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回兩父親交流育兒經宇文祜懵懂輕許諾
乾清宮暖閣里,雖然不少人在伺候,卻鴉雀無聲的,唯有老皇帝翻動奏摺是發出一點輕響。現在是皇上的辦公時間,沒人會在這時候觸霉頭。直到「噼里嘩啦」地一陣亂響,徹底打擾了室內的一片清靜。老皇帝揉了揉額角,扔下手裡的摺子,瞪向那沒眼色的人。
「說吧,什麼事讓你這麼心不在焉的?在朕這裡做了快兩個時辰,正事不幹就逮著朕偷瞄,你是想看出些什麼來?看看你把那桌上糟蹋的,又是水又是茶的。李清,下回他來了不用給他奉茶,省得他糟蹋朕的好東西。」今兒賈赦主動進來求見,來了坐下還不走,讓老皇帝頗為好奇。
「嘿嘿……皇上,您看出來了?臣這不是想跟您說說話兒,又怕饒了您處理政務。」方才,賈赦光顧著偷偷觀察老皇帝的表情了,沒注意就將跟前的茶碗帶到了地上。他本以為皇上專心處理政務,沒工夫搭理他呢,誰知道人家對他的小動作一清二楚。
老皇帝看他似乎有話要說,擺擺手示意宮人們退下,又吩咐李清道:「把這剩下的摺子都給忠肅送去,讓他酌情處置。你也去歇會兒,讓朕跟朕的中榮郡王好好說說話兒,看看他有什麼想跟朕念叨的。」宮人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老皇帝一說清場,眨眼間暖閣里就只剩下他們倆人了。
「皇上,臣瞧著忠肅王爺越發地沉穩老練了,實在是為您高興啊。臣家裡那個璉小子就不行,整日就琢磨著怎麼氣臣。就像昨兒個臣在家裡請客,他竟然……」赦大王爺可算照著垃圾桶了,一陣抑制不住地傾倒,「您說說,那樣的女人怎麼能娶?這孩子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這王家的姑娘,確實是沒教好啊。」昨天榮王府發生的事,老皇帝其實已經知道,但他聽賈赦說起的時候,仍是一副專註的樣子。聽了賈赦的問題,還煞有介事地點頭,「你家那個璉兒看著就是個有主意的,沒想到竟然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唉,這孩子們啊,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要臣說,男人就得成了親生了孩子之後,才算是真長大了。想當年我還年輕的時候,那也是三不著兩的。可您看我現在,不也成了個愛國愛家的好男人嘛。所以啊,璉兒就是經事太少了,得趕快給他找個媳婦才行。」賈赦邊說,邊去看老皇帝的臉色,卻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反應。
老皇帝對此深以為然,滿臉地贊同,諷道:「沒錯,你不光年輕的時候三不著兩,你到現在都一點也沒變。賈恩侯,說自己是好男人之前,你都沒量量臉皮有多厚?嘖嘖,不是朕說你,賈璉攤上你這麼個爹,也是夠為難那孩子的。得啦,他的婚事也不用你操心,自有朕給他做主。」
被皇上嘲笑了,賈赦也不生氣,全當這是善意的誇獎。但對於老皇帝剝奪他當父親的權利,感到十分憤懣。憑什麼啊?!您那麼多兒子的婚事還不夠您過癮的,還得把自家兒子的也搶過去,不知道他只有那麼一個兒子嗎?!早知道,昨天就不跟老太太胡說了,真是烏鴉嘴。
可即便心裡再不痛快,還是得領旨謝恩,赦大王爺就不自覺地撅嘴,「臣代璉兒謝皇上厚愛。不過,皇上,璉兒的年紀還小,也用不著那麼早替他張羅婚事,等及冠了再說也不遲啊。倒是忠肅王已經年滿二十,您就不著急抱孫子啊?」這會兒,他又不急著給賈璉找媳婦了。
「朕著什麼急,你覺得朕會缺孫子抱?」雖然真的缺,但身為皇帝是絕不能承認的。老皇帝捋了捋鬍子,瞥一眼賈赦道:「你剛才不還說,得趕緊給兒子找媳婦,朕看是你想抱孫子了才是。賈恩侯,你到底想說什麼,別跟朕玩那什麼迂迴的套路,你沒那個腦子。」
「就是,就是……」賈赦被這話說得噎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自認為偷偷摸摸地去看老皇帝,結果被人家一眼給瞪了回來。看他這樣,老皇帝倒是笑了,道:「就是什麼?就是祜兒與賈璉,有些不得不說的故事?還是,就是朕的兒子跟你的兒子,有些不同尋常的交情?」
「您都知道啦?」賈赦激動地睜大眼,不自禁地扯住老皇帝的袖子,語含埋怨地道:「皇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就不告訴我一聲呢?您是不知道,昨天璉兒跟我說起來的時候,可嚇得我不輕。哼,我要是早知道了,就不會有那個蠢樣子,更不會被璉兒看到了。」
