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麼區分喜歡否
哀家以為,凡是只要生理心理上沒有問題的皇帝,一般來說都不太會拒絕別人給自己找老婆小妾這種事,這就是為什麼昏暈無道的帝王最好每天都舉辦秀女選秀一樣,恨不得天天選秀,天天找美人,因為這是一種樂趣。
雖然我沒發現重曄表現出過這種樂趣,但是我想,只要他不是喜歡男人,總還是需要女人的吧。
庄丞相老奸巨猾:「老祖宗的規矩是三年一選秀,從官宦家族中挑選適齡的女子來選秀,想必應該有很多合適的人選才對。」
姜不愧是老的辣!
重曄有些猶豫道:「只是……朕好像還沒有想要選秀的意思。」
庄丞相又道:「皇上還年輕,自然是不太會重視這一點,臣以為,太后應當從旁提點。」
幹嘛又把我拉進來!
我竟連思考都沒思考就脫口而出:「庄相有心了,哀家以為這件事還是皇上自己做主就好,哀家不便左右皇上的意願,來日皇上若是自己有這個想法了再舉辦也不遲,再者,皇上現在還年輕,要是有自己看中的也未嘗不可。」
我覺得重曄今兒個找我來上朝一定別有用心,一定是想讓我來給他當靶子打,轉移一下火力,這樣我爹和他那群幫腔的群臣就不會光盯著他一個人了。
狡猾!委實狡猾!
我剛剛差點就一咬牙一狠心打算直接說,選秀就選秀吧,反正又不是給我招面首是給他招皇后妃子,但是話剛剛在心裡醞釀一遍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本能的不想說出口,覺得自己一說出口就會後悔一輩子一樣。
蕭湛幫著重曄說話:「皇上會有自己的安排,庄相還是不要太干涉的好,後宮的事情,不如還是交給太后全權主持,再不濟還有長公主幫忙,所以無須擔心。」
庄丞相再一次和蕭湛杠上:「攝政王的意思,是本相多事了?本相乃大齊堂堂丞相,肩負助理萬機的大任,這等事情,攝政王居然意指本相多事?」
蕭湛一笑了之:「庄相真是多心了,本王自然沒有這個意思。」
庄丞相又道:「不過本相倒是覺得,既然皇上覺得立后立妃之事還早,倒是攝政王不如可以考慮起家事來了。」
我覺得我爹做的這不是丞相,是媒婆,當年我大哥娶媳婦都沒見我爹這麼殷勤過,果然是因為重曄和蕭湛身份貴重所以他就格外的關心?
蕭湛嘲笑我爹:「本王怎麼覺得,庄相這是……月老轉世了呢?」
朝堂上突然鬨笑一片。
哀家也沒忍住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爹倒也沒生氣,這讓我有點意外,居然難得地沒有跟蕭湛抬杠。
臨了,我爹依舊堅持他的選秀思想不動搖,重曄就打著哈哈跟他周旋,最後把火力全開到我身上,表示這種事情就應該當「娘」的哀家來主持。
我真的不樂意,也不開心,為什麼要給重曄找媳婦啊,像現在這樣不是挺好么,找什麼媳婦,難道要再找個跟重姝差不了多少的姑娘叫我一聲母后么,或者直接奪了我兒對我的關懷么,還是策反我兒也叫我母后?
我拒絕。
雖然我同重曄相處時間是真心不長,但是一想到他要是來日身邊多了個貌美如花年輕有活力的姑娘,那我就真成了貨真價實的老太婆了。
於是我聲音略有些嚴厲道:「這件事情容后再議,現在還是以國事為重,更何況哀家也是反對現在就立后立妃的。此等身外之事也值得丞相大人和攝政王在朝堂上爭執?未免失了身份。」
朝堂上寂靜了一會兒,大約是朝臣都不太習慣哀家發火和突然的嚴厲,突然一個男聲打破了寂靜。
他道:「敢問太后,臣怎麼失了身份了?」
朝堂上再次寂靜了一會兒,然後爆發了一陣鬨笑聲。
重曄一手掩著嘴角忍著笑,結果笑得有些岔氣,結結巴巴道:「咳咳……衛愛卿……真……真愛說笑……」
一直處於狀況外的哀家終於明白了,衛勉以為未免說的是衛勉。
不過哀家還是傾向於衛勉是來救場的。
李長德在旁邊強憋著笑,同我輕聲道:「衛大人的幽默……直逼太后您……」
我微笑著用護甲不動神色地掐了他一把,讓他在朝堂上生不如死還嚎不出口。
下了朝以後,我那丞相老爹依舊不依不饒地要請我去偏殿說話。
我私以為,我是沒什麼話好對他說了,他沒想單獨見我的時候,我沒想到他毒害我的事情,但是他這樣多此一舉,我覺得我就一下子火氣上來了。
進宮這麼久以來,我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在心裡默默的爆粗口。
你丫的連自個兒親生閨女都不放過,你這還算哪門子的爹!
