
少女柔軟青澀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唇齒間滿是陳良辰香軟的味道,任是萬花從中過的陳良善,也被這感覺弄的有些恍然,原本要推開她的手也擱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沒動。
陳良辰閉著眼睛專心致志的撕咬著陳良善的唇舌,絲毫不得要領。大概是被陳良辰弄的疼了,陳良善意識稍稍清明用了力一把推開了她,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陳良善穩了穩呼吸皺著眉有些狠戾的問道,「陳良辰你瘋了吧!」
陳良辰的小臉兒因車裡的氣氛變的有些粉紅,大大的眼睛也氤氳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到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就像失去了理智般的,是為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秘密嗎?她忽然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蜷縮起來,不敢去看他,像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勇氣說出了一句話。
「陳良善…我喜歡你…」
很久很久,車裡始終沒有任何聲音。
久到陳良辰已經意冷心灰的時候,陳良善的聲音在這個夜晚慢慢響起。
「良辰,我是你哥哥,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這個稱謂永遠都不會變。我將來是要有我自己的生活的,你還太小,有些事和情感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你有一天會長大,會…會結婚嫁人。明白嗎?」
陳良辰埋在臂彎的眼睛忽然絕望的閉上,兩行淚水緩緩流下。再開口時,聲音無比疲憊。
「可我們不是親兄妹啊…」
「好了良辰,」陳良善有些心驚的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回去吧。」
「還有,生日快樂。」
陳良辰在路燈下緩緩的打開陳良善剛才拿給自己的盒子,紅色皮質的四方盒裡滾了一層燙金的邊,清晰的映襯出它的品牌。一隻鉑金的鐲子在這個夜色里熠熠生輝,在鐲子的內側分明刻著,mygirl良辰,陳。
陳良辰跌坐在路邊忽然大聲嚎哭了起來,在自己18歲的這一年,他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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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善是近乎逃離般飛往美國的,他害怕如果自己再留在這裡,會造成不可饒恕的後果。
他承認那天陳良辰吻自己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有一種衝動想要抱住她的,可是,不行。
那是他從小看到她的妹妹啊,從她五歲開始至十八歲成人,幾乎她生活里的所有喜怒哀樂自己都是明了的,這樣一個與他陳良善日夜生活在一起的快要融進自己骨血的女孩兒,他怎麼可能,又怎麼敢,與她相愛呢。
所以啊,他匆匆收拾了東西回到美國,他想等過了幾年她長大了,遇見了更多的人,可能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他想用躲避和逃離逼著她忘記自己。
可是陳良善不知道,被他一手寵大的陳良辰,在經歷他陳良善之後,又怎會輕易愛上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越寫越帶感忽然想噴個長篇粗來~哈哈哈哈哈不鬧了~
陳良善不是不愛,只是還沒意識到陳良辰愛的多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