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裝,二病,三炫富
「說得這麼難聽,我是狗,你也不會是人。」楊琪負氣噘嘴『嗖』的一下坐下。
「是啊,哥哥,楊琪剛才給我打下手,很用心給你弄好吃的。」婉奴從藍子里取出食物,打開給他品嘗。
「好,那謝謝楊小姐,我會多吃一些,你也多吃一點。」南宮槿榕推了一盒到她身前,楊琪噘著嘴瞪著他,看那嘴型似乎很想罵他。
「妹妹做的食物真不錯,哥哥怕吃上癮,嘴一饞,以後天天想往奴院跑討要好吃的。」他緩緩咀嚼著,似乎嚼出的是幸福的滋味。
「哥哥,我今天來,是向你賠罪的。」婉奴說得有些怯懦,害怕南宮槿榕聽后像原來一樣給她甩臉子。
「你有何罪?」南宮槿榕不以為意。
「罪可大了,昨晚,妹妹我進宮上茅廁被人誤認為是男子,今天街上到處是不利於哥哥的流言蜚語,說哥哥假仁假義,人面獸心,與宮女在茅廁廝混,說得可難聽了。這些都是我不好,污了你的名聲……」婉奴瞅著南宮槿榕說完,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並沒有不悅。
「哦,就這個?不用理會,別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們管不著。不過,我聽到的好象不是這個版本。」南宮槿榕瞅著她,俊容上漾起淺淺笑意。
「什麼版本?說來聽聽。」婉奴來了興趣,這不就是八卦娛樂新聞么?還有幾個版本?
「聽人說,南宮家的廢柴二小姐,女扮男裝,進宮上茅廁很糾結,進女茅廁被打,進男茅廁被哄,實在是狼狽不堪。最後生氣與宗澤王打賭讓宮女在一月內將消瘦的身體吃胖,不然拿她開罪。」南宮槿榕哈哈大笑,那忍俊不禁的派頭,似乎他們臭味相投一般。
「哎喲,是些什麼人啦?事情哪有這麼離譜?不就身穿男裝上了一趟茅廁?他們真是生活太富足了,吃飽了沒事幹。」婉奴哭笑不得。
「還有更離譜的,聽說茶堂的評書都說上了,你可是主角。」南宮槿榕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著,似乎並不在乎妹妹的名譽,被人說得越不堪越滿意似的。
婉奴聞言差點被下咽的食物噎住,「咳咳,哥哥,你是說我紅了?如果說曾經那不堪的名聲只是在小市井裡傳傳的話,那現在,我的大名進入宮廷,紅遍整個平京城了?」
「是那意思,差不多了吧。」
「什麼人呢?我不就是上午在街上幫你解釋了幾句么?哥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前面還加有南宮婉奴是樺逸王的未婚妻?」
「好象有。」
「我就說嘛,沒有他誰會再乎一個廢柴渣女上不上茅廁?他就是禍首,如果沒有他,我就是殺了人也沒人知道我是那個誰誰誰。」
「婉奴姐姐,樺逸哥哥好像什麼都沒做吧,怎麼就怨上他了?樺逸哥說婉奴姐姐很可愛的,樺逸哥這麼好,你不能冤枉摸黑他。」楊琪不滿意她的態度,她就不明白所有女人都想接近樺逸哥,婉奴曾經也想接近他,當時她也瞧不上婉奴,可是樺逸哥好不容易回心轉意對婉奴呵護有佳的時候,她又反而不上心了,真是匪夷所思。
「別人說他好他就好?那別人都說我不好,那我是不是在你們眼裡真的就不好?」婉奴挑著眼迫問她。
「那也不是,婉奴姐姐既可愛又聰明又善良,是那些人有眼無珠。」楊琪轉嗔為笑,討好地說著。
「那不就對了,切記人云亦云。既然你樺逸哥被人傳得像神一樣好,還什麼樂善好施,那曾經為什麼連一個微笑也不施捨給我?今天一點小感冒就嬌氣不到重生堂教學,哼,我真想去瞧瞧他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熊樣。」婉奴向她挑眉輕蔑地說著,生病一定是借口,不知道又跑到哪裡玩去了。
「那好,婉奴姐姐,我們到哥哥的樺王府去瞧瞧他的熊樣如何?」楊琪開心地建議,樺逸哥哥讓她請了婉奴幾次都被列霸和劉崎那兩個孬人給破壞了,今天要是邀她前去府上,也不枉樺逸哥介紹婉奴給她認識接近槿榕哥。
「不行,天快黑了,你自己先回吧。」南宮槿榕俊眸微沉,面色頃刻冷下來。
「槿榕哥哥,就讓婉奴姐姐跟我一起出去玩玩,一會兒我讓人送她回來好不好?」楊琪見南宮槿榕生氣,起身從婢女盤中端過茶水,恭敬地遞到南宮槿榕位前,殷勤懇求。
「楊琪,我和你去。」婉奴沒等南宮槿榕回話,站起身撫平裙裾,繼續說道:「我到想去瞧瞧,他是不是真的下不來床?」
「不行,妹妹,你怎麼能扔下哥哥一個人?」南宮槿榕驀地起身,慍怒地瞪著她。
「嗯?哥哥不是一直一個人嗎?我去去就回,順便取回我自己的衣服。」婉奴說罷,被楊琪挽著就走。
南宮槿榕伸手欲抓,憤而握成拳頭重重地揮在石桌上。
「少爺息怒,別傷著手。」秦孟上前一步關心地說著,他舉手示意,婢女們將食物撒去,「少爺,外面天涼,到裡面用些熱食。」