老皇帝笑呵呵地瞧著他,也不斥責他失禮,道:「相信朕,你一直的樣子都挺蠢的,不光這一回。恩侯,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兩情相悅什麼的,朕並不想管。對於帝王來說,喜歡上男人還是女人其實無妨,有時候看上個男人還能更省事些。」
「可有一條,你回去也告訴賈璉,不論他們倆的交情如何,不能給朕斷了皇室的傳承。不然,可別怪朕到時棒打鴛鴦。」說到這裡,老皇帝的神色嚴厲起來,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說到這個,皇上,璉兒跟臣說過……」說著,賈赦鬼鬼祟祟地看看無人的四周,湊到老皇帝的耳邊小聲說些什麼,引得老皇帝也詫異地睜大眼,「皇上,您說這事能不能是真的?那什麼癩頭和尚真有那樣的本事?臣是不怎麼相信,但看璉兒的樣子,決定給他五年時間,您看如何?」
「這個……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了。」老皇帝沉吟地搖頭,眼神里是明顯的不信。他拍拍賈赦的肩膀,反而安慰道:「左右賈璉還不到十六,等個四五年也來得及。你慢慢給他準備著,這孩子早晚都是要成婚的。至於那什麼神話,呵呵……」
賈赦是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居然對兩人兒子的事情如此輕描淡寫地帶過。這個世界是怎麼了?皇上不是應該震怒不已,立刻勒令兩個孩子斷絕關係的么?不是應該諱莫如深,再也不許他和璉兒出現在御前的么?為什麼竟然會是這樣的表現???當皇帝的,想這麼開真的好么?
而同一時間,忠肅王宇文祜正在榮王府上對賈小璉「興師問罪」。前幾天,兩人才算正式確立了關係,還沒等他高興完呢,璉弟這裡就有了娶妻的意願,怎麼能不讓他傷心失望?!雖然,那女人是為了掩人耳目,璉弟挑的也是有把柄易拿捏的。可宇文祜表示,他心裡很不痛快!
「你到底還要絮叨到什麼時候,都說了那事已經作罷了。況且,王家也派人來說了,那姑娘已經稱病,來日就會送到莊子上去。」賈小璉翻著白眼,伸手捏住宇文祜喋喋不休的嘴唇,「文兄,你也清楚咱們的情況,不成親是不可能的。至於當時選她的原因,也跟你說明白了,咱不提她了,好不?」
握住在自己嘴唇上作怪的手,宇文祜勉為其難地點點頭,悵然道:「是啊,不管是誰,是什麼身份,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啊。而且,你身上的擔子更重,身兼賈周兩家的傳承,不成婚生子怎麼行?」越說,情緒就越是低落,他都彷彿看到了璉弟跟個女人兒女繞膝的樣子了。
「是呀。不光是我父親,還有我外公外婆外加三個舅母都盼著我的兒子呢,若是能給他們一人送一個就更好了。」賈小璉逗他,故意掰著手指數道:「這樣一算,好傢夥,竟然要五六個兒子才夠分,光生都得生好幾年才行。文兄,你覺得,是我生……還是你生的好呢?」
「我倒是想替你生,可惜能那個能力啊。」宇文祜看他一臉作怪的壞笑,忍不住擰了擰他臉頰,然後目光灼灼地承諾道:「別胡思亂想了,我不會碰別的人。日後若是沒有子嗣,大不了從弟弟們那裡過繼幾個便是。都是宇文家的子孫,也沒那麼多講究。」
「倒是璉弟你,事到臨頭的時候也不用顧忌我。你不跟我一樣,有那麼多兄弟,是榮王和周老爺子兩家的獨苗苗。兩家人的傳承全指著你一個,我不會攔著你的。」說這話的時候,宇文祜握緊賈璉的手,語氣中儘是悵然和包容。
賈璉聽得笑開了嘴角,用額頭撞了撞宇文祜的,故意嗔道:「文兄,這麼大度啊?不過,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不是說能讓你生嘛,既然我說出來了,就是一定能做到的。難道,你不願意為我生?也對,是個大男人都應該不願意的,是我強人所難了。」
「你認真的?」宇文祜錯愕地將人拉近懷裡,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凈說胡話呢?璉弟,不是我不信你,實在是你說的太過匪夷所思。若是我能做到的,自然不會推辭,可惜那個我實在是無能為力。」終有一日,肅王爺會後悔今日說地這麼痛快的。
「好吧,你就當我發燒說胡話好了。不過文兄,你說過的話我可記住了,日後可不許食言。」賈小璉單方面談妥了日後生孩子的問題,心情相當愉快,在宇文祜臉上重重地親了兩口,興奮地拉著他去練武場切磋去了。
而宇文祜憋了半天,到底是沒把自己可能將要大婚的事情說出來。嗯……璉弟這麼高興,今天還是不要掃他的興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這一章寫得很不對勁兒,等明天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