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身手

下午兩三點，正是白天人精神最疲倦，大腦最混沌的時候。不過今天的這個時候，華鼎上下所有的員工精神都格外的好。因為有不少員工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知道下午的這個會議一定會充滿火藥味，至於會議結果會如何，就不是他們這些人敢想的。現在這個社會找個好點的工作不容易，不少人都在擔心公司會因為最近的不景氣進行裁員，所以會議一開始，就有不少人提著神等會議結果。

陸承余跟著曹京申走進28樓的大會議室，曹京申給了他一台筆記本電腦，然後道：「今天的會議你來記錄。」

這是讓他做速記員的工作？陸承余看了眼面前的銀色外殼筆記本，看起來很新，平時應該很少用。

「以後上班，如果你習慣自己的筆記本，可以帶來上班，如果對筆記本沒有什麼要求，公司會給你配一個。」曹京申看了陸承餘一眼，發現他已經在開機檢查，推了推眼鏡道，「放心，這台筆記本是新的。」言下之意就是說，沒有人對它動手腳。

陸承余聞言笑道：「這台筆記本免費送？」

「在你跟公司簽訂兩年以上的合同，就可以免費送你。」曹京申把文件夾打開，不再看陸承余，「前提是你能正式通過試用期。」

「那我就用這台了，」陸承余彷彿沒有聽出曹京申話中有話似的，打開文檔，悠閑的等著會議開始。

曹京申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開口，會議室變得安靜下來，可是兩人都沒有覺得尷尬，各做各的事情。

很快幾個主要股東還有各部門各分公司的管理人員陸陸續續的到了，基本上每個人身後都帶了一個秘書。陸承余總算明白，為什麼華鼎還有個秘書處，曹京申還是秘書長了，這華鼎內部果然很複雜。

兩點五十分，所有的人到齊，就在大家以為大老闆會遲到時，曹京申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會議室門口拉開了雕花大門，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領帶的男人走了進來，年輕不過二十七八的樣子，讓陸承余有些意外的是，這個人看著有些眼熟，他應該在哪裡見到過此人。

「會議現在可以直接開始，就由大家談談對公司的看法，」嚴穆坐到老闆椅上，也不看眾人的臉色，直接把手中一個文件扔到桌上，「二叔與三叔是公司的老人，不如由你們正式開始。」

嚴老二與嚴老三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嚴老三開口有些不高興道：「我聽著這話怎麼像是在興師問罪？」

嚴穆看了嚴老三一眼，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既然大家不願意談，我這裡有些好東西，不如讓大家都看一看。人多力量大，資料內容哪個地方出了錯，大家也好指出來。」他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曹京申，「京申，把資料給每人發一份。」

曹京申打開文件夾，取出一疊資料，順手分了一半給陸承余。

陸承余也不猶豫，當下走到另一邊，按著順序一一發過去，發到嚴老三時，還得到了一聲不屑的輕哼，看到嚴老三把資料重重拍到桌子上，陸承余又看了眼神情平靜的嚴老二，看來這兩兄弟還是嚴老二沉得住氣一些。

在座諸人拿到資料時的漫不經心很快變成了凝重，到了最後不少的人滿頭冒汗，尤其是嚴老三，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顯得十分精彩。

陸承余沒有去看資料上的內容，發剩下的資料隨手便放到了曹京申位置上，剛坐回自己位置上，就聽到砰的一聲，抬頭就看到嚴老三砸了一個咖啡杯，他身後的秘書正一臉尷尬的彎腰去撿。

嚴穆仍舊不理他，開始說起公司的新規定，陸承餘一邊聽，一邊打開文檔快速的記錄。一時間，安靜的會議室中，只有嚴穆的說話聲還有陸承余敲打鍵盤的聲音。

新規定說完，嚴穆看了眼會議桌上的眾人，「我聽說有些人準備辭職，我們華鼎一向講民主，若是有人想走，我絕對不留。」

陸承余記錄好最後一句話，聽到嚴穆這樣說，不由得給在座諸人點蠟，看來嚴穆是在逼著在座部分人自動離職，這樣還能少付一筆遣散費，這算得也忒精了些。

凡是資料上記錄了自己在職期間違法操作的人，這個時候不得不被迫自動離職，他們心裡清楚，嚴穆敢做出這種事，手中就一定掌握到了證據。

「阿穆啊，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嚴老二嘆了口氣，捧著自己的茶杯笑眯眯的開口，「畢竟我們華鼎這麼大一個公司，若是這麼多人辭職，豈不是要引起人心不穩。如今我們華鼎已經出現了不少問題，若是再折騰下去……大哥泉下若是有知，想來也不能安寧。」

這招就有些噁心人了，陸承余覺得這種倚老賣老佔了便宜，還一副我為你好的人，人品道德上存在極大的問題。他抬頭看了一眼老闆，臉色雖然沒有變，但是眼神卻變得更加冷，看嚴老二的眼神，彷彿在看一隻垃圾堆的老鼠。