南宮槿榕驀然轉身向廳堂走去,面色沉寂無溫,深邃寒潭裡是無以言表的痛楚與掙扎。
南宮婉奴隨楊琪來到樺王府,進入宇文樺逸的寢樓,剛上樓就聽見他正發著脾氣,「我讓你們出去,別再來煩我。」
隨即婉奴見到何三爺從房間出來,手裡端著湯藥。何三爺見到婉奴,先是一怔,隨即破顏而笑,待她走近,將湯藥遞到婉奴手中,討喜地說道:「行行好,給他灌下去。」
「喂……」南宮婉奴還未回過味來,被動的接過葯,何三爺如釋重負笑著離去,聽見婉奴叫他,他回頭做了個拜託的手勢。
「我說什麼來著?他就是個小屁孩兒,還什麼威風凜凜的教官?生病也不吃藥?還讓人喂,嘖嘖。」婉奴側頭輕蔑地和楊琪絮叨。
楊琪陪笑著,待婉奴走進房間,她向床上靠著的宇文樺逸扮了個鬼臉,拉上房門離去。
宇文樺逸見婉奴進來,緊皺的眉頭隨即舒展開去,眸底燃起絲絲火苗,像沙漠迷路的孩子見到雨露森林。
婉奴將湯藥放在床頭木柜上,瞪著他鄙夷道:「不想上武館你也學我裝病?那是我的專利,你少亂套用。這葯,你喝是不喝?不喝我就倒掉了。」
「喝,誰說不喝?」宇文樺逸端起湯藥毫不猶豫倒下肚去。
婉奴見他雙唇通紅,伸出手背碰向額頭,「耶,怎麼這麼燙?發高燒了還不吃藥?你不怕死你就不怕你母妃心疼?」她絮叨著,宇文樺逸靠在床頭溫順地瞅著她,心裡柔軟了幾分。
尼瑪,你就知道一裝,二病,三炫富。
婉奴走到門口大聲喝道:「來人。」
瑛萍和蓮雨從旁廳迅速跑了過來,連聲應著:「小姐,請吩咐。」
婉奴略為思忖,以平時在特種學校所學的衛生常識,指著她們說道:「蓮雨,你去兌一些鹽糖開水來,每半個時辰給王爺喝兩杯;瑛萍,你去給我拿些烈酒和軟綿布來。」
「是,小姐。」蓮雨與瑛萍福身離去。
婉奴回到床榻邊坐下,見他面頰紅潤,俊眸乾澀,都快脫水了,還不喝水吃藥,要是等到明日,小命恐怕都難保了,慶幸今天她來得及時。
宇文樺逸見婉奴生氣地瞪著他,好脾氣地說道:「別生氣,我一定好好喝水好好吃藥。」
「是啊,你必須好好配合,你現在不能死,我還沒有嫁給你呢,你要是死了,我還得不到遺產,我都與你捆綁了十多年,如果你死得太早,我什麼都沒有撈著,那還不冤枉死。」
「……」
宇文樺逸疼惜地瞅著她,幽幽地說道,「婉奴,對不起,樺逸以前錯了,以前沒有好好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我看你才需要人照顧才是,少廢話,先把鹽糖水喝了再說。」婉奴起身從蓮雨手中接過鹽糖開水,湊到嘴邊嘗了嘗濃度,剛剛好,她肯定的嗯了一聲,向蓮雨點點頭,然後送到樺王爺手上。看著他象小綿羊一樣喝了下去。
「好,你們下去吧。」婉奴從瑛萍手中接過酒倒進盆里,蓮雨瑛萍應聲退了出去。
她用軟布沾上酒,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來回地擦拭,樺逸王溫柔地瞅著她,瞧她認真的模樣,心裡漾起暖意。
南宮婉奴踢掉軟皮鞋子,爬到床裡面拉起他的另一隻手,在手心裡來回擦拭,手燙得灼熱無比,婉奴撩起眸慍怒地瞪他一眼,他不但不惱,反而漾起溫暖的笑意,如一縷春風吹進婉奴心裡,她的氣也消去一大半。
「婉奴,你用酒擦拭手心這是何意?」宇文樺逸先感覺手心一股冷意,后又轉為火熱,有些不解其意。
「物理降溫。」她言簡意賅,將他的手放進被窩,拉好被褥掖好。
「哦?無理降溫?不是無理取鬧就好。」
「……」她咂了咂嘴兒,沒有說出話來。
他似懂非懂,溫順地任由她擺布,瞧著她爬到床尾揎開被褥拉出他的腳,又在他腳心上來回擦拭,一絲不苟認真負責,他俊眸里泛起濃濃愛戀。
她擦拭完將軟布扔進盆里,爬回床頭伸手去探他額頭,還是很燙,想必沒這麼快就降溫,她思忖著。
宇文樺逸拉過她的手,眸色嚴肅了幾分,「她又欺負你了?」
「誰?」
「南宮詩琦。」
「你怎麼不說是我欺負她呢?」南宮婉奴眸里有了笑意,「王爺,你給我那個玉佩還真是寶貝,能吸收別人的內力,是不是?」
「嗯,是。」他不置可否,輕輕點頭。
「要是那樣的話,我吸收別人很多的內力,以後衣裳角角都能搧死人,指頭輕輕一按就按死一頭大象,你以後要是敢惹我生氣,一不小心摁死你我可不負責任。」婉奴認真地說著,宇文樺逸瞧著她一副嬌憨樣『哈哈哈』笑開了,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有什麼好笑的?到時候我看你哭都沒機會。」婉奴嬌嗔著,將有些涼的腳往他被褥里伸,樺逸王不露聲色地拉起被褥蓋在她身上。
「這快靈玉它既能認主人,也能認仇人,既然它認定了南宮詩琦,你就只能吸取她身上的內力,別人的不行,所以以後還得你自己練習內力了。」
「這樣啊,真掃興,要是一開始認你為仇人就好了,吸取你所有內力就天下無敵了。」婉奴用欠扁的眼神遺憾地瞅著他。
