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關心太過

73關心太過

「想不到五郎那麼聽話。」終於,康平公主先開口了。

在座的女子,但凡有一點「差了」規矩的,沒有不被甘從汝咬過的,是以個個不敢置信。

夏芳菲謙虛地笑道:「如今在外頭呢,他這是讓著我。」說著,神態坦然地去看在座女子身上錦雲緞的衣裳,口中道:「這花樣真好,顏色也新鮮。」

「若是五郎沒鬧出這麼多事,如今你是個郡王妃,也能穿上這樣的衣裳。」康平公主全然忘了自己上一任駙馬了,此時彷彿當真與那案子不相干般,神色恬淡地說道。

夏芳菲笑道:「無妨,回頭叫五郎去查查這料子用什麼燃的,我們回嶺南慢慢染去。哎,五郎這人就是太聽話了,據我說,一個男人該有些主見才是。」一說三嘆地,心裡心花怒放,心道有能耐你們也來比。

「……叫駙馬不要送栗子糕來,這會子是在宮廷里,要什麼沒有?做那小家子氣的行徑做什麼?」康平公主略冷了臉訓斥身邊婢女。

婢女聽了,忙退出去,須臾果然捧著一碟子栗子糕來,跪下道:「奴婢跟駙馬說了,奈何駙馬不聽。還請公主恕罪。」

「駙馬這是心疼公主才會如此。」

「正是,到底是駙馬會體貼人,公主看在駙馬一片真心的份上,且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

康平公主睥睨著眾人,懶懶地道:「我最不愛這樣小家子氣的行徑了,給他扔回去,告訴他,再這麼著,我可不會輕饒他。」

「是。」婢女捧著一盤子噴香的栗子糕又向外去。

夏芳菲在心裡嗤笑一聲,心說康平公主這戲也未免太假了一些,饒有興緻地看擺在房中的各色花卉,心道長安城有什麼,這些花朵嶺南漫山遍野地開著呢。

眾人正稱讚康平公主的現任駙馬,忽地見幾個執事太監過來,眾人便不言語了,依著誥命整齊地排列出來,須臾又聽見編鐘的清越鳴聲,洪鐘大呂,令人不得不肅穆起來,便隨著執事太監整齊地向外去。

夏芳菲如今是沒有誥命的,便站在隊伍最後,心裡也很有些緊張激動,生恐冷不丁地冒出一個拚死勸阻的老臣來,只見自己隨著一群人出了後宮,慢慢地踩上了一片漢白玉台階,隨後編鐘聲停下,隊伍也停下,她餘光向兩邊看去,只望見大隊的宮女、太監,竟是瞧不見甘從汝等人如今站在哪裡,微微騙了頭,見太監眼神銳利得很,也不敢左顧右盼,隨著前頭人頷首等著。

直站得兩腿發軟,忽地見隊伍跪了下來,便也隨著下跪。

才一跪下,就又聽見編鐘清脆明亮的聲音傳來,隨後就是笙簫琴鼓合鳴,聽見一陣整齊腳步聲傳來,偏頭去看,只望見一堆穿著霓裳的女官舉著碩大的扇子。

跪得兩腿發麻,正疑惑太后什麼時候登基,就見隊伍起身了,也隨著起來,又站了大半日,卻見隊伍又隨著鐘聲退回到早先的大殿中。

在前頭站著的公主們個個神色激動,彷彿下一個登基的就是她們一般,誥命夫人們也是滿口稱讚蕭太后登基是眾望所歸,只是眾人一時嘴上改不過來,還依舊叫陛下為太后。

夏芳菲什麼都沒看見,白跟著來湊了一回熱鬧,只聽聽別人怎麼說,待聽前頭的誥命夫人說太后登基時有金龍從天而降入了太后體中,就知道前頭的人也沒瞧見什麼,略等了等,又見宮中賜宴,因沒幾個人搭理夏芳菲,夏芳菲甚是自在地飽餐一頓,見有個宮人來說:「甘娘子,五郎在宮外等候,請你一同家去。」

夏芳菲見殿上康平公主等人都不言語了,心下得意,口中說:「又做這小家子氣的事,哎,公主該有空替我教訓教訓他。」

康平公主淡淡地道:「駙馬也不是個叫人省心的,本宮怕沒有閑暇替你教訓五郎了。」眼皮子一跳再跳,心道難道狗也能改得了吃、屎?這甘從汝昔日何等討人嫌,如今這是改邪歸正了?只是瞧那夏芳菲只模樣略好一些罷了,除此之外,她還有什麼呢?

夏芳菲謙和地笑了又笑,此時天才略有些昏黑,宮裡已經掛滿了明燈,照得四處恍若白晝。

夏芳菲出了這宮門果然瞧見甘從汝站在燈下等著呢,往日里只道看慣了,誰知他如今這模樣分外惹人垂涎,兩三步走上去,只是含笑看他道:「虧得你是幾外甥,沒人攔著你,不然誰有膽量過來接?」

「你瞧,那邊來了個有膽量的。」甘從汝呶了呶嘴。

夏芳菲望過去,見是個十□□歲俊秀少年,心裡猜著這當是被康平公主召喚過來的。因還在宮中,並不與他多說,出了二層宮門,上了轎子,待回了甘家祖宅,立時討好地挨近甘從汝,堆笑道:「委屈夫君了,夫君大仁大義,妾身感激不盡,今生做牛做馬來生結草銜環,也難報夫君大恩大德。」

