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以退為進
「母親……」南宮詩琦正要向她母親告婉奴一狀,突然想到她爹正在生她母親的氣,便轉了方向。
「爹爹……」南宮詩琦嬌膩上前,挽著南宮浦胳膊親昵地叫著:「爹爹,您從小教育我們要學習懂禮儀廉恥,可是婉奴妹妹年紀尚青,不懂事,孤男寡女,與樺王爺同乘一車,居然還主動將王爺脖子『接觸』得如此重,在眾親戚面前真是丟人現眼。」
南宮浦先是瞪了大女兒一眼,都是些不省心的。她的話將所以人的目光都引向樺王爺的脖子。婉奴都替他難為情,可是王爺眸色波瀾不驚,淡然高貴地站著,似乎有炫耀的味道,讓婉奴不自覺地想掩面。
「婉奴妹妹,你如此著急主動,真是讓我們南宮家族難堪,好像我們南宮家小姐嫁不出去似的。」南宮沫也附和南宮詩琦說著,雖然她母親警視著她,她宛如沒見到一般。
「本王有這麼不堪嗎?不值得南宮府小姐青睞?」樺逸王的俊顏微寒,鳳眸上挑,珍貴中透出逼人的傲氣,應著那一束陽光,光輝燦爛神聖讓人不可侵犯。
賀媽媽、奶娘、荷香站在後面,皺著眉不知所措為自家小姐著急,每次都幫不上小姐,只得心裡腹誹著南宮詩琦不懷好意。
何大爺高坐在馬車之上,兩片嚴肅的鬍鬚一動不動;何四爺不知道隱匿到何處已不見蹤跡;何三爺套上一件長袍外衣,陪在樺逸王身側,他俊眉輕挑,像個旁觀者,笑看一切。
「放肆,王爺的事哪有你們姑娘家說三道四的,男人在場哪有女子插話的份兒。」南宮浦再回頭掃過身邊的這群夫人,嚴肅口氣責備著,「一個個也不知道好好管教,一天只知道嚼舌根子。」
剛才還以為捏住別人把柄的姑娘夫人們,見老爺當眾訓斥,也都噘嘴低下頭,雖然不服氣,但也不敢再隨意開腔。
婉奴鳳眸漸漸有了笑意,損人的遊戲比損衣服摔手飾好玩多了,她們說這些酸話無非是嫉妒她,得到王爺青睞,酸話誰不會說,「姐姐們都沒訂親嫁人,我一個庶出二小姐哪有資格談婚論嫁親近王爺?我正與王爺談論退婚成全姐姐呢,只是談得不歡而散,報復性地咬了他一口,而已。」
南宮婉奴口齒清晰,在場的人都能聽明白,他們去年來東陵祭祀時見到她可不是這般能說。
大家紛紛議論,「樺逸王不喜歡南宮二小姐人盡皆知,這不是什麼秘密,一定是王爺要退婚,二小姐氣極而咬。」
「是啊,聽說是婉奴小姐不願退婚,故意刁難樺逸王。」
「婉奴今天的打扮才有個姑娘樣,平時穿得不男不女那樣子真不敢恭維。」
南宮婉奴聽著他們的議論,不以為意,挑釁地瞅著宇文樺逸,你故意亮出脖子示威,現在輪到你收場了。
西門碧雍容華貴的脂臉上笑意微漾,她慈祥上前,拉著婉奴的手疼愛地拍著:「婉奴真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以後娘會給你尋一處好人家。只是女兒家不能自己去談論退婚出嫁之事,讓旁人笑話,有主意要先與母親知會一聲。」
西門氏看向樺逸王,見他垂著眸,透出一絲涼薄,並未有開口的意思,不知他意欲何為,
樺逸王不怒反樂,薄唇淺抽,傾國一笑,將在場南宮家的所有親戚都掃了一圈,然後將眸光定在婉奴身上,朗朗說道:「這門親事乃我父皇金口所定,哪能說退就退,我從未有退婚之意,都是別有妄加猜測,以後誰再拿此事說事,小心那張吃飯的嘴。」
樺逸王說罷敏感地感到旁邊的南宮詩琦向他靠了步,似乎欲言又止,他面色陡然一冷,警告地向旁邊睨了一眼。
他這話讓所有人都很意外,他一直都想退掉這門親事,他現在居然改口了?