「你沒有那機會,因為我既不恨你也不會對你出手。」宇文樺逸也幸災樂禍地瞅著她。
「呵,呵,我明白了,原來你身上的內力也是從別人身上吸來的?」她鄙視地瞅著他,乾笑兩聲。
「不是,因為樺逸碰見的仇敵內力都在我之下,所以沒有機會。」宇文樺逸話畢外面傳來敲門聲,樺逸王應了一聲,蓮雨端著鹽糖開水走了進來,他伸手接過水乖乖地喝了下去。
蓮雨伸著盤子接過空杯福身退了出去。
婉奴傾身探他額頭,出現毛毛細汗,這是好兆頭,捂出一身汗就能退燒,不過他的身子仍然灼熱,她坐在旁邊能明顯感到熱度。
她將被褥給他掖得更緊,拉過旁邊的被褥給自己上半身蓋著,等待他退燒就好辦了,她這樣想著,靠在他枕邊看著他,溫暖的被窩讓人頓生困意。
宇文樺逸回頭疼惜地瞅著她,真是沒娘的孩子,這樣倦曲著也能睡著?他伸手扶順她臉上的秀髮,婆娑她的臉蛋。
此時外面傳來重重的樓梯聲,宇文樺逸俊顏微肅,瞳仁后縮,斂起眼眸。
「公子請等一下……」外面是蓮雨阻擋的聲音。
房門一下被南宮槿榕推開,蓮雨與何三爺緊跟在他身後似乎想攔著他,「王爺……」蓮雨想要解釋,宇文樺逸輕輕揮手,他們二人退了出去。
南宮槿榕陰沉著臉,寒冽的眸光掃向床里倦屈的婉奴,憤怒的眸子要噴出火來。
「槿榕,」宇文樺逸果斷的語氣飽含警告,「請坐吧,這麼晚還來看樺逸?樺逸先謝過了。上茶。」宇文樺逸說罷向外沉聲喝了一句。
被褥下的倦屈的人兒動了動,隨即再沒了動靜。
南宮槿榕憤著他,並沒有坐下,向前走到床邊,沉聲喝著,「婉奴,起來跟我回去了。」
她動了動,伸手拉下被褥,惺忪的睡眼瞅著他倆,片刻后才恢復神志,噘嘴嬌昵道:「哥哥,怎麼了?人家睡得好好的,叫醒我幹嗎?」
「回家睡,睡在一個大男人的床上算什麼?」南宮槿榕責備地盯著她,就差把她從被窩裡拉起來。
「他是病人,一會兒他退了燒我就離開,我就打了一會兒盹兒,沒有睡覺。」婉奴懶洋洋地瞅著他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
南宮槿榕俊容黯沉,將眸光折向宇文樺逸,「他會生病?他身邊懂醫術者甚多,會需要你看護?」他說罷看向婉奴,眸色溫和許多,「要睡就到隔壁房間去睡,我在這裡陪著他,他死不了。」
南宮婉奴見她哥哥生氣地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瞪著宇文樺逸,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來二人又扛上了。她側頭看宇文樺逸,見他順著眸子,冷清著臉,薄唇緊抿著,似乎在刻意隱忍。
「那好,我還沒睡醒,我先到隔壁去睡覺了。」她想著那個她喜歡的淺粉色房間,有了興趣。
蓮雨、瑛萍上了茶,給樺逸王送上鹽糖開水,便侍候婉奴到隔壁房間睡下。
當所有下人都退出房間后,宇文樺逸才挑起眸子瞪著他說道:「槿榕,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南宮槿榕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冷冷地回道:「我當然知道。」
「你確定你知道?我和她躺上床上,你不敲門撞入,你說你知道?」宇文樺逸坐直了身子嗔怒著他,他的行為讓他莫名的惱怒。
南宮槿榕眼睛陡然睜開,指著樺逸王叫道:「你好意思說?她才多大,你裝病就算了,還騙她上床?你不是要退婚嗎?我同意,我父母也同意,興許婉奴也會同意,我到要看看她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宇文樺逸冷靜地瞅了他半晌,語重心長地說道:「槿榕,你自己看看你現在像什麼?好像我們倆是情敵一樣,放開她吧,你自己心裡也好受,免得別人見了笑話,我提醒過你多次了,你們只有親情,你沒有資格愛她。」
「要是我有呢?」南宮槿榕沉著臉痛苦地瞪著他。
「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宇文樺逸像是聽錯了,瞅著他問了幾遍。
「沒什麼,今天心情不好。」南宮槿榕垂下眼,端起旁邊的茶盞,慢悠悠地拂著漂茶。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顯得格外清晰。屋裡兩個男人無言地坐著,顯得沉悶。
南宮槿榕緩緩起身,扶平錦袍,面色清冷,慢悠悠地說道:「我走了。」沒多說更多的語言,就三個字,再沒提及接婉奴回家的事兒就一個人走出寢樓,步入雨中。
宇文樺逸靠在床頭久久不能入睡,人盡皆知南宮婉奴她娘獨孤婉兒嫁入南宮府後七個月就生下婉奴,南宮府內傳出是早產。如果像上次西門碧所說,獨孤婉兒是懷上了南宮浦的孩子后才進的府,那就不應該叫早產,只是未婚先孕,為什麼會有兩種說法?