「既然公司成了我的，就是我說了算，父親已經亡故，二叔還是不要提起他，以免讓他不得安眠。公司內部為何出這麼多問題，想必在座諸位比誰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嚴穆冷笑，「更何況二叔近來新添了一個大胖兒子，大喜的事提及亡人，那可不好。」

聽到這話，嚴老二的臉上掛不住了，就因為這個私生子，他被老婆鬧到了公司，丟了一個大臉，現在嚴穆又提到這件事，他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胡說八道，嚴穆你簡直目無尊長，大哥不在，我今天要代他教訓教訓你，」嚴老三面子早就掛不住了，他性子本就暴躁，就好面子，這下終於忍不住了，拿起鄰座面前的水杯就朝嚴穆砸去。

會議室的茶杯全是白底青花的茶盅，這要是砸在人身上，不見血都不可能。在座眾人包括嚴老二都嚇了一大跳，這若是真砸中了人，事情就不是辭職能了結的了。

就在這個瞬間，一個文件夾飛了過來，剛好與茶杯在空中相撞，啪的一聲，茶杯落在會議桌中間，茶水四濺開來，濺了旁邊的嚴老二滿頭滿臉。

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頓時變得極度詭異，誰也沒有料到嚴老三會做這種沒腦子的事情，更沒有想到會有人攔下這個茶杯，現在他們這是在開會，不是在舉行武林大會吧？

一雙雙眼睛同時看向扔文件之人，才發現是個以往沒見過的年輕人。難道這是嚴穆新請的保鏢，看起來白白凈凈的，不太像啊。

「不好意思，手滑了。」陸承余從容一笑，起身把文件夾拿了回來，從褲兜里掏出手絹，擦了擦上面的水漬，還給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曹京申，剛才他面前只有一台筆記本，也只有曹京申面前的文件夾適合出手了。上輩子在武館做了大半年陪練，又在酒吧干過一段時間，沒練出點身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干過這兩行。

「啊，沒事。」曹京申扶著眼鏡，無意識的接過文件夾，看向陸承余的眼神卻變了，這小子究竟是老大在哪個旮旯里看中的？

在一陣詭異的寂靜后，嚴穆看了眼從頭到尾都神情平靜的陸承余，轉頭看向嚴老三：「看來三叔對我不滿得很，既然如此，明天就不用來華鼎上班了，解聘書下午我會讓人送到你的辦公室。」就在嚴老三即將再度發怒時，他不急不緩的補充一句，「若是三叔不願意，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就交給警察來處理。」

嚴老三面色通紅，憋了半天的氣，一拍桌子站起身：「行，你現在翅膀硬了，嫌我們這些老傢伙沒用了，老子也不需要你什麼解聘書，從今天開始，老子不幹了！」說完，摔門離開了會議室。

嚴老三妥協后，原本心懷僥倖的人，全部死心了，現在走好歹還能落下兩分好，如果真的惹火嚴穆，把他們的事情捅出去，他們以後就別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嚴穆見這些人都識趣了，也不想把事情做絕，若真是這樣，日後也沒人敢到華鼎做事，好鋼用在刀刃上，有些事情做一次讓別人了解到他的手段，就足夠了。

嚴老二心思比嚴老三重，現在他也明白大局已定，鬧也沒用，所以最後還是在辭職信上籤了自己的名字。

會議室的人漸漸退出去，嚴老二仍舊笑眯眯的坐在原位，他看著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少表情的嚴穆，笑著點了一支煙，走到窗戶旁道：「你和你老子半點都不像。」

「不像他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嚴穆嘲諷的笑了笑，他的那個父親，雖然有幾分能耐，可是卻有一副花花腸子，若不是因為外面的女人帶著孩子吵到嚴家來，他媽也不至於在病中被氣死。若不是他外公在政界有身份，那私生子與情婦只怕就已經登堂入室。

陸承余默默的把頭垂得更低，他好像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

嚴穆冷笑，當年嚴家靠著穆家勢在天朝站穩腳跟，現在一樣不敢得罪穆家。

嚴老二聽到這話，把煙掐滅在煙灰缸中：「不管怎麼樣，你姓嚴，不姓穆。」

嚴穆勾起唇角，笑得格外諷刺。

嚴老二看著這個笑，莫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他拿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走過陸承余身邊時，皮笑肉不笑道：「小夥子身體不錯，身手也好。」

陸承余呵呵笑了一聲，「早睡早起身體好。」

嚴老二覺得對方是在嘲笑自己晚上出去找女人結果弄出私生子的事情，當下面上的笑容一沉，轉身就走。

陸承余無奈的聳肩，都這把年紀了，脾氣還這麼不好。

他回頭，卻看到大BOSS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