「好好好,在這裡退婚好,曾經是平樂公主姑奶奶提議訂下的親事,現在當著她的面退婚,也算給她老人家打了個招呼。」後面傳來一個洪亮的朗笑聲。
人們紛紛回頭,隨即扶手施禮,「宗澤王爺金安。」
南宮婉奴並沒有施禮,幽幽地瞅著他,原來是風流瀟洒的宇文宗澤。前幾天已經見過他的卓越風姿。
「南宮婉奴?婉奴?見一次漂亮一次,穿回女兒裝真是氣質清華,雅緻脫俗。」宇文宗澤一手負在身後,橫著在他們前面來回走動,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婉奴和宇文樺逸兩人。
見婉奴眸光倨傲,清新高雅,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幾天前只感覺她行事有趣,說話嬌憨可愛,哪想今天這套女兒裝,身材前凸后翹玲瓏剔透。
曾經他們幾位要好的公子哥專程從光武堂跑到重生堂門前,就是為了一睹他皇弟那不堪入目的未婚妻,他還記得當時他們幾位都說自己揮刀自宮也不會娶這樣邋遢的女人入府。
現在想想,揮刀自宮豈不可惜。
「婉奴?比在河翼時更漂亮了,還有……」宗澤王斜睨著她和樺逸王,笑得甚是愜意而邪惡,婉奴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在笑繁華街道上的車震門。
她瀲灧水眸含笑不語。
宗澤王俯在樺逸王耳邊眸光斜睨著婉奴輕聲說道:「二弟,玩過火了,都那樣了,還退婚?你讓她情何以堪?」
婉奴瞪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別亂說,我們那是比劃拳腳,打了一架,請別亂想。」
他把頭側向婉奴耳旁笑靨璀璨道,「亂想?你冤枉宗澤了,我只是在想你們倆在窄小的馬車裡能比劃拳腳一個時辰,不分勝負,想必你們都是高手對決,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讓馬車搖晃一個時辰還沒有散架,仍安然無恙,佩服。」
他低低地回著,看上去極親熱,只是那唇角欠抽的笑意,她很想一掌摑去,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打王爺,又要挨罵,只得忍住了,對付流氓的辦法只能比他更流氓。
她盈盈水眸,粉唇含笑,溫柔邪肆地叫道,「大伯哥,別這樣說,你二弟會害羞的。」
大伯哥?他差點沒反映過來,他默了一瞬,便望著樺逸王哈哈大笑開來,看著他二弟那似笑非笑的窘迫樣,拍了拍他的肩,輕聲笑道:「弟妹很有趣,還退什麼婚,收了吧。」
「皇兄……」樺逸王正要說什麼。
婉奴見宗澤王瞟見樺逸王脖子上的吻痕后,眸光轉向婉奴,哈哈哈又笑開了,意猶未盡,打斷了他的話。
「皇兄別在取笑樺逸,我們只是拌嘴而已。樺逸以為皇兄這些天公事繁忙定會差人前來,沒想到皇兄真是有心之人,年年都親自前來祭拜。」
樺逸王對這個哥哥的感情說不上淺也說不上深,見面少,但每次都很親熱,沒什麼大的隔閡。
「聽你的話我慚愧了,你皇兄我一會兒還得給平樂姑奶奶道歉,去年沒來,今天不但要自己拜祭姑奶奶,主要是奉了聖旨,幫父皇,母后,皇奶奶帶了祭文和祭品,一會兒一併獻上。」宇文宗澤面色嚴肅了幾分,目光時不時看著婉奴,好似不相信她就是從前那個邋遢的婉奴,上次在河翼碰見並未細琢這事。
南宮浦聽罷上前謝過,「老臣先謝主隆恩,微臣的母親平樂公主泉下有知,定會欣慰不已。兩位王爺裡面請,時辰也差不多了。」南宮浦對兩位王爺做出請的姿勢。