天漸漸明亮,小鳥在枝頭試著新聲,春雨說去就去,枝條吐出新綠,晶瑩的雨滴折射出晨輝,感覺一切都是新的。
婉奴匆匆起床,跑向隔壁宇文樺逸的房間,見他扣著眼仍靠在床頭,面色些許蒼白,似乎沒有睡好覺。
她伸手探過他的額頭,燒已經褪祛,不再發熱,她臉上露出了笑意。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緊緻地握在掌中,她想抽出沒有成功,「拉著我幹嗎?我去傳早膳。」
「不用傳,她們自己知道,你坐著便是。」他睜開眼向她露出笑意,言語溫柔無比。
「是不是沒死成拉著我要感謝我?」敲門聲之後,瑛萍和蓮雨將早餐送了進來,擺在床邊。
他握著她仍然不放手,她邊掙脫邊小聲嗔道:「她們看見不好,這樣拉著怎麼吃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個人情就是了,我會記著的,不用這樣矯情,婆婆媽媽的。」
她拿起竹筷敲打他的手,他才慢慢放開,淡淡的說道:「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左手握右手的感覺,沒想到還真是。」
婉奴瞪著他嗔道:「你太高估自己了吧?還左手右手,我只看見一隻豬爪子。」
他見婉奴生氣地嘟嘴,會心的笑了,呼呼地喝著燕窩粥,聽那聲音像是吃得很香甜。
婉奴白了他一眼,突然感覺他像小孩兒,昨天晚上鬧著不吃藥,罵過之後就乖多了,老老實實喝水吃藥,現在病好了,又開始蹦噠。
宇文樺逸瞟了一眼她腳上穿的自己幫她選制的手工縫製軟皮鞋,和頭上斜插的玉雪點翠梅花簪,胃口不禁大開,伸手又讓她添了一碗。
讓他最錯不開眼的是,她緩緩放下勺,優雅地從懷裡掏出羅帕擦嘴,而那一張絲帕上綉著淡淡的樺樹,那正是他的羅帕怎麼到了她的懷裡?他努力回想才想起上次在巔峰閣她被猴腦嚇哭,自己幫她擦拭眼淚,被她獲取而去。
婉奴瞅著他又遞過來的碗,怒道:「你豬啊?吃這麼多?騰個地方一會兒裝葯。」
「飯都不讓人吃飽?哪有如此狠心的夫人。」他可憐兮兮地說著,看著她把自己的碗拿過去擱在桌上,不給他添粥。
「就你那人品,給你吃個半飽就夠瞧得起你了。」她瞪了他一眼,見他那副飢餓的表情,心裡樂開了花。緊接著又說道:「你昨晚流了一身臭汗,一會兒喝完葯,到後院溫泉池泡個澡,泡完后大概就沒事了。」
「好,不過我胳膊腿都酸溜溜的,抬不起來,要不你好人做到底,陪我泡溫泉,幫我擦拭身上的汗漬?」他語氣淡淡地說著,還伸出胳膊扭動了幾下,像模像樣的表情配合著。
婉奴在竹椅上尋了根竹籤輕輕往他腳上刺去,他急呼一聲迅速收腿,「很靈活嘛,哪有抬不起來?我走了,你要乖乖的。」她說走就走起身向他揮揮手開門離開。
他並沒有再挽留她,只是輕輕地問了一句,「婉奴,今天準備上哪兒玩?」
「準備到城西森林摸鳥蛋,好多天沒去摸過鳥蛋了,手痒痒了。」她邊說邊走出了房間,樺逸王瞅著她清華的背影,挑挑眉,再華麗莊重的錦裙穿在她身上,也變成休閑服飾,照樣爬樹盪藤騎馬。
「好,小心點,別摔著了。」
「烏鴉嘴。」
婉奴回到南宮府,進入府門,見金姨娘從正殿右側的書房出來,身邊跟著婢女綉珠,綉珠手裡拿有托盤,想必她們是給她爹爹南宮老爺送吃的出來。
她爹爹今天沒去早朝一定在書房,她這樣想著就走了過去。
金希容金姨娘四十來歲,高挑的身材,看上去聰慧靈俐,原是西門碧的陪嫁丫鬟,當南宮浦娶回婉奴的親娘獨孤婉兒后,西門碧迅速將這個通房丫頭提升為姨娘,所以她平時行事作風都是顧及正夫人西門碧,她的一對兒女十四的兒子南宮勛和十二歲的的女兒南宮芊倚仗西門碧過得無憂無慮。
而四姨娘黃璃梅黃姨娘,今年才三十齣頭,雖說是三品大員黃羅成的嫡女,但她行事低調,為保周全,不爭寵不爭利,不多言不多語,很少走出自己的璃院,只可惜自己生得一對龍鳳胎,出生兩日後兒子夭折,給她留下一個女兒名南宮若,今年八歲。