甘從汝聽她這話膩歪得很,嗤笑道:「得了吧,若不是因為我,你哪裡能受那份委屈?」

夏芳菲連連稱事,忙追問道:「你可瞧見太后登基時是個什麼模樣?我站在隊伍後頭,一眼也沒瞧見。」

甘從汝笑道:「只顧著看嶺南王了,誰有心去看太后?虧得嶺南王王想得開,並沒露出悲戚模樣,不然,太后登基后第一件要料理的事,就是嶺南王在太后登基時不敬了。」見嘴上還沒改過來,又連聲說了兩次陛下。

夫妻二人說笑間進了屋子裡,才進了屋子,甘從汝忽地道:「哎呦,忘了賽姨、恭郎還在丈母娘那邊。」說著就要出門去接。

夏芳菲伸手攔住甘從汝,調笑道:「好不容易沒人了,你又去接?今晚上就叫妾身好生犒勞犒勞你。」

甘從汝見她模樣甚是嫵媚,心裡痒痒,於是由著她牽引進了房中,被推倒后,一扭頭就聞見床上的奶香味,於是再按捺不住地問:「你說,今晚上誰陪賽姨睡覺?」

「自然是你丈母娘。」

「那我丈母爹呢?」

「你丈母爹有自己的地方睡。」夏芳菲有些掃興地蹙眉,這會子提起她爹娘,無疑是件敗興的事。

「那你說,丈母娘是摟著賽姨睡呢,還是摟著恭郎?」甘從汝枕著手臂,「咱們家兩孩子沒受過委屈,若是丈母娘摟著恭郎,不理賽姨,又或者叫個婆子陪著賽姨去睡,那可怎麼辦?」

夏芳菲愣住,翻身倒在床上,「現在也出不去了,太后登基城裡戒備森嚴,你這會子出去,少不得要被人當成反賊。」

甘從汝連連點頭,心緒不寧地道:「我怎麼聽見賽姨在喊我?」

「你這是耳鳴。」夏芳菲乾脆地起來,自己去洗漱沐浴一番,待回來了,望見甘從汝還焦躁不安地翻覆,嗤笑一聲,將他撥開,自己個躺在床上拉了被子睡了。

「你怎麼能睡著?」甘從汝自己不安心,也不肯叫夏芳菲安睡。

夏芳菲打了個哈欠,將兩隻腿支起來,「左右有你擔心呢,我還費個什麼勁?左右你也睡不著,替我揉揉腿。」

甘從汝一巴掌打在夏芳菲腿上,氣咻咻地道:「你也算是做娘的?」起來後向外走了一拳,正待還要再向外,就被張信之、楊念之兩個摟住腿。

「五郎,出去不得!」張信之低聲道。

楊念之哽咽道:「賽姨、恭郎沒回來,咱家比五郎還掛心,早去瞧了,坊中一堆堆人拿著刀劍巡邏呢。」

甘從汝咬牙切齒地重新回房,見夏芳菲已經睡著了,便伸手將她弄醒,兩三次后便也在夏芳菲背後躺下,到底心緒不寧得很,只覺得昔日床上滿滿當當地躺著四個人,叫他心裡也滿滿的,如今空出一大塊來,又叫他心裡失落落的,恭郎還就罷了,尤其是賽姨,想到賽姨晚上蹬被子亦或者橫趴在枕頭上了,以駱氏的手段,定會用布帶將她綁起來。

心緒不寧地等了大半夜,終於聽窗外張信之、楊念之二人說快到開坊門的時候了,於是趕緊起床,洗漱之後,又拉扯了夏芳菲也起來。

夏芳菲嘟嚷道:「若你這會子過去,恰我父親母親好不容易團圓一次呢?你也知道我父親母親難得團圓一次,你若回去若拆散了他們呢?」

甘從汝一怔,不免想夏刺史從來都是跟駱氏分房睡的,若果然被他攪合了,他這罪過可就大了,有道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駱氏怕……這麼一躊躇,當即也不好立時去夏刺史租住的院子去,見夏芳菲還要睡,一意拉著她起來吃早飯,難得閑下來,就叫人拿了這兩年祖宅這邊的賬冊來看。

夏芳菲一聽到賬冊,果然不困了,立時抖擻精神,換了衣裳,對著鏡子塗脂抹粉,打扮得精緻非常,才與甘從汝一同看賬冊。

甘從汝疑惑不解道:「為什麼你看賬冊要打扮?」

夏芳菲笑道:「不看賬冊打扮,那什麼時候打扮?」待見張信之送了賬冊來,忙去看,略翻了幾頁,見這幾年長安這邊賺的不如花的多,登時沒了喜色,須臾想明白了這邊的銀錢大多挪用去修建碼頭、租借船隻了,這才漠不關心地將賬冊推給甘從汝。

待天大亮了,不等他們去接,駱氏已經帶著賽姨、恭郎回來,望見駱氏帶著大包小包,夏芳菲忙問:「母親是要過來住著?」

駱氏坦然地道:「我放心不下賽姨、恭郎,再者說,你父親那邊也沒什麼要我費心的。」難道不來看著外孫外孫女,回家去守著庶子生的孫子孫女?

夏芳菲連連稱是。

甘從汝強忍著激動地握著賽姨、恭郎的手,忍了又忍,終歸忍不住問駱氏:「岳母昨晚上是摟著誰睡的?」若是賽姨還罷了,若是恭郎,那賽姨心裡該是多委屈!

駱氏一愣,須臾紅了臉,低低地啐了一聲。

甘從汝立時就覺綉嬤嬤、柔嘉等人看他的眼神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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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為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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