「南宮伯請。」
「南宮伯請。」
「王爺請。」三位男人率先向里走去,後面的依著輩分有秩序地跟著跟進,不起眼的旁別分支也默默無聞跟隨其後,秩序井然。
南宮槿榕放慢幾步,走在婉奴身側,冷冽無溫的臉柔和了幾分,靜靜地走在旁邊。堂弟南宮羽也上前一步跟在旁邊,餘光瞧見槿榕大少爺嚴肅的臉龐,沒敢支聲,只默默地跟在旁邊。
宇文宗澤代表他父皇念誦祭文,寄託親人的哀思,端上祭品……
儀式后,南宮婉奴呈上祭品,拜祭先人,與平樂公主比較親近之人一一拜祭之後,婉奴退出陵堂,讓大批的遠親以既家僕們拜祭。
她爬到崖邊古樹枝上,欣賞四周秀麗風光,突然眼光被正東園林迷住,四周風景秀美,山林蔥鬱,古樹林立,正中圍著六角亭樓,樓前大象威猛,揚蹄崛鼻,整個建築肅穆宏偉。
她從高處尋得方向,依仗樹上藤蔓,向東面陵園盪去……
婉奴向守陵人說明身份和來意,給了賞銀,守陵人將她放了進去,進去才知道是當今永項皇帝的陵寢,一座空陵。陵寢布局緊湊嚴謹,建築宏偉,工藝精湛。
地上宮殿金碧輝煌,雕樑畫棟,巧奪天工,不知比奶奶平樂公主陵墓奢豪多少陪。
她來到地宮入口,知道這裡是皇上百年後的寢宮。
「婉奴,在此做什麼?」一個好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在這空靈陵墓中映出顫顫迴音。
她嚇得差點跳起來,迅速回頭見到宇文宗澤倚在樹桿上,看樣子已經來了有些時間了,她俏臉一肅嗔道:「大白天,你能不能不嚇人,裝神弄鬼的,這可是埋死人的地方。」
「這只是一座空陵而已,你別自己嚇自己,你如此投入研究這麼仔細做什麼?」宗澤王卧蠶眉輕挑有些好奇。
「看入口走向,以後好來盜墓。」她輕描淡寫地說著,用手撫摸著石牆上雕刻的各種精美圖案,邊欣賞邊感慨技藝的精湛。
「你很缺錢用?」宗澤王鳳眸微眯,興味地瞅著她。
「費話,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你說皇上把陵墓修得如此豪華,百年以後還要有意陪葬大量值錢物品,那不是故意引誘人來盜墓,自己給自己找不安寧么?」她白皙的小手撫摸著飛禽走獸的壁畫又嘖嘖讚歎一番。
「自古以來,帝王的陵寢都是相當重要的,它代表的不是帝王本身的意義,是順天意,安民心,先皇陵寢的好壞對後世是否順利延續起著承前續后的預示作用。」宇文宗澤仍然倚著樹桿好脾氣地講解著。
「哦!」她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繼續欣賞這清晰的壁畫,幾千年後就看不這麼明白了,她要提前欣賞。
「正因為帝王對陵寢的重視,十六、七年前,有位叫蘇澤源的官員,他負責你現在這個地方,地宮,由於地宮滲水,許多官員被牽連查辦,后又查出蘇澤源偷工減料,貪污官銀被滿門抄斬,那時你大概還沒有出世吧。」
「什麼?滿門抄斬?太殘忍了,為修個破墓。」婉奴詫異回頭,如此精美的建築想不到也是用血屍堆砌而成,不看也罷。「我走了,不看了,掃興。還真以為是座空陵,想不到已經屍骨成山了。」
蘇澤源?又是他,原來他滅門是從這陵墓引發的。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蘇』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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