金姨娘見婉奴走來,渾身上下是逼眼的華貴,一看裁剪和綉功不是一般綉坊的凡物,應是京平最奢華的楊氏平街綉庄的新品,她確實得到了樺逸王另眼相待,金姨娘微凝的眼隨婉奴的走近滲出了笑意。
「二小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這麼早就來給你爹爹請安。」金姨娘這些天暫代西門碧夫人管家,雖然語言謙恭,氣勢上比平時西門碧在時上揚了幾分。
「是,婉奴給三姨娘問安。」婉奴恭敬地福身。婢女綉珠也給婉奴見了禮。
「婉奴真是越來越乖巧,姨娘看著就喜歡。」金希容似乎有些套近乎,婉奴不置可否,道了謝向書房走去。
南宮浦坐在書桌前看文案,婉奴進去他並沒有抬頭,只是冷冷地說道:「叫你別來打攪我,怎麼又來了?」
南宮婉奴瞧著旁邊金希容送來的蓮子百合粥,想必這兩天她爹爹的脾胃不佳,她借花獻福送上前去,「爹爹,歇息一會兒吧,喝碗蓮子百合粥,健脾養胃,能助消化。」
南宮浦迅速抬起頭來,瞧見眼前的婉奴,接過粥,臉上有了笑意,「怎麼是你?今天不用上學嗎?」
「爹爹忘了?逢十都不上學的。」婉奴說罷在他側面坐下,繼續說道:「婉奴路過,見爹爹在裡面,就進來問個安。」
「嗯,你終於懂事了,還知道給爹問早安,你娘在天之靈也欣慰了。」南宮浦見婉奴長得有幾分像她娘,不由得想起了她娘獨孤婉兒。
「爹,我娘是哪裡人?我怎麼都沒見過我娘的娘家人?我還有外公外婆舅舅姨娘嗎?」婉奴早就想問她爹她娘的事,只是找不到機會,今天定想問個清楚明白。
南宮浦平靜地吃著粥,他早就知道婉奴總有一天會問起她娘的事,「其實,我也沒見過你外公外婆,你娘只是說她家住得很遠,說等生下你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去拜訪他們。可是,她卻永遠的離我們而去了……」南宮浦擱下碗,眸色惆悵。
「爹,娘沒有留下地址姓名什麼的嗎?」婉奴急促地追問,聽他的語氣娘的娘家是有人的。
南宮浦搖搖頭,輕輕說道:「誰也沒想到她會走得那樣突然,生下你后,血枯而亡,只是叮囑我要好好照顧你。」
婉奴見她爹爹傷感悵惘,也不想再追問什麼,「哦,爹爹,婉奴知道了,我以後不再問了,你也別再傷心,都出去了。」她告了安退出書房。
她緩緩在花園走著,掠過樹枝看向空泛的天空,突然頓駐腳,伸手捂著胸前的玉佩,蘇?那個蘇楚材,一定與她娘的娘家有關係,只是好像他們並不認識她娘,算了,反正不認識,就當沒有了。
只是不知為何此時摸著玉佩想著娘親,心裡莫名的疼痛。
婉奴在花園湖廊上走著,向奴院的方向而去,側頭見徐管家從哥哥榕院里出來。過了不久,她爹爹的隨身侍從方少華也從榕院出來,身邊還跟著個提箱子的大夫,兩人交待著什麼,隨後大夫福身向大門走去。
婉奴回頭走到大門口將大夫攔住,詢問情況,才知是哥哥槿榕因為昨晚淋了雨,感染了風寒。
她來到榕院,推開門正要進去,被秦孟攔住,「你攔我做什麼?我進去看看我哥哥。」
「少爺交待過了,任何人不見。」秦孟面色冷冽,似乎變了個人。
「你進去通稟一聲,就說是我來看他。」婉奴並沒有生氣,好言好語地說著。
「少爺特地交待,二小姐來了也不讓進。」秦孟冷冷地說道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的冷漠激起了她的怒氣,她指著他罵道:「你是怎樣侍候大少爺的?昨晚下雨為什麼不帶雨具?如果我告訴我爹爹看你挨不挨板子?」
他眸色緩和了幾許,可能沒想到婉奴會威脅他,他抱拳說道:「二小姐,請你不要添亂了,老爺知道了,少爺定會挨罵的。昨天晚上少爺從樺林府出來,脾氣很大,不但不要雨具,還不讓奴才跟著,獨自一人徒步走回家來,全身都濕透了,一身濕透,這三月的天哪能不感風寒?」
婉奴聽說他從樺林府出來心情不好,那一定是宇文樺逸給他說了什麼,他們倆人一向不是很要好嗎?到底又為什麼事?