我氣極,對過來傳話的小太監道:「去告訴庄——丞相,哀家身體不適,有事下次再說,今日就不去了。」我還特地強調了「庄」這個字。
那小太監居然一點都不害怕太后哀家我,依舊面上保持著笑容不卑不亢:「太后,丞相大人說了,請您務必過去,他會一直等您,直到你願意見他為止。」
哀家當時就想掀桌子說,你丫的愛等就等好了,哀家不奉陪了!
可是這可能么,這不可能啊,他還是我老爹啊,罷了,說清楚也好。
進到偏殿的時候,我故意板著臉,加快腳步,坐在了上座,動作又浮誇又高貴,斜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庄丞相,冷冷道:「庄相找哀家何事?」
我爹先是一愣,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一樣,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我在幹嘛,他不怒反笑:「宜珺,你是真把自己當太后了?」
我高冷地反問他:「哀家難道不是庄太后么?」
我爹附和著:「是,你是裝太后,呵,我倒是想看你能裝到什麼程度。」
我笑笑:「很多事情,請父親大人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分了。」
我這聲父親大人是別有用意的,你看父親有了,表示套近乎、親切,大人也有了,表示又有一種距離感且有對他丞相身份的尊重。
我覺得我這四個字用的是極好的!
父親大人很買賬地回答我:「宜珺,是不是忤逆為父很高興?可是忤逆之後的結果,你嘗到了么?滋味還好受么?」
我覺得他這是在旁敲側擊地告訴我他給我下毒的事情。
我回答:「幸好那下藥的不中用,給哀家多下了一點,吐個血也就知道中毒了,看來以後還是要找個可靠的,方能不動聲色的除掉哀家。」
我爹他今天格外的好脾氣,不論是朝堂上還是現在在這裡,他平靜道:「既然你曉得忤逆我是逃不掉的,那何必又要忤逆?我讓宜敏來勸你,你也不聽,也不接受我送來伺候的人,庄宜珺,你別忘了當初我送你進宮的初衷。」
他不提我還不生氣,他一提我就火氣大,我就強忍著怒氣說道:「當初我只說來做這個太后,好像沒說過要做別的什麼事。」
我爹終於吹鬍子瞪眼了,面部表情略猙獰道:「庄宜珺!我把你養大不是讓你現在來頂撞我的!如果你真的執迷不悔一定要和蕭湛那小子做出些什麼事情的,別怪我再不留情面!」
我真想呵呵的冷笑,他哪天留情面了,再說了,我和蕭湛是真做不出什麼事情來了,我和他,只能到這一步了。
反正我從頭至尾都在孤軍奮戰。
我冷漠道:「那就從現在開始,您就只當白養了我這個女兒吧。」
再一次的不歡而散,我自以為,是真的散了。
我一個人在偏殿坐了不知道多久,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這輩子是真投錯了胎,為何就偏生投到了個有野心的丞相家裡,不如死死掉算了,可我能死么,死了就能解決問題了?只能自己解脫,又不能解脫別人,我的死哪有那麼值錢。
我一手支著額頭心裡難過著,李長德實在看不下去,終於過來勸我,忙著岔開話題道:「太后,咱不想這些煩心事了,好好過日子不才是最重要的么。」
我吃力道:「都這樣了還能指望有什麼好日子過?」
李長德道:「那可說不定,比如您還有小皇子要照顧,還有小公主要照顧,還有咱皇上啊,您也不是一個人,要說實在不行,您就先這麼將就著,來日將……額……那什麼問題解決了,您詐死和攝政王走也不是不行啊。」
我一怔,抬眼看向李長德,然後就聽見從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宜珺是朕的太后,怎麼能跟舅舅走呢。」
我懷疑我產生了幻覺,不,我一定產生了幻覺,我越過李長德往他身後看,似乎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重曄,他只說道:「宜珺是要留下來一直陪朕的不是么?」
我連忙晃了晃腦袋,再定睛一看,那裡的重曄已經不見了。
我茫然地看著李長德:「皇上來了?」
李長德詫異地環顧四周,然後長舒一口氣:「沒有啊?哪有皇上?」
我沒敢承認自己產生幻覺的事實,試探著問李長德:「長德,你說,怎麼區分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喜愛是娘對兒子的喜愛還是男人女人之間的喜愛?」
李長德好不容易梳理清我這句話,然後很簡潔的回答:「共同點都是會關係愛護時刻想著那個男人,不同點是,前者會給那個男人找媳婦,後者是自己會成為那個男人的媳婦。」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李長德突然大驚失色:「太后,難道你……是後者?!」
李長德身後又傳來重曄的聲音:「什麼後者?」
我愣著神往李長德身後看過去,以為自己又產生了幻覺,結果李長德直接轉過身跪下來:「皇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