「秦孟,你讓我進去吧,我哥哥不會不見我。」婉奴的語氣近乎哀求,想撞進去似乎不是他的對手。
「二小姐,不是我不讓你進去,少爺剛吃過葯睡去了,你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昨晚少爺幾乎一夜無眠。」他好言說著,但身子一步也沒退讓。
「那好吧,我晚些時候再來。」婉奴從榕院退了出來。
她慢慢思忖,昨晚槿榕到樺林府去接她,見她在樺逸王身邊睡著了,他很生氣,難道就為這個他們倆吵翻了?她這個哥哥真是怪胎,從小到大從不在乎她,這個時候突然又對她關心過度,真是匪夷所思。
現在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說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還讓秦孟把門兒不讓她進去,她咧唇嫣然一笑,這些看似高大挺拔的大男子,怎麼一個個都像小孩子?
南宮婉奴回身慢騰騰地走著,不遠處,南宮詩琦陰鷙地瞪著她,不知道她使用了什麼邪術?將自己的內力吸盡,這口氣她難已咽下,現在明斗不是婉奴的對手,只能用大腦。
她從婢女手中接過托盤,面上掛滿滿笑意走上前去擋在婉奴前面,不卑不亢地說道,「婉奴,你真有雅興,一個人逛花園?」
「不行啊?」婉奴回瞪了她一眼,配合著她的口氣回著。
南宮詩琦將托盤擱在旁邊石桌上,緩緩坐下,對婉奴說道:「我親手給母親熬了蓮子粥,本想給她送去,出門碰見你在園中,聽說你廚藝不錯,我是第一次熬粥,請你幫我嘗嘗有沒有改進的地方,如何?」
婉奴看著她淡漠的表情,似乎她嘗與不嘗也無所謂,這樣的小事,他就勉為其難答應了,「好吧,幫我盛一碗來。」
南宮詩琦並沒有動,淡然地看著彩雲幫她盛粥,婉奴從彩雲手中接過粥,用勺子攪著,一股蓮子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她轉悠了一圈,正好有些口渴,就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那主僕二人眼睛豁亮,緊緊地盯著她瞧,像她臉上有花一樣,婉奴放下碗看著她們,「我很好看?」
「不是,你這吃相不會是早上沒吃早飯吧?」南宮詩琦收斂了表情,恢復了平淡。
「也不是,只是你煮的粥太好吃了,繼續發揚,母親一定會喜歡。」婉奴說罷起身兩拍拍就離開了,舉手揮了一下,「謝謝你的粥。」
「不用謝,是姐姐該謝謝妹妹的品嘗。」南宮詩琦謙恭地說著,婉奴聽進耳里感覺有些彆扭,回頭瞅了她們一會兒,再轉身離去。
「奴婢恭送二小姐。」彩雲也很有禮貌地矮身施禮恭送。
婉奴挑動眉梢,她二人沒毛病吧?突然如此恭敬?難道知難而退了?
「彩雲,不是說這葯見效迅速嗎?怎麼這麼久還不發作?」南宮詩琦陰著臉瞪著彩雲。
「小姐,這葯是真的不假,或許她功力深厚,發作緩慢也說不定,小姐,那不是更好嗎?到時,她想告狀都沒有證據。」
「我就是要看她跪在我面前,向我要解藥求饒的樣子,見不著她的醜樣多沒意思。先把粥端回去,我們去奴院瞧瞧。」
「是。」
彩雲將粥端回琦院,回頭快步趕了上來,討好地對她主子南宮詩琦說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試探一下二小姐的內力?看是不是將小姐身上的內力吸到她身上去了?」
「算了,你那點兒旁聽學來的功力不是她的對手,再說,她判你個對主子不敬,打你二十大板就夠你受的。走,我們現在去瞧瞧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熊樣吧。」主僕二人興緻昂然向奴院走去。
婉奴蹺著二郎腿在院中灑太陽,聽見院門處有聲響,抬起頭看見她們主僕二人,甚是詫異,「你們不是給母親送粥走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荷香警惕地看著她們,想必來者不善。
「我讓鄭媽媽送去了。」南宮詩琦主僕二人盯著婉奴上上下下的打量,沒有什麼異樣變化,讓她們甚是不解。
「怎麼了?你們無事不登三寶殿吧?到我奴院有何貴幹?」奶娘與賀媽媽聽到聲響,各自從繡房和廚房戒備地走出來,給大小姐請了安。
「哦,沒什麼事,隨便走走,沒想到你這奴院還很幽靜的,好,不打擾,我們走了。」南宮詩琦說罷轉身離去,彩雲施禮追了出去。
婉奴走到院門邊瞧著她們的背影,有些納悶,她倆動作詭異,到底要做什麼?她悄悄跟了出去。
婉奴繞過正路,躲在假山後聽著她們嘴裡在爭論著,「彩雲,你的葯是假的吧?她完好無瑕,跟沒事一樣。」
「小姐,這麼貴的葯不會有假,如果是假的我去找他們算賬。」彩雲信誓旦旦地說著。
「那好,我們再回去試試。」她們快步向琦院走去。
婉奴氣得頭都大了,她們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胆給她下藥?真是豈有此理,她到要去瞧瞧她們怎麼試藥。
她繞到琦院外一棵大樹后,爬上樹桿從牆頭看進去,見她們倆正在廓下坐著,彩雲正吃得剛才她用過的蓮子粥。
彩雲一碗粥還沒吃完就大叫起來,「不姐,我渾身好癢,哎喲小姐,我的臉好脹,小姐,好難受,怎麼辦?小姐。」
「別叫,你大呼小叫做什麼?」南宮詩琦推了她一掌,婉奴見彩雲臉上、脖子、手上全是紅疙瘩,看她難受的樣子一定奇癢無比。
「小姐,我難受,要是毀了容怎麼辦?二小姐她怎麼會沒事?」彩雲焦急地搓著奇癢的手和臉。
「別亂動,抓破了才要毀容,你回你的房間呆著,我去給你買解藥。」她說罷向院門走去,她也不知道婉奴為何沒事。
「好,小姐,你快一點。」彩雲用手帕捂著臉衝進了房間。
婉奴跳下樹來,傻傻地站著,她們下的那葯是真的,自己吃了又沒事?真是太好了。
見南宮詩琦離去,她從樹後走出來,準備回去,荷香見到她高興地跑上前,「小姐,你上哪去了?我出門都沒見到你的蹤影。」
「我看詩琦她們搞什麼名堂,結果她們害我不成,到害了自己。」
「小姐,她們怎麼害你了?別嚇我啊,看有沒有傷著?」荷香嚇得搖著她手,上下查看。
婉奴緩緩地走著,輕輕地訴說著剛才的事。
「小姐,難道你是百毒不浸之身?」荷香好奇地問著。
「哪有什麼百毒不浸的身體?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發生過特別的事,再說她們下的只是讓人身體起皰疹的葯,又不是奇毒無比的葯,想必我們在外摸爬滾打慣了,承受得住,哪像她們,在閨中養成千金羸弱之軀,自然承受不了。」婉奴這樣想就釋然了,以後小心她們就是了。
「哦,小姐,以後還是多提防大小姐的好。」
「好。」她不以為然地說著,想想今天和上次軟骨散的事,只能說明自己免役能力太強。
荷香緊走兩步,向婉奴提醒著,「小姐,聽說大少爺病了,你不去瞧瞧?」
「他吃了葯睡下了,晚餐的時候給他熬粥再去看他。」婉奴想,不見就不見,如果晚上去再不讓她進門,也就罷了,讓他大少爺脾氣發完了再說。
她慢悠悠地踢著小石頭,瞧著路邊枝尖上剛冒出的勾萌,似乎春天就在腳下,可是她眸里浸染莫名的愁緒,前景一片迷茫。
夕陽漸漸褪去,暮色懸停,婉奴提著玉竹蔥白豬肉粥來到榕院,她敲開門,還未等秦孟招呼她就說道:「我熬煮了驅寒的玉竹粥,如果再不讓我進我就回了。」
「不,二小姐,少爺的病情稍微好些,但他又開始熏酒,秦孟勸不住,還是二小姐去看看吧。」秦孟一改上午的態度,恭敬地伸手請她。
「哦,你勸不了就想起我了?早幹嗎去了?」她眼眉輕挑,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
「二小姐說的是,秦孟上午是被少爺發脾氣嚇著了。少爺正在樓上,你自個兒上去吧,秦孟告退。」他站在樓前沒有再往裡去。
婉奴回頭看著他,問道:「老爺知道槿榕喝酒嗎?」
「不知道,老爺只知道少爺病情已經好轉。」他恭敬的回著。
「哦。」婉奴回頭跨進門檻,走上樓去。
見南宮槿榕坐在矮几后的條椅上,歪著腦袋正抱著酒壺往碗里到酒,他見婉奴上樓,放下酒壺,臉上有了笑意,布滿血絲的眼看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著,「婉奴,過來,陪哥哥喝酒。」
「小心一點。」婉奴扶住他搖晃的身體,關心地說著。她回頭喝道:「來人,把酒撒下去。」
「是。」兩名丫頭應著,上樓來迅速撒去酒壺酒盞,生怕少爺反悔不讓她們撒去。
她扶著南宮槿榕坐下,將提簍擱放在條几上,拉下羅帕幫他擦拭嘴角。並拉下面孔嚴肅地責備道:「不是生病了嗎?還飲酒,你以為你是鐵打的?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愛惜,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妹妹,」他幽幽地瞅著她,輕輕地喃著,一股酒氣迎面撲來,「槿榕很想你。」
「嗯?」婉奴正愣神中,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攬進懷中。
難道上次宇文樺逸說的是真的?她的哥哥對她動了不該動的情?那不是違背倫理嗎?他怎麼會如此糊塗?
「哥哥,你喝醉了,快放開我,你不能這樣,我是婉奴,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想掙開,舉著的雙手使不上勁,被他摟著更加緊緻。
「你不要離開我,看見你在他身邊我心裡難受。」他呼呼的氣息繞在耳畔,酒氣濃郁。
「我不會離開你,乖,放開我。」她見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壓低聲溫柔地哄著。
「真的?他緩緩放開她。」溫熱的手扶在她臉龐,寵溺地瞅著她,「跟我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生活。」
她瞪著眼嗔道:「哥哥,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誰?我是你妹妹,我是婉奴……」
他的嘴蓋了上來,她本能一側頭,溫濕的唇吻在她的嘴角上,她推開他,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將水潑在槿榕的臉上,然後大聲地罵他,「你喝醉了,我讓你清醒清醒,你看看我是誰?你再這樣糊裡糊塗的,我就走了,不再管你了。」
南宮槿榕臉上滴下茶水,看著她沒有動,似乎清醒的許多,深沉的幽眸凝視著她,喃喃地說著,「對不起妹妹,我把你當她了。」
「誰?去把她找回來,相信哥哥的誠意能打動她。」婉奴抽出羅帕幫他擦拭臉上的水珠,關心的問著他。
「她不在這個世上。」他木納地望著她,他不過就隨便一說,沒想到她還真相信。
「那哥哥就是你的不對了,她看到你這樣會不開心的,也許她已經投胎忘記前緣,現在正過著幸福的生活,所以你要好好活著她才會開心。」婉奴心裡緩解許多,原來哥哥悲涼的樂聲是思戀已故的人兒。
「知道了,我錯了,妹妹,你提的什麼好吃的?我要吃。」南宮槿榕終於不在瞅著她,回頭看向提蔞。
「好,妹妹特地給你熬的玉竹蔥白豬肉粥,不但鮮香味美,還可以給你祛寒濕。」婉奴打開蔞蓋,取出粥,再從蔞底抓出幾個大小不一的鳥蛋放在茶几上,小臉憨笑著,「哥哥看,這鳥蛋可愛吧?下午我到城西森林裡去摸的,一會兒剝給你吃。」
南宮槿榕愛憐地瞧了她一眼,瞧著那一堆鳥蛋,有幾枚是潔白的應是鴿子蛋,有幾枚是豆黃色應是野雞蛋,還有十來枚更小一些的麻殼花色的看個頭應是鵪鶉蛋和麻雀蛋沒錯了,他再次撩起眸子看著婉奴,「聽說妹妹曾經常常去摸鳥蛋,它們的窩你能找到?」
「能找到啊,我光顧過的鳥巢都還在,都沒有挪窩。」她將粥盛在小碗里,放上勺遞給他。
南宮槿榕並沒有伸手去接,好奇問道:「它們是你朋友?把自己的孩子全都送給你吃?」
「此言差矣,誰有這麼大方?摸鳥蛋也是要講科學的,我每次去都是一個鳥窩只拿一枚鳥蛋,四個以下的窩一個不拿,所以它們也沒有搬走的必要,我去了也不會恐懼我。」婉奴一談到摸鳥蛋,眯著眼沾沾自喜地說著,像說著自己的光輝事迹。
「哦,原來是這樣,有時間哥哥也陪妹妹去玩玩。」南宮槿榕看著她,憧憬地說著。
婉奴見他遲遲不接碗,便喝道:「快吃粥,我幫你剝鳥蛋。」
他垂著眸子幽幽地說著,「哥哥生病了,不想動,你喂我吃吧。」
婉奴瞅著他有些羞澀的臉,抽唇而樂,「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也有撒嬌的時候,我看你就是沒長大,叫我姐姐算了,還叫什麼妹妹?」
南宮槿榕也不辯解,老實地吃著她喂來的粥。
!多麼苦逼的暗戀,受著吧!
下午,樺王府內,何二爺匆匆從外面歸來,敲門進入宇文樺逸的房間,沒見到樺逸王的蹤影,但隱隱約約聽見舞劍聲,他尋聲來到後院,見樺逸王上下翻飛,如脫兔般靈活,頭上一層霧汽,此次虛汗出盡,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武。
「說。」宇文樺逸見何二爺歸來,沒有停止如游龍的劍勢,直呼他稟呈。
「是,王爺,何二去晚了,給二小姐接生的產婆一天前已經搬離,沒有人知道她搬到何處。」何二爺胖嘟嘟的臉上由於歸來匆匆浮顯一朵健康的潮紅,恭敬地回著。
宇文樺逸眸色微凝,將劍扔給何二,向溫泉池走去。南宮槿榕這幾天行為怪異,現在產婆也消消搬離,明顯掩飾什麼。
「王爺,要不要從南宮浦那一代人細查?」何二爺跟在後面輕輕地問著。
宇文樺逸站著腳,回頭看著他,半晌才說道:「沒有必要……」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沒有出口,進了泉池。
天漸黯黑,南宮府榕院寢樓上,琉璃燈火豁亮,婉奴正舉著勺給耍賴的哥哥喂粥。
忽聽到沉悶的樓梯聲傳來,他倆都側頭望向樓梯口,見宇文樺逸肅著俊臉上來,眸色幽深看不出情緒,滿屋子的酒氣讓他